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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十二日下午,百官在曹操榻前聆听遗令,直到第二天凌晨,曹操一直没醒。
两名太医忙来忙去,也没见任何的好转,天空渐渐泛白,宫外传来阵阵鸡鸣之声。
就在曹彰要将两名太医拉出去砍了的时候,曹操的嘴唇动了。
曹植最先发现,便贴上去想听听父王在说什么,听了半晌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卯时末辰时初的样子,曹操忽然睁开眼睛,大叫一声,“子脩!”
紧接着,便头一歪,还没抬起来的手就又垂了下去,还没有被拉出去的太医又被拉回来。
经过一番检查,太医跪在地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叫道:“王上殡天了!”
曹彰还在对太医拳打脚踢,这边曹植以及百官们都已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了。
但历来帝王驾崩,底下人的伤心也只在瞬息之间,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比如现在,曹操刚刚被太医宣布了死讯,尚书桓阶就立刻站出来说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目今之事,唯有立刻将大王殡天的消息送到邺城,迎世子继位。”
好家伙,憋了一两个月的压抑情绪,人家就等着这句话呢!
这边曹操的尸体还没有凉下去,那边曹彰就立刻站出来说道:“父王殡天之前,让我调长安十万大军前来,这是什么意思,想必诸位都是心知肚明的。”
说着,曹彰又看了看一边仍在哭泣的曹植,“四弟,父王叫我来,就是为了扶你为嗣,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曹植默然不语。
陈群见此情景,上前建议道:“君侯,大王尸骨未寒,我等在其床榻之前谈论此事多有不妥,不如先奉大王入殓,然后再行商议,如何?”
曹彰虽然急不可耐,但陈群的建议很是中肯,他如果连这样的建议都要拒绝的话,那就有违人臣人子的礼节了。
很快,另一件事又困扰了这些人。正如之前曹真所说,军中瘟疫盛行,将士们士气低落,此时如果将大王殡天的消息传出去,势必会造成大乱,搞不好,士兵就会哗变。
这时,谏议大夫,丞相府参军贾逵站出来说道:“大王殡天,天下震动,此时如果秘不发丧,正是向小人示弱。”
于是,整个洛阳城皆披麻戴孝,群臣都穿着丧服商议计策。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要趁这个机会将四方守将都换成谯郡和沛国出身的将领,此言一出,立刻遭到反对。
然而就在此时,最让曹真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青州兵在得知曹操去世的消息之后,擅自击鼓,一哄而散了。
曹彰认为这是不服自己的表现,说着便要派兵前去捕剿,贾逵再次站了出来,力主给那些士兵发放身份文书,还命沿途各州县给士兵们提供粮食,以稳定国内的情形。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贾逵将曹操去世的消息送往了邺城。
这边,连续出头的贾逵俨然已经成为了曹彰的眼中钉,于是曹彰便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喝问贾逵:“贾大夫,我父王的玺绶何在?”
贾逵目不斜视,朝北方略一拱手,正声说道:“家有长子,国有储君,先王玺绶,非君侯所当问也!”
曹彰被顶的说不出话来,便抽出刀,想要让贾逵血溅当场。
就在此时,曹爽偷偷对父亲说道:“父亲,到你出面的时候了,如果不在大殿上拦住鄢陵侯,等到大军一到,万事皆休。”
也许是曹爽的一番话给了曹真勇气,他还真的站出来说了两句,不过在语气上颇为缓和,意图也很明显,就是劝曹彰不要在先王的灵前杀人。
但此时曹彰正是怒火中烧之时,哪能听得进去,便嗤笑道:“你一个养子,也敢掺和我的家事?”
曹真明显有些愤怒,虽然是养子,但他自幼在曹操跟前长大,而且与曹操的长子曹昂同岁,可以算是底下所有人的兄长,此时被曹彰如此诋毁,曹真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可想而知。
曹爽见父亲被怼,生怕父亲被气出高血压,脑溢血来,便立刻上前叫道:“天子无私事,大王殡天,世子不能继位,影响的不仅是魏国,甚至天下都会因此颠覆。家父此言,并非以养子的身份说出来的,而是以大魏的臣子身份说出来的。”
十五岁的曹爽一句“天子无私事”可谓是振聋发聩,让那些原本想要暂避锋芒的文武大臣们倍感羞愧。
于是,一时间,舆论向贾逵,曹真这一方倾倒,大臣们纷纷站出来说话。
曹彰掣刀在手,目眦尽裂,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入人群之中杀人灭口了,但前将军夏侯惇顶在最前面,拦住了怒发冲冠的曹彰。
夏侯惇在军中的威望甚高,另外,曹操生前要求儿子们把夏侯惇当做叔父看待,因此夏侯惇的举动,让曹彰退缩了。
“叔父,请不要拦我。”
“子文,你现在收刀,叔父就当今天这事儿没有发生过。”夏侯惇的声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一看就经常在军中传令,“如果你想要在大王的灵位前杀人的话,就先把叔父我杀了再说吧。”
“叔父,你....”
曹彰握着刀的右手,还没抬起来就垂了下去,扭头一看,原来是被曹植按了下去。
曹植满面神伤的说道:“三哥,不要为我做这样的事儿了,叔父和各位大臣都是为了国家,他们没有做错。”
“四弟,你也...”
见曹植都颓了,曹彰也就没有什么好坚持的了,于是便将刀插回刀鞘,恨恨的退了出去。
紧接着,众人商议,由司马懿总领治丧事宜,但真正的目的,是让司马懿前去收缴曹彰的兵权。
但司马懿并没有拒绝,反而欣然前往。
这一幕,让曹爽有些不爽了。
因为他知道,司马懿会因为此次的功劳而被曹丕重用,以至于在六年之后,曹丕托孤的时候,司马懿拥有了足以和父亲曹真相抗衡的力量。
这也为之后司马氏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大权独揽,代魏自立奠定了基础。
可是此时的曹爽年纪太小了,而且也没有官职,没有威望,最重要的是,曹爽本身也不太敢前去面对性如烈火的曹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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