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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法的男女公民们,”奥尔洛夫用手指着我说,“以我们面前这个生灵为代表的地球阿卡利利们,是一种忘恩负义的动物。那里有两种四条腿的哺乳动物,用地球上的称呼,一种叫‘牛’,一种叫‘马’,它们身强力壮,性情却十分温顺。它们为阿卡利利们运输货物,耕种土地,或背驮着主人走南闯北,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等到它们上了年纪或是生了病,就被主人残忍地杀死。这些可怜的哑巴畜生在临刑前,会像我们阿尔法人一样泪流满面,匍匐在地,但却不能感动主人使之放下屠刀。它们力气被用尽,到头来,被活活宰杀,肉被吃光,血也被主人喝尽。
“还有一种动物,叫作‘狗’,也就是我们《探索者》号从地球带回的那种四足兽,被认为是它们最忠诚的奴仆。这种动物,善解人意,对阿卡利利们绝对忠诚。不管一个阿卡利利多么贫穷,生活条件如何恶劣,或是怎样粗暴地对待它,它也不会抛弃主人;在主人遇到危险时,它会挺身而出,豁出性命来保护主人。说到这里,请允许我建议,我们阿尔法人今后要摈弃传统的宠物塔曼而改为养狗,狗实在是比塔曼要忠诚可靠一千倍。我们的科学完全有办法让狗在我们星球上繁衍起来。当然啦,这都是以后要讨论的问题。啊,就是这种动物,也被它们随意杀死吃肉。在地球上有那么一些地方,这种令人憎恶的现象特别普遍。其实它们并不是因为饥饿才吃掉这种动物,而仅仅是因为它们好这一口。阿卡利利这种地球物种,对其它物种,简直有一种天然的仇恨,十分的残忍。
“我在地球上许多地方,都注意到它们有这样一种奇怪的习性:它们若是见到一株植物,首先想到的是将之拔除;若是见到一只动物,首先想到的是把它弄死。地球上的许多阿卡利利的同类,特别着迷一种叫做打猎的游戏。它们使用火力极强的武器,射杀野外的走兽和飞禽,用带有倒刺的铁勾钓水里的鱼类,却仅仅是为了取乐。
“阿卡利利们对自己同类的苦难,往往表现得无动于衷,毫无怜悯之心。一个小孩子落水,正在垂死挣扎,几百个阿卡利利围着看热闹,竟无一人出手相助;后来还是我,把这个孩子救出的。我还看到许多因饥饿、疾病或受了伤倒在街上的个体,路过的其它阿卡利利大都视而不见,极少有伸出援助之手的。我们参加地球考察的科学家们,对地球上高级生灵的这种冷漠无不感到震惊。
“阿卡利利这种地球生物,又极其懒惰。它们一般不喜欢劳作,只贪图享受。我们常常看到雌性阿卡利利,背着婴儿,在灼热的阳光下汗流夹背地在田里干活,而它们的雄性伴侣,却坐在树荫下喝酒打牌,或是懒洋洋地靠在大树上吸食一种燃烧的草叶。在种种活动中,它们最厌恶的就是劳动,尤其是公益劳动。因此它们的劳动都必须有外部的强制力才能进行。根据我的观察,它们就是劳动,也不是兢兢业业,而是偷尖耍滑,在数量和质量上动歪脑筋;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阿卡利利才真正把劳动当成第一需要。而正是这部分阿卡利利的辛勤劳动,才养活了它们的整个社会。其它的阿卡利利们总要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找一个安逸的位置,逃避劳动和责任。它们有一个庞大的所谓“人上人阶层”,其中大多数成员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会做,甚至不想从事学习这样轻松的脑力劳动,他们想的只是吃喝玩乐、升官发财。
“在地球上很大的范围内,阿卡利利们追求的人生目标就是成为‘人上人’。因为‘人上人’是可以支使别人劳动并享受后者劳动成果的人。为了成为这样的人,它们会挤爆向上爬的阶梯,打个头破血流。地球人重视裙带关系:一个阿卡利利,没有任何学识或能力,只是由于家族中出了个‘人上人’,它就有了机会也成为“人上人”;到了明天,它就真的成为“人上人”了。待它巩固了地位,就有能力提拔家族中的其它成员了。正如它们自己常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纵观不劳而获的阶层,简直就是由裙带关系编织的网,盘根错节。许多政治家试图改变这种情况,大多都以失败告终。不劳而获,或少负责任而多多享受,在地球的许多地方,是这种生物从幼儿时期就开始被灌输的一种理想。根据一般推理,与懒惰共生的就是贪婪。地球上的情况正是如此。我们在地球上的观察表明,这部分阿卡利利特别贪婪,它们欲望无边,非常无耻,手段也十分恶劣。它们往往将种群的公共财产当成自己私有的财产,肆意挥霍。贪污、盗窃、行贿受贿的事随处可见。
“有些阿卡利利,贪污盗窃上了瘾,它们弄到的财富可供家族享用几代也用不完。就是这样也不收手,还是要用各种手段不停地摄取钱财。到东窗事发时,它们连自己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行贿受贿在地球社会的建筑业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个群落要建一所大房子,顺便说一句,它们的大厦与我们阿尔法的建筑相比,只不过是个破烂土堆而已。计划已定,款子也已拨出,执行人就用高价回扣将这个项目卖给一个大的代理商,这个代理商又用高额回扣转给中等的承包商,这个承包商又用同样的办法转给更低一级的包工队……经过层层剥皮之后,项目才到了施工者的手中。这时所剩的款子,不仅无利可图,就是正常地完成这个项目也不可能了。于是施工者就挖空心思,变更设计,采用低劣的材料,再克扣劳动者的一部分工钱,将项目完成。在这个过程中,它们买通了各级监管部门。其实后者,也都是些只认钱不认理的主儿,所以,这个建设项目将来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在地球上,我们看到许多由此而产生的惨绝人寰的灾祸。其最后的结果是:包工头被逮捕法办,那些什么都不干,也不承担任何具体责任的一批人,得了大笔好处,而具体干活的劳动者只能挣到刚可养家糊口的一点点工钱。我不知道我们面前这位阿卡利利是处于哪一个社会阶层,但我相信,上述事实,它不会不承认的。地球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创造社会财富的人一般都很贫穷,而什么都不做的人却富得流油。而我们也注意到,后者是社会的支配力量,并握有维护它们利益的强大实力。
“地球上的这种生灵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公平。实际上,地球上很多地方,为数极少的阿卡利利拥有无限的权利,而它们大多数阿卡利利同类,却连基本的生存权都没有保障。在地球上,甚至两性间也没有平等的权力。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大城市,那里的雌性阿卡利利凶悍霸道,雄性配偶只是奴隶;但在更广泛的范围内,雌性受尽摧残,女婴被抛弃、被杀死,妇女被拐卖。有一个地方,雄性外出时,竟然会残忍地用金属丝把自己妻子的下身缝起来!这是何等的可悲,何等的可恶!
“地球上的这种生灵,普遍十分愚昧。我承认它们的社会就总体而言,比起塔曼一类的动物有很大的进步,它们建造了自称为摩天大楼之类的东西,还试图登上附近的一颗卫星。它们拥有了通过让重原子裂变和轻原子聚合来取得能量的技术;但同时,我们在地球上大部分地方都能看到,阿卡利利们仍然膜拜泥塑,占卜算命,预言凶吉,将一些自然现象归于鬼神。阿卡利利们,在建造它们的住宅时,都要找巫师看风水、烧香拜佛。
“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个体,知识也很狭窄。一个阿卡利利,除了它自己赖以生存的专业知识之外,别的东西一概不懂。在地球考察期间,我们曾深入到它们的社会中去,我们发现,许多阿卡利利文人,竟然从来没读过它们星球上的名著,对许多重大的历史与现实事件也一无所知。它们完全不了解宇宙生物进化的普遍规律,在它们的作品之中,其它星球上的高等生物被描绘成具有超级智慧的大蜘蛛;另一些自称科学家的阿卡利利则坚称,生命只是地球固有的东西,其它星球不可能有生命,因此,它们认为自己是宇宙的主宰,还狂妄地提出要征服宇宙。
“地球上许多有影响力的文人和科学家,遇到科学技术和社会管理的新学说,往往是激烈反对,群起而攻之,试图将之扼杀掉。因此,它们科学技术与社会进步之慢就不足为怪了。它们的智力,只比我们阿尔法人饲养的宠物塔曼略胜一筹。说到学习和模仿的能力,塔曼不会比它们更差;只不过我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罢了。我并不否认阿卡利利的同类中,确有不少出类拔萃的个体,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任何物种中都有这种特殊现象。”
说到这儿,他就停住,自作优雅地甩了一下头发,像话剧演员似的,斜着身子,向半空里伸出一只手。我以为他的厥词终于放完了。
奥尔洛夫教授,在我们地球人时时自夸的“勤劳,勇敢,智慧”三个方面,都对我的同胞给予以否定的评判。这家伙肯定是带着有色眼镜来看我们地球的。我承认他谈到的一些事实是真的,但他似乎只看到了我的同胞阴暗的一面,而完全没有看到我们地球人的种种优点。或者是他看到了却就是不说,专门诋毁我们地球人,如果是这样,那也确实够恶毒的。
然而,?他的发言并未结束。原来他做出的那个姿势是为了要一杯饮料。他得到了一杯饮料,润了润嗓子,又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我们注意到阿卡利利身体均称而结实。我个人相信任何阿尔法男子在角力时不会是它的对手,如果阿尔法的男女公民不相信我的话,我们可以组织一场比赛,我敢用一万索斯比来打赌,你们会输的。地球社会仍处于野蛮时代,不像我们阿尔法人已进入高科技文明时代,我们现在几乎不再运用自己的体力,而地球上的这种生灵则不然,它们使用体力的频率和强度远远比阿尔法人要大。而这,正是动物界的一大特点。关于这个论点,我已经发表了许多论文,想必诸君已经赐读过了。
“我必须指出,阿卡利利们在两性关系问题上十分混乱,它们当中有权有钱的那个阶层显得尤为突出。它们当中的许多雄性个体,像动物一样,会占有多个雌性。在地球的许多地方,这是合法的和公开的。那里有一块大陆,被认为是它们这个物种文明最原始的发祥地,至今保持着一夫多妻制。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年雄性竟然有十几个年轻的妻妾,有的国王或酋长甚至拥有几十个雌性同类。在其它一些地方,虽然法律明文规定一夫一妻制,但乱交普遍存在。地球上的这一物种,对性的趣味到了如痴如迷的地步,远远超过了正常的感情与生理的需要。它们许多文学作品中都充满了性的描写,戏剧中也充斥性的表演。它们还发明了许多专门的器具和药品,以加强性欲和性的感受。地球上许多人,由于过度纵欲,体质很差,不得不依靠特种食物来弥补身体的亏空;由于乱交,地球上性病流行,生殖器溃烂,全身生满大疮,有不少人竟因此成了残废。”
奥尔洛夫说得唾沫乱飞,口焦舌燥,又喊着要饮料,?法庭的工作人员不知他何时能讲完,就给他抬了一大箱来,足足有二十瓶,?放在他旁边的地板上。趁着奥尔洛夫润嗓子的当儿,我再一次巡视大厅,我注意到,阿达贝里安国王面色阴沉,满脸的怒气,见到这种情形,我心里凉了半截,以为他老人家现在一定满脑子里都是我们地球人的坏印象,从而改变了原来对我的亲善态度。我战战兢兢地把目光转向其它方向;法官和陪审员们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凶是吉,?他们仍是正襟危坐,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向旁听席上看,那黑压压的几千人中,大部分人只是咧着嘴,似乎是在暗笑,还有一些人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或是把手放在肥大的肚皮上,一本正经。但我看清,他们的眼睛眯成一条长缝,脸上的肌肉扭曲,表情十分古怪。另外有的人,用手托着下巴,身体向前倾,目光凝滞,似乎在沉思。但整个大厅,没有任何声音,走廊里也没有人走动。我回过头看巴姆蒂萝小姐,更是让我感到奇怪和不安,因为此时,巴姆蒂萝小姐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她,作为我的阿尔法挚友,听了奥尔洛夫的演讲,不但不生气,反而变得轻松愉快。这让我迷惑不解。
奥尔洛夫一口气喝了两瓶饮料,?又定了定神,就翻起他的讲稿,找到其中一页,拿在手里。
“请诸君原谅我不得不打断自己的发言,在这样一个庄严的场合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实在抱歉得很;好在我的作证就要告一段落,现在就让我讲完吧。”奥尔洛夫又朝八个方向一一鞠躬,然后接着说道,“更让我们感到不可理解的是地球上这个物种,它们当中还有一种同性恋的行为,也就是说,同性之间相依相爱,并有不可思议的行为。而这种违反大自然规律的行为,在所有的动物中,都不曾见过,这是何等稀奇古怪的现象啊!它们当中还有些个体,即有同性恋又有异性恋。这种情况导致了地球上一种可怕的疾病流行。这种病,使它们身体的免疫系统遭到破坏,死亡率极高,同时又无药可医。我们后来发现,那里的一种类似我们阿尔法的塔曼的动物是这种怪病的原始宿主,因此,我就怀疑,阿卡利利是否也和那种动物亲昵呢??关于这一点,只是推测,因为没有证据,我不敢乱说。
“还有,地球上的阿卡利利们普遍吸毒;毒有两大类,一类是烟草,地球上的这种生灵将它点燃,将烟雾吸进肚里;还有一类,或是吸食,或是注射入体内。我不知道,这种东西给它们的身体以什么样的快感,但我肯定,?它们决无营养可言。事实上,这些东西对它们的机体与神经产生了极大的危害,而且更糟的是能很快成瘾。为了获取这种毒品,就需要金钱,而瘾君子们的体力与脑力衰弱到这样的一种程度,已经完全不能通过正常劳动来挣钱了。为了取得毒品,于是只好采用别的手段,那就是抢劫、偷盗、诈骗、贪污,甚至杀人;而它们自己最终的结局就是像初冬的苍蝇一样成批地死去。在地球上,我曾和沙欧医生商量,是否亲自尝尝这些东西,沙欧医生坚决反对,唯恐将地球上的恶习传到阿尔法,我想她是对的。”
“综上所述,”奥尔洛夫终于要结束他那恶毒的演说了,“我们可以得到如下结论:?地球上的阿卡利利这一物种,只是介于阿尔法人与动物塔曼之间的一种动物,并且具有许多我们已知生物没有的特点。我再重复一遍:它们是动物,而不是应该和阿尔法人平起平坐的人类!我的证言说完了,谢谢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