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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凡在村口放牛,大黑牛突然受惊跑了,他一直追到天黑才抓到它。
因为天太黑,他顺着远处的灯光回家,结果却走了相反的方向,来到了隔壁村。
苏凡和大黑牛蜷缩在草垛里过了一夜。
翌日,天边露出一丝阳光,苏凡醒来,打了打身上的秸秆和枯草,起身拉起大黑牛就走。
此刻,他归心似箭。一夜未归,心想爹娘肯定都担心死了。他想象着回到家后,被父母责骂的场景,想象着该如何跟他们解释。
回家的路,他很熟悉,但越走,越陌生,他看不到那些熟悉的场景。
按理说,距离苏家村只剩最后五里路程的时候,村头的老房子和大槐树早就能看见了,但映入眼帘的是一线黑边,他看不到房屋和树木,甚至看不到绿色。
他有些害怕,害怕找不到家,但现在是白天,他确信这就是回家的路,他马上就要到家了。
越走越近,他的担心也越来越重,整个心都在悬着。
距离村口只剩一里的时候,他看到了烧坏的房屋,还有几根孤零零的黑树插着。
“我们村着火了?”这是苏凡的第一个反应。
他拍打着黑牛,让它快点走。
“苍神保佑,保佑我们村没事,保佑阿爹阿娘平安!”苏凡心里默念道。
苍神是东域州大地上,许多国家都信仰的神,其中就包括炎国。
走到村口,苏凡看到几排房子全部被烧毁,成为了焦土,那几棵大槐树早就烧成了焦炭,只剩下树干矗立着,用手一碰,乌黑的树干立刻碎成无数黑炭,散落一堆。
苏凡从牛背上跳下来,他顾不得检查其他村民的情况,立刻向自己家里跑去。
这场大火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说不定对整个村都是灾难。
他的家在村里面,他向村里跑着,跑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结果刚跑了一会儿,他就停下来了,他看到了一堆堆白骨,连衣服都不剩的白骨。
苏凡没有忍住,哭了起来,但声音并没有很大,因为紧张和绝望占据了他情感的大部分。
苏快速向家的方向跑去,白骨越来越多,到处都是,很多都还保持着原来生的时候的姿势,有大人怀抱小孩的姿势,有躺在床上的姿势。
苏凡的脚步越来越重,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整个人开始发蒙,脑袋嗡嗡作响。
眼前的一切场景,看起来都很不真实,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昨天早晨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
他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但等来的却是一堆焦土——他的家没有幸免,化成了一堆黑土丘,连四面墙壁都烧成了黑色,屋顶烧没了。
他看到两具白骨,躺在已经被烧毁的地板上。
苏凡看到两具白骨,震惊的说不出任何话,随后眼睛翻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过了很久,苏凡又醒了过来,他已经接受了现实,他的父母没有了,他的家没有了,他的家乡也没有了。
此刻的苏凡,面如死灰,内心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绝望已经占据他的全身,他努力保持着心智,不让自己发疯。
他想过陪他们一起去,但他要先给父母找一块墓地,让他们入土为安。
那场火肯定很大,衣服烧没了,甚至连指骨等细小的骨头都没有了。
苏凡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小心翼翼地将父母的尸骨包裹起来,捧在怀里,向着村外走去。
他走出苏家村,走到一里外的一处阴凉地,在村外的东南角,将父母的尸骨轻轻放下。
他跪在地上,用手刨坑,眼泪滴在干裂的沙土上,迅速渗到泥土里面。
苏凡挖了很久,终于挖了很大的一个坑。
虽然父母的尸骨占不了太大的地方,但他还是用手挖了一个完整的长方形墓坑。
他将父母的尸骨在墓坑里拼接好,让他们保持人形的姿态。
苏凡的双手已经流出了血,指甲盖也翻了,但他感觉不到痛,他的痛,藏在心里。
将父母埋葬好,堆了坟头,他又拿了几块石头,堆在坟头前。
苏凡找了一块没有烧坏的石板,当做父母的墓碑。
他用自己带血的手,给父母写下了墓碑。
“先父苏啸天、先母苏心容大人之墓,炎历五百二十九年,儿,苏凡立。”
安葬了父母,他又来到了村口。
此时的苏家村,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墓,他没有精力去埋葬所有的村民。
苏凡搬过来一块大石板,竖在村口,又捡起一块石头,在石板上重重地刻下一行字。
为了让字迹看清,他又用一块焦炭,在刻的字上又描了一下。
石板上写的是:“苏家村三千人之墓,炎历五百二十九年。”
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苏凡举目四望,平地与山丘相互连接,一片连着一片,像翻滚中的大海巨浪一样此起彼伏,他就是那沧海中的一粒水。
苏家村三千人都没了,只剩他自己,他想找个树上吊自杀,但周围连一棵树都没有。
他看了看身旁的大黑牛,自杀的念头又消失了。
昨天就是它救了自己一命,他应该珍惜才对,如果他再死了,那大黑牛真的是没有伴儿了,而且如果父母还活着的话,也是希望他好好活着。
他决定,要活活活着,要去调查苏家村被灭的真相,到底是有人纵火,还是说这真的就是一场天灾。
去枫树镇,这是苏凡想到的第一件事。
镇上有府衙和捕快,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肯定能调查清楚。
一场大火能将整个村子全部烧了,这绝不是普通的大火,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简单。
苏凡骑着大黑牛,走了很远,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但说这是远行,也不太准确,他现在已经没有家了,没有所谓的出门远行了。
翻过了大山,苏凡来到了枫树镇。枫树镇虽然是一个镇,但所辖面积广大,也是设有府衙的。
卫河郡太守申松给枫树镇专门设立了一个百里亭,将自己的小舅子罗安排在这里,也算给了他一官半职,省得娘家人天天来骚扰他。
苏凡在枫树镇转悠半天,乞讨到一些吃的,然后来到了百里亭府衙,见到了这里的亭长罗安。
苏凡向罗安讲述了苏家村被大火吞没的事情,罗安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认为事情肯定很严重,超出了他的调查范围。
百里亭管辖着周围百里十几个山村,一个村被灭,这对卫河郡来说,也是天大的事。
罗安当即派出人马,立即去往苏家村调查情况,同时又飞鸽传书给卫河郡守大人,也就是他的姐夫申松。
申松是一名筑基中后期修士,收到罗安的飞鸽传书,当天就御剑飞行,来到了苏家村。
从枫树镇过来的调查队伍在苏家村调查了许久也没有任何收获,他们都是凡人,根本调查不出大火到底因何而起,又因何灭了整个苏家村。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申松从天而降。筑基期修士有法术和法器加持,日行百里都是易如反掌。
申松让他们先行回去,自己催动天眼符箓,扫视了整个苏家村,最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竟然连我都没有资格参与,此事只能作罢了!”申松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