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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过吃惊,他嗓音有些干涩:“夫人这话是何意思?”
夏余欢在一旁噗嗤一笑:“爹您还不明白吗?灵儿就是娘之前说的那个女大夫啊!”
夏老爷这才正眼看曲灵,曲灵也大大方方的任人打量,夏老爷这才发现,曲灵虽然看着和夏余欢年龄相仿,这气质却是比夏余欢高了一截,而且她此刻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淡然从容,实在不像是普通的闺阁女子。
夏夫人拍了拍曲灵的手:“曲丫头可不是普通人,老爷你之前不是还在说,这济世堂的大夫实在厉害,肺痨病人都能够治的好吗?曲丫头就是这济世堂的大夫啊。”
这种事情想来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毕竟曲灵如今看着不过二八年华,还是一个少女,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的嗓音依旧干涩,眼中还有着浓浓的惊色:“原来是曲大夫,曲大夫可真是……年轻有为。”
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形容词了,毕竟夏夫人这个情况,夏老爷是非常了解的,之前请了那么多大夫,甚至还有太医,都没有办法,前些日子夏夫人吃药的时候,他都不抱什么希望。
可此刻一想到夏夫人肚子里面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他对曲灵就由衷的感谢起来了。
曲灵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夏老爷谬赞了,不过是刚刚对这个有所研究,也是夏夫人和夏老爷有福气,命中该有孩子。”
她的话说的极为圆滑好听,让夏夫人和夏老爷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夏夫人笑的更加开怀了。
“当初吃药的时候,我也是没抱什么希望,谁知这身子就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到了如今……”
她动作轻柔的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竟是真的心想事成了。”
夏老爷在一旁目光柔和的看着夏夫人,两个人之间流淌着脉脉温情。
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夏夫人和夏老爷两个人本来已经冰封了的感情有了破冰的趋势,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夫妻之间,若是一直那般冷漠,这日子总是过的不舒心。
“夏姨,我再给你把一次脉吧,你之前身子亏空太多,如今怀了孩子要小心才行,还是要继续调理身子。”
夏夫人如今对曲灵的医术深信不疑,因此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曲灵还是站着的。
“瞧我这记性,怎么都忘了让你坐下,只顾着高兴了,曲丫头快些坐下,先喝点茶水解解渴,夏姨今日实在是有些怠慢了。”
曲灵倒是并不怪罪:“夏姨太激动,忘了也是正常,再说这么一会子,又不是站不得。”
曲灵不骄不躁,就算此刻面对夏家一家人的感谢也并没有拿乔,夏老爷在一旁瞧着,暗暗点头,觉得曲灵的心性实在难得,若是一个男儿,想必定是大有作为。
这里毕竟都是女子,夏老爷也不好多待,温声嘱咐了夏夫人和夏余欢几句,再次对曲灵表达了感谢,这才起身离去。
夏老爷一走,夏余欢便自在多了,跑到夏夫人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娘,您看爹多紧张您啊,恨不得时时跟在你身边。”
夏夫人脸颊微红,瞪了夏余欢一眼:“你这丫头,没羞没躁的,怎么性子就这么跳脱呢,要是能学到曲丫头一点半点,娘也就知足了。”
一般的女子都爱面子,在自家娘亲面前被这般说了,没准就会记恨曲灵,偏偏夏余欢是打心底里崇拜曲灵的,因此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那娘您不要让我学琴棋书画了,让我跟着灵儿学医术吧,以后大家就叫我夏大夫,想想都威风呢。”
夏夫人显然没想到夏余欢还有这么一套说辞,一时间也是被惊到了,和曲灵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笑开了。
“你啊你啊。”
夏夫人虽是在责备,眼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疼爱,夏余欢一脸娇憨的在自家娘亲面前撒娇卖乖,直逗得夏夫人笑声连连。
曲灵的鼻子有些酸,专心替夏夫人把脉,她也有些想自己的娘亲了。
那个沉默的妇人,是她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唯一的寄托和依赖。
夏夫人的脉象有力了许多,这些日子身子调养的很不错,而且曲灵仔细诊治了,确实就是滑脉。
之前因为千卉怀孕时脉象不明显,她是专门去请教过柳大夫的,因此此刻也是能够百分之百的肯定。
“夏姨最近身子是越发的好了,这样好好的养下去,孩子也会平平安安的长大的。”
夏夫人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了下来,有些感叹道:“之前那个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可我心中总还有些不安,如今听见曲丫头你说,这才真正的放心了。”
在夏夫人眼中,曲灵的话就像是强心剂一样,比谁说的都管用。
曲灵接着道:“最近就不要吃药了,是药三分毒,容易对孩子造成影响,但是可以吃调养身子的食物,也可以隔一些时候吃点药膳。”
夏夫人认真的记了下来,有关肚子里面盼了许多年的孩子,确实是不能马虎。
曲灵没有在夏夫人房里待多久,夏老爷之前再三留曲灵在府上用饭,因此曲灵不会立马离开,被夏余欢给拉到自己闺房去了。
夏余欢的闺房充满了少女气息,曲灵一看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老了,这么符合小姑娘审美的闺房在她眼中还有些接受不了。
也难怪之前秦逸在她房里的时候,说她的房间实在是不像是女子闺房。
她的房间颜色比较淡雅,不像是夏余欢房间里色彩这般明丽,曲灵在里面坐着,也能够感受到十几岁少女那种鲜活的感觉。
夏余欢坐在屋子里以后,就将手撑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曲灵,直看得曲灵有些不自在。
“余欢,你作甚么这样看着我?”
夏余欢有些感叹:“明明你和我一般大,怎么就这么厉害了。”
曲灵在医术上面的造诣,这些同龄人几乎只有仰望的份。
曲灵故作高深:“可能我是一个天纵奇才吧,不是尔等凡人可以比的。”
夏余欢先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曲灵是在开玩笑,张牙舞爪的就过来挠曲灵,曲灵躲闪不及,也没有想到这丫头这么爱闹,被她抓了个正着。
她也是很久没有这么跟人闹过了,平日里都在医馆给人治病,很多时候也显示出了自己有担当的一面,因此大家潜意识里面已经不把她当成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两个人笑闹成一团,屋子里传出女子清脆愉悦的笑声,门口守着的几个丫鬟也都偷偷的笑了。
到底还是没有何人这般闹过,曲灵还真的挠不赢夏余欢,被她压着挠的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直喊饶命,这丫头才得意洋洋的饶过了她。
两个人笑闹这一番,衣衫头发都有些乱了,躺在柔软宽阔的床榻上面喘气,曲灵这一刻觉得无比的轻松。
夏余欢转头看着她:“灵儿,比挠痒痒你还是挠不过我。”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别提有多得意了。
曲灵还在喘着气,额前的碎发已经湿了,她也笑着道:“夏小姐挠痒痒的功夫实在是厉害,小女子甘拜下风。”
夏余欢笑的更加开心了,往曲灵这边蹭了蹭,硬是要挨着她才作罢。
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已啊,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这个年纪实在是再美好不过了。
她等呼吸慢慢的平稳了下来,这才低声问道:“余欢,你现在是何种心情?在知道你母亲怀了身孕以后。”
若是别人兴许不会知道曲灵这话的意思,夏余欢却是明白的,她转过头看着曲灵,眼神清澈,水润清亮的眸子里是纯然的喜悦:“灵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以前是我不懂事,钻了牛角尖,如今我可是要做姐姐的人了,当然不会再钻牛角尖啦。”
她之前因为夏夫人一心想要怀孩子,产生了自我怀疑,她不是夏夫人的亲生女儿,担心等亲生孩子出生以后,她这个养女会失去夏夫人的疼爱。
如今她是真的明白了,夏夫人对她就是对亲生女儿一样,是全然的疼爱,她那般想,本就已经对不起夏夫人了。
“嗯,想明白了就好。”
她心中其实是有些担心夏余欢的,十六岁的少女心智还未成熟,有的时候想事情容易钻牛角尖,如今看见夏余欢眼中的笑意,曲灵也放心了下来。
夏余欢声音轻轻的,眼睛里带着向往:“灵儿你知道吗,在我知道娘亲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的时候,就有一种责任感,我觉得我应该长大了懂事了,以后要做一个合格的长姐。”
她说的很认真,这个一向跳脱的姑娘,在这一刻沉静了下来,满心满眼都是对那个还未出声的弟弟和妹妹的期待。
曲灵毫不怀疑,夏余欢可以成为一个好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