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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竖耳听了听,小声与我说道“主人,外面打起来了。”
我也听出来了,外面都是刀剑碰撞的声音,时不时还参杂着几声惨叫。
我掀开一点点门帘往外看去。
本以为外面打得如此激烈,定是来了许多人。
结果定睛一看,外面却只有一个男人,一个身穿墨色玄衣,身形魁梧的男人。
只是他一人,便已经将侍卫尽数打倒在地。
而此时墨衣男人正与安絮交着手,就两人此前的形式来看,安絮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眼看安絮就要败下阵来,男人突然瞥见从门帘探头看他们的我。
“小裳倪!”
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些我摸不清的喜悦。
安絮也趁机,挥剑朝他手臂刺去。
他脸上仍旧惊喜不减,只是皱了皱眉头,运气抬手,用剑身拍在安絮脸上,安絮被震出一米远。
脸被拍得又红又肿,眼睛里也闪着泪光。
墨衣男人转眼就朝我跃身而来,小夜迅速挡在我身前,手里的剑直直的抵在男人胸前。
男人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鼻子微挺,脸上胡子拉碴的,看起来三四十岁了,是个大叔,大叔轻薄的嘴唇勾起一个不符合他年纪的笑容。
他不满的瞥了瞥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夜。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我拍了拍小夜拿着剑的手。
“收起来吧,他不是来杀我的。”
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他看见白裳倪时,眼底那丝藏都藏不住的喜悦我都看在了眼里。
大叔听见我这么说,高兴得一把推开小夜抵在他胸前的剑,朝我张开双手就要扑过来。
我没想到他突然靠近,本能的尖叫一声,往后踉跄几步,栽进了马车里。
小夜和大叔都纷纷探身查看我的情况。
我惊恐的朝着大叔连连摆手。
“叔,叔,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我有老公了,你别这样……”
说完我还双手拉了拉衣领。胡子拉碴的大叔看着我的反应,愣了一下,随后爽朗的笑了起来。
“是我唐突了,想来你也不记得我了,那年抱你时,你才刚长了两颗乳牙。”
照他这么说,他应该是认识白裳倪的。而且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这么多年没见,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水灵。”
他激动的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你这模样,果然是他亲生的。”
他说到这儿,叹了口气,眼睛里的光也黯淡了些。
“您说的是我的父亲吗?”
大叔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很轻。
“是他……”
“那您能跟我说说我父亲和母亲的事吗?”
我顺势把大叔轻推到马车里坐着,想从他嘴里打探些消息。
他还没开口,安絮便肿着半边脸,冲进马车里。
见我安然无恙,她才一屁股坐在马车中间。
一边伸手摸着自己肿着的半边脸,一边死死的盯着大叔。
我看着她肿起来的半边脸,那样子像极了刚拔完尽头牙时的我。
想起拔牙时的疼,我不禁呲了一声。
安絮听我呲那一声,略带委屈的看着我。
我转过头不再看她,示意大叔继续说。
大叔深邃的眼眸空洞的望向车外。
“想来,已经过了二十余年了……”
他陷入沉思,仿佛要开启很遥远的记忆。
我有些激动的在一旁等他开口继续说。
头顶却突然响起一阵阴沉沉有些熟悉的女声。
“前辈这是要做什么呀?”
那声音再次打断了大叔。
我没顾得想这是谁的声音,满脑子都是,谁这么不长眼,又来打扰我,真是倒了霉了,想知道点儿头绪这么难吗?
“谁啊!烦不烦啊!”
“真是服了……”
边说我边掀开门帘往下跳,可等我抬头看清车顶上的来人时。
我突然就僵在了原地,车顶上站着的,正是我们上次放过的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依旧笑得妩媚,看着我僵在原地的样子,更是笑得花枝乱颤的用玉箫在手心拍了拍。
“白裳倪,好久不见啊。”
大叔也站在我身后,神情严肃的盯着红衣女人。
“蓝绫,你不用费劲了,我是不会让小裳倪去淮国的。”
蓝绫?整天穿个红裙子,怎么不叫红绫要叫蓝绫?
蓝绫眼睛微眯,死死的盯着大叔。
“姜前辈是想忤逆圣上?您别忘了,您已经发过毒誓,不再干涉朝政!”
“我是发过誓永不干政。”
他侧过脸看我,嘴角再次勾起与他年纪不符的笑意。
“但是,小裳倪,我亦发过誓,非保不可!”
浑厚好听的声音,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蓝绫似乎有些生气,却又像在顾忌着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好一会儿,她才不甘心的一甩衣袖,跃身离开。
大叔看她走了,也牵起我的手腕。
“跟我走,我们不去淮国......”
我虽然很想跟他走,但还是使劲挣脱了他的手。
“叔,我不能走。”
“为什么,你听我说,你不能去淮国......”
他不顾我的反对,仍旧执意的牵起我的手就要走。
“我要是走了,会死很多人的......”
我身体后倾,两只脚后跟在地上都快磨出火花来了。
“死他们的呗,我只要你活着......”
“当年是我没护好他,如今,我一定要护好你。”
他还是死命的拖着我,而我也发现,大叔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了。
我没再反抗,任由他将我往前拉着。
小夜和安絮要跟上来,我跟他们示意在原地等我。
走了一段路,直到看不见小夜和安絮了,大叔突然蹲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就……像个孩子。
他哭了一会儿还用我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鼻涕。
我顿时想把一整个袖子都给卸下来丢掉。
大叔一直哭一直哭,好半天才止住。
然后一边抽抽,一边问我。
“你真,要去淮国吗?”
我朝他微微一笑,像个大人一样用衣服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没干透的眼泪。
擦完他才愣愣的看着我的袖子。
“我刚刚好像用它擦过鼻涕!”
我看着他后知后觉的样子,笑得前仰后翻。
然后他摸着黏糊糊的脸,撅着嘴说道。
“你真是跟你父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女俩都爱捉弄我。”
等他平静下来,我盘腿坐在他身侧,两只手撑着脸,有些无奈的说。
“叔,我不能跟你走。”
他叹了口气,像是意料之中一般,坦然的从腰间摸出颗果子就吃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