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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都呆了三天以后,诺玥回到S市。
她在那排小店的对面徘徊了很久很久,始终不敢走过去,生气碰到宫谋。
她要怎么跟宫谋说她决定和温润尽快结婚的事情?她害怕看到宫谋的表情,也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天黑下来以后,她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对面,然后停在宫谋的小店门口。
就像有心理感应一样,宫谋似乎知道她来了,转头,站起来,走过去,把门打开,微笑:“欢迎回来。”
诺玥几乎要哭了,原来,她心里想要的、想听的就只是“欢迎回来”这四个字而已。
“宫谋,”越是因为这样,她越是要速战速决,不让自己反悔也不让宫谋继续浪费他的年华,“温润的父母对我很好,我决定跟他结婚了,而且我们会很快结婚,他已经着手在挑日子和安排婚礼了。”
宫谋温柔的笑容蓦然僵硬了片刻,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微笑:“是吗,如果你哪天反悔了或者过得不开心,想取消婚事或者和那个男人离婚,欢迎你回来。”
诺玥的眼睛红了:“我是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我不会反悔。”
宫谋微笑:“我也不会。”
“宫谋,”诺玥几乎想跪下来求他了,“你回去吧,真的,不要再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的人生不应该被消耗在这里……”
“我很喜欢这里啊。”宫谋悠然,“我住在这里一点都不勉强,我从来不认为我留在这里是在浪费我的人生。”
“宫谋……”
“嘘——”宫谋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出神的望着门前五六米外的绿化带,“你看,春天到了,那些玫瑰花已经发了绿芽,下个月就会开放了,到时门前这条路一定会非常漂亮。”
诺玥转头,看到门口这条一百多米长的绿化带上所种植的玫瑰花,果然一片绿意盎然,在路灯的映照下透着惹人怜爱的气息,令她看得鼻子就是一酸。
她最喜欢玫瑰花。她旅行归来以后发现门前的绿化带里多了很多玫瑰花,一问才知道那是宫谋搬回这里住后派人种下去的,很明显,他是为她种的。
一般说来,比较娇弱、花期也不是很长的玫瑰不会被选为公共绿化花种,但宫谋硬是说服了相关机构,挑选了适应能力比较强、容易种养的玫瑰花品种种在这里,引来这条街居民的欢呼。
很多人都说,待到来年玫瑰开放时,这条街一定会更加美丽,而这排小店也一定会更加出名和浪漫,还说什么这是她和宫谋的“定情街”……她每次听到就想哭。
“我想我是看不到了……”她强忍着哭泣说。
“谁知道呢。”宫谋耸了耸肩,“我们的人生还很长,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唯一不变的是,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诺玥道:“我会爱上温润的。”
宫谋微笑:“那么,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祝福你然后离开。”
诺玥闭上眼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宫谋摇头:“你唯一对不起的,其实只有自己,所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需要有负担。请你相信,待你真的爱上温润时,我也能好好的过着。”
他绝不希望他的感情成为诺玥的负担,哪怕他将来有一天会真的失去她,他也会好好的过,让她欣慰,让她轻松。
诺玥低头,喃喃:“谢谢,真的谢谢你……”
然后她就低着头走了,回到自己隔壁的“家”。
诺玥以为她可以坚持到她和温润的婚礼到来为止,然而才待了几天,她就被内心的挣扎和内疚折磨得痛苦不堪,每天更是不敢面对宫谋。她想,既然她决定了要和温润一起生活,那她不如早些适应尚都,于是便随意收拾了行李,离开S市去尚都的酒店长住。
她去尚都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温润,每天只是在尚都的大街小巷里闲逛,努力寻找“自己”,努力适应这个过于庞大和繁华的城市。
关于婚事,她已经和温润约法三章:一,在她恢复记忆之前或决定正式成为“诺玥”之前,两人不进行结婚登记。二,在她做好准备之前,拒绝肌肤之亲。三,两人至少现在不要和温润的父母一起住。
说穿了,两人就只是一起做伴,一起生活,就像之前的一起旅行一样。
只是,不管她每天在尚都的各个角落里如何寻找和努力,她都找不到任何的熟悉感和归宿感,她心里的孤独感就像这个不断扩张的城市一样延伸着,心里的彷徨感也像这个城市街头喧嚣烦躁的车流一样时时都在拥挤着。
不知徘徊了多久,手机响了,是温润打来的。
“玥玥,”温润很高兴,“我已经挑好了举行婚礼的教堂,你要不要去看看?你想去看的话,我现在就去接你。”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尚都,你告诉我那间教堂在哪里就好。”诺玥隐瞒了她早就来到尚都的事情,微笑,“我到了教堂就给你电话。”
“那我算好时间,下午在教堂等你。”温润的声音透着喜悦。
“好,我们下午见……”
聊了几句后,诺玥根据温润发来的短信,往那座教堂的方向走去。
是的,走过去,可能要走上几个小时,但她无所谓。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车来人往,红灯绿灯,大厦矮楼,她从中穿流而过,觉得自己就像在走向一座漂亮的坟墓。
一路上,她的心仍然在挣扎,挣扎着这样的选择是不是太鲁莽。
然而在见到等在教堂门口的温润的那一刻,她忽然就觉得,这样的决定绝对不会太糟糕,因为,温润明显的瘦了且疲惫不堪,然而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甚至神采飞扬,而他看到她时的笑容那么灿烂和幸福,就像她是他的上帝,给了他所有的希望和笑容一样。
事实上也真的是这样,她就是他生命里的阳光。
这一点,令诺玥释然了,感动了,也微微的笑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她的灵魂始终在空中飘荡,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但是,这样的她却能让一个人得到幸福——她,还是有价值的,活着的价值,存在的价值。
她加快脚步,朝温润跑过去,而后扑进温润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温润愣了一下以后,眼里流出泪水来,也紧紧的抱住诺玥。
温润举办这次婚礼举办得很低调,直到婚礼举行前一周才通知要好的亲戚和几个很好的朋友,连他姐都是最后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