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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不是不怀疑这份离婚协议的真假，只是，怀疑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之间，已经再不可能了。
顾念恩咬咬牙，拿起笔在乙方栏上，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大名，一言不发地将协议书推到白小枚面前。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连停顿都没有，做完之后顾念恩便立即起身，拿起水壶，又去给花草浇水了。她浇的很认真，仿佛在对待一件很严肃的事，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一群人。
白小枚从屋内走出来，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浇花的动作，唇角上扬，“顾小姐，听说你的孩子没了，作为母亲的我，对此感到无比惋惜。”
顾念恩手中的动作一顿，垂眸道，“白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回去的路我相信你应该还记得，就不送了。”
白小枚并不介意她的话，优雅一笑，“顾小姐这里似乎有些简陋，不如我帮你安排一个住处吧？”
“不劳白小姐关心。”
“还是说，这里有顾小姐的期待，所以不肯离开？”
期待？她还有期待吗？她只是想守着父母，守着父母生活过的老家而已。
“顾小姐守在这里，是因为对铭川还未死心？”
闻言，顾念恩终于明白白小枚的意思，嗤笑道，“白小姐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才会想要将我赶走？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以贺铭川的能力，你将我藏到哪里，才能不被他发现！”
白小枚脸上终于有一丝愠怒，她脸色一沉，但想到什么，又忍住了，再开口时，已经恢复如常，“既然顾小姐不领情，那就算了。至于信心这玩意儿，在别人那我或许没有，但是，在顾小姐面前，……”
她故意顿了顿，上下打量顾念恩一眼，继续道，“还是挺爆棚的！”
顾念恩看着一身的限量版装扮，以及高贵的气质，对比上她一身在小镇上买的几十块钱一件的衣服，确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现在的她，早已不在乎这些了。
没有贺铭川，她还纠结这些有什么用？
丢下这句话，白小枚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高傲地转身，坐上豪车离开。
顾念恩看着空荡荡的庭院，一切还是原样，没有任何变化。若不是脸上未干的泪痕，她都有种错觉，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
贺铭川那天被方正带回林城后，大病一场。
连续几天高烧昏迷不醒，终于这天，烧稍降了一点，他从病床上缓缓醒来。
这几天的昏迷，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他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长得像顾念恩一样，大大的眼睛很是可爱。他很喜欢，一直不假人手自己亲自照顾她，终于她长大一些，不停地围着他喊‘爸爸’，他就特别有成就感。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整个人清瘦不少，胡子也已经全部冒出来。
他顾不上自己，睁开眼睛，想要寻找女儿的身影。
“爸爸，呜呜，你终于醒了。呜呜，我好担心你。”丝丝趴在床头，若隐若现的消毒水味。
他瞳孔一缩，突然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爸爸，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丝丝？”
被这么提醒一下，他这才发现，面前的女孩是傅佳思，是他的侄女，而不是他的女儿。
心里徒然一阵失落。
丝丝的小手落在他的额头，软软的，跟梦里的感觉完全重合，他的心突然就被萌化。这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带丝丝回家？”
闻言，贺铭川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病床上撑起来，弯下腰，将丝丝抱起来，“咱们现在就回家。”
“真的吗？太好了，爸爸，丝丝好爱你呀！”丝丝一脸天真，抱着他的头，一口亲在他的脸颊。
他的脸上，有着初为人父的柔和，抱着丝丝，在医院门前遇到赶来的白小枚。
“铭川，你醒了？”白小枚看见他，激动不已，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怎么起来了？你还在发烧，医生说要多休息休息！”
“不用，丝丝的病情怎么样？”他避开白小枚的肢体接触，淡淡询问。
白小枚眼底失落无比，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异常，“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说，注意一点就没什么事了。”
“恩。”贺铭川看着前方，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回去！”
白小枚拗不过他，只好随着他，一同来到海边别墅。
车子刚在别墅门前停下，贺铭川便迅速下车，将丝丝交给白小枚，冷冷出声，“你们也回去。”
“铭川，我能……”
身后的白小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却没有心思去听。
他在客厅坐下，十分钟后，方正便带着厚厚的文件，来到别墅。
“先生，这是这几天公司对于苏氏的收购过程，用不了多久，苏氏就会被……”
“她怎么样了？”
方正的话被打断，反应片刻，才想起这个她指的是谁。
因为知道是谁，所以他才觉得不公平，她都已经那样了，先生还在惦记她，“先生，太，她很好。”
“是吗？”贺铭川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头痛，却无果。
他的孩子没了，她过的很好吗？
“去榕城！”他倒是要看看，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过的好！
“贺先生。”方正听到他说要去榕城，立马激动起来，“您还在生病，不宜坐长时间坐车！”
贺铭川费力地抬起头，冷冷睨他一眼，虚弱地开口，“擅自将我带回来，还没处罚你，现在又想……？”
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眼前一黑，再次倒了下去。
……
顾念恩收起水壶，在客厅坐了许久，心情低落。
今天之前，虽然跟贺铭川分开，他也离开没有再来打扰，或许是那一纸婚约，让她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一丝联系。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们只是异地而已，用不了多久就能团聚。
可现在，那根唯一的纽带，被她亲手斩断。
签下字的一瞬间，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