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复明,见到她

水木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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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樱只能开门,她别无选择,陆时靖是下了狠心的。

    可是甘心吗,不甘心。

    她开门,玲姐和李阿姨有些尴尬的走了进来。

    她忽然变得很平静的道:“等兜兜醒了,我喂完他最后一次,我再走,可以吗?”

    两人点点头,玲姐说:“夏小姐,您尽量快点,先生这次恐怕……”

    “好。”

    并没有表现出对二人怨怼的情绪,毕竟她们也是奉命行事,说起来,这段时间,大家相处的一直蛮开心的,不存在什么阴谋心计。她离开了之后,把兜兜交给她们,是应该能放心的。

    放心归放心,那种心痛的快要窒息,皮肉分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兜兜没过多久就醒了,哇哇哭着,一定是肚子饿了,她将他抱在怀里,眼睛里满是慈爱与不舍,等到两边都吃够了,小家伙心满意足的吐了出来,确实是吃撑了,才会这样。

    夏樱多么希望能够一辈子陪着兜兜,只是,不存在的,做梦而已,终究是要醒的。

    兜兜对着她咯咯的笑,愉快的含着自己的小拳头,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即将失去自己的妈妈了。

    夏樱眼里的热泪簌簌落下,被李阿姨擦干了,“姑娘放心吧,我们都会照看好兜兜的,没准哪天先生就回心转意,你就能回来和兜兜团聚了。”

    “谢谢。”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希望很渺茫。

    在大家的目送下,夏樱裹紧了身上的风衣领口,拖着一个重重的行李箱,离开了居住已久的别墅,她明明憎恨这里,为什么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是单纯的因为兜兜吗?

    夏樱内心无比的凄凉,难受,一股闷痛作祟不停。

    “小樱姐,我送你吧。”

    陆小安刚考了驾照,随便开了陆时靖车库里的一辆保时捷,急急忙忙的从雕花大门里驶了出来,摇下车窗,招呼夏樱。

    夏樱不是没有地方去的,按理说,她对陆小安不应该有什么情绪,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上了车。

    陆小安还怕她不高兴,偏偏她还是坐到了自己的旁边。事情好像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他应该高兴的,但是看到夏樱的那副沉默不佳郁郁寡欢的模样,他心里又是不好受的。

    这一切都是陆时靖造成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并没有做什么。陆小安很快给自己找了理由和借口,内心的一点内疚瞬间烟消云散。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送我回自己的公寓。”

    夏樱沉默,陆小安尊重她,没有尬聊。而且,他本来也不是特别话痨体质的人。

    早高峰,有点堵车,半个小时之后才到达目的地。

    “到了。”

    陆小安连着喊了夏樱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他望着她,跟游魂似的,目光呆滞,他心疼不已,多么想抱抱她,给她一点温暖。

    没想到夏樱很快恢复了理智,即将开门下车的时候说:“小安,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满怀憧憬和期待的夏樱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面容骤变,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是我姐姐,我永远只当你的弟弟……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他一阵阵的心悸,内心无比的恐惧,恐惧的连声音都在颤抖,发软。

    “对不起,我可能无法和你继续见面。”夏樱冷静简洁的道:“因为你和兜兜,和陆时靖的关系,所以我不能做到。我打算把兜兜忘记掉了,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我就能尽快重新开始新生活。”

    “如果你真的可怜我,同情我,喜欢我,就不要再来打扰我。”她说的十分决绝,与关门的声音一样冷酷。

    小安在驾驶座上迟迟的没有动,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痛苦,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背影处。

    直到交警来抄牌,他才脸色阴郁的驾车离开。

    一个月后。

    陆时靖的眼睛康复了。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颓废,把自己梳理的干干净净,好像脱胎换骨了似的。大概与兜兜的存在分不开。陆时靖表面上不怎么在乎,但是每天都会抽时间看看兜兜,也不抱,就是在房间里呆着。

    因为兜兜这个小可爱,和他小时候很像,尤其是满月照。

    最诡异的是,兜兜不但像他,眉眼间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怀音。

    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神那样的纯澈,太像了。

    明明这个孩子不是她的,为什么如此似曾相似呢。

    “二哥?”

    起初小安看见陆时靖对兜兜格外的在乎,是诧异的,后来也见怪不怪了。

    陆小安的态度让陆时靖有点玩味,他应该是恨自己的,夏樱离开陆家的这些日子,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多余的情绪来,他现在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了,或者说他一惯如此。

    “平时没课的时候,多去公司转转,王洋会带你熟悉的。”

    “嗯。”

    即便陆时靖在的时候,陆小安也会和兜兜玩一会儿。看得出来,小安很喜欢这个孩子。兜兜太可爱了,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吧,有时候看得,连人的心都会在瞬间萌化了,任你是块生铁,也照样化为绕指柔了吧。

    陆时靖照常上班,最高兴的莫过于王洋,作为陆时靖的助理兼老妈子,为他的事情,他可谓是操碎了心。好在孩子的出生,重新给了他希望,陆时靖整个人重新振作起来,又开始工作狂似的模式。

    这又让王洋喜忧参半,不过总的来说是好现象,不过陆时靖不近人情的习惯,注定是改不了的了。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陆时靖突然想起,随口问了王洋。

    王洋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陆总说的是夏小姐,据实回答,“她开了一家甜品店,生意不错。”

    “小安呢?”

    王洋举一反三:“小安没有去找过她,学习工作都很认真。”

    的确令人感到诡异。

    难道小安真的放弃夏樱了吗?

    陆时靖没有花太多时间在这件事情上,既然小安看开了,那就好。不过夏樱留在海市,始终是个定时炸弹和安全隐患。

    最近有很多新闻媒体都在报道他私生子的事情,好在孩子生母的照片都被压制下来,不过这些媒体狗仔鼻子灵的很,也善于没事找事的,那个女人无法保证从此安安分分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来干扰他和兜兜,打破清静的生活。

    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令控制欲极强的陆时靖十分的不爽。

    “先观察她,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你约她见面谈话。离开海市,对大家都好,她有什么条件,都尽量满足她。”

    “好,陆总,您不打算和夏小姐见一面吗?”王洋多了一句嘴,试探着问。

    毕竟那么多年来,夏小姐是唯一和陆总发生过亲密关系的人,又在同一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就算没有感情,不至于在他眼睛康复之后,就变得如此冷淡,难道他对夏小姐就没有一丝丝的兴趣和好奇。

    夏小姐过了月子,断了奶之后,越来越瘦,上次远远的看见,和那位怀小姐越发的像了,有时候总觉得她们就是一个人,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大概是得癔症了。

    “我为什么要见她?”陆时靖很凉薄的反问,看得王洋眼神有些发毛。

    ……

    王洋抽了时间,在几天后,去了夏樱店里面,发现小小的蛋糕房里,忙忙碌碌的只有她一个人。别人都会拓宽一下其他的业务,比如做点奶茶果汁,与可口的蛋糕可搭配。

    她不,她每到下午三四点,把蛋糕卖空了,卖光了,今日份的就打烊关门,所以一个人也是来得及的。

    王洋来得巧,她正要打烊。

    没想到她爽快的答应了,一般来说,事业刚刚稳定点了的人,是不愿意做出任何改变的,而且开一家店,装修投入精心布置花钱花时间花精力,是她的心血,被王洋轻飘飘的几句话给说服了,他挺意外的。

    夏樱说:“我再呆两个月,我希望临走前见儿子最后一面。”

    王洋本来打算犹豫的,因为陆时靖的脾气,跟牛似的,执拗的说一不二。但一想到这个要求不过分啊,怎么连一个如此简单且卑微的要求都不满足呢,完全说不过去啊。

    所以他一口应下。

    两个月之后,她果然履行承诺,把蛋糕房给盘出去了,原来的公寓也委托人给卖掉了。

    总之这次特别的顺利,小安即便知道了,也没有发脾气,做出任何的事情,日子风平浪静的。

    一直风平浪静到了夏樱来别墅里见兜兜最后一面,这个时候的小家伙已经五个月了,那是一个很冷的天气,快要入冬了。

    夏樱在午夜梦回中想过很多次与兜兜重逢的画面,既是重逢,也是诀别。李阿姨引她进的门,上的楼,兜兜正在爬行垫上玩耍,还不是很会爬,一下子就趴在了垫子上,起不来。

    谁也没有去扶他,不过小家伙也不哭。

    兜兜奶胖奶胖的,真正看到他的那一刻,夏樱放心了,所有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陆时靖怎么可能会不照顾好兜兜呢,而且家里还有小安在,小安也会帮忙看着点的,没有人会欺负小家伙。

    兜兜与陆时靖长得更像了,五官在那么年幼的时候就呈现出一种立体感,双眼皮,眼睛大大的,清澈不已,黑白分明,好像是随了她自己。

    “兜兜?”

    她喊了一声,兜兜朝她望了一眼。

    什么所谓的母子心电感应,都是他妈的放屁,夏樱心里滚过了很多粗口,又是悲伤又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五味杂陈,没有任何人能够体会她此刻的心情。

    她站在原地,捂住嘴巴,那一刻,心里酸痛的,嗓子里和鼻子都是,哭的悄无声息。

    也好,兜兜什么都不懂,就让他什么都没意识到,懵懵懂懂的时候离开最好了吧。

    她站了很久,直到玲姐进来给兜兜换尿不湿,冲奶粉,才缓过神来。

    “小沉乖,姨姨给你换尿片。”

    小沉?

    一个新奇陌生的称呼从玲姐口中溢出,夏樱陡然联想到了陆时靖给兜兜取的名字,陆沉。

    他是陆沉,不是她的兜兜,就连小名都被所有的人给遗忘了,怪不得,刚刚她问兜兜在哪里,李阿姨愣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

    没有陆时靖的命令,他们是不会这么做的。

    “夏小姐,你走了?”

    李阿姨上来,本来还想留夏樱吃饭的,反正陆先生没有回来,她做个主应该也不会太过分。

    没想到撞到了夏樱匆匆跑出来并且下楼急忙离去的样子。

    夏樱捂住嘴,什么都没说,一直往外跑去。

    她是落荒而逃的。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她原本就不该来,不过是把残破的心再度碾碎一遍,支离破碎的。

    “夏小姐,你忘记带外套了。”

    园丁看着夏樱单薄的穿着一件毛衣的身体往雨幕里远去,很快的出了雕花铁门,后知后觉的想起点什么,匆匆忙忙的喊道,只是这并没有多少用。

    夏小姐就跟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天气是诡异的恨,阴沉沉的,在此时下起了连绵不断的细雨,一窜窜的,千丝万缕,虽然不大,但足以一下子把人的衣服给打湿了。

    夏樱一口气跑了很远,仿佛要释放掉自己所有的力气,筋疲力尽,才能把内心的悲伤愤怒的情绪给发泄掉。

    她为什么活得那么憋屈?

    从一开始她的选择就是错的。她不该与自己哪里都不合适的陆小安在一起,即便在一起,也不该回陆宅。她不该订婚,更不该在小安出车祸后成为植物人留下来照顾他,明明她一走了之,什么事情都没有。小安醒过来是必然的结果,根本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她不该一时心软留下兜兜,长痛不如短痛,她终于意识到,有些东西,还不如从来没出现过,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失去的痛苦。

    她跑得太急,脚步终于在虚软的力量中渐渐的缓慢下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路中央去,被好几辆车狂打喇叭,车主避让之后,发出各种难听的谩骂声。

    “滴滴滴!”

    “找死啊!”

    “……”

    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五花八门的乱窜。面容冰冷,眼神麻木,万念俱灰,真心没有比现在更绝望的。

    天空中划过一道刹车的巨响,一辆宾利在昏暗的雨幕中急急忙忙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有些惊悚吓人。

    司机慌忙对后座上因为突然刹车惯性而往前栽了很大一下的人道歉:“陆总,前面突然窜过来一个人……您没事吧。”

    哎素质不允许,否则他早就对眼前的女人开骂了。

    陆时靖没说什么,“没事。”

    “那个女人好像摔倒了,不排除碰瓷的嫌疑。”

    “你下去看看,有必要的话直接打电话给律师。”

    “好的,陆总。”

    司机下车查看,因为没带伞,一会儿的功夫,头发上肩头就被密密麻麻的雨给淋湿了,“大姐,你没事吧,要送你去医院吗?”出于人道主义,对于跌倒在地上的女人,他还是得询问一下。人车相撞,舆论终归是倾向于人,这个弱势群体。

    女人抬头,长发一缕一缕的,没有把眼睛遮住,但苍白的样子还是把司机吓了一跳。

    长得还挺好看的。

    只可惜了这颜值,怎么就干了中年大妈干的事情呢。

    司机挠了挠头发,因为他是刚刚来的,所以并不认识夏樱,如果是之前的司机,应该是能辨认出来的。

    “我没事,你走吧。”

    夏樱两眼无神的看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人,她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走路摇摇晃晃的。

    不是碰瓷?

    朝着另一个方向,慢吞吞的走了,腿上好像破了一个洞,有点血,很快就被雨水给冲刷掉了,她浑然不觉。

    真是一个怪人。

    司机有自己份内的事情,而且这场事故,完全是她不遵守交通规则,他们是没有一点责任的,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司机上车,重新发动引擎,开车。

    陆时靖透过旁边的后视镜,刚好看了这么一眼,女人恰巧转过脸,露出了一张极为熟悉的侧脸。

    是秦思枚?

    自从复明之后,陆时靖的视力前所未有的好,这个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路灯也亮着,后面又来了辆车,一切都是那么的凑巧,让他看清楚了这么一瞬间。

    女人拖着狼狈的身体,在渐快的车速中越来越小,在即将消失成一个小圆点的时候,陆时靖深暗诡秘的眸子蓦地一停,命令道:“停车,调头。”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懵逼的司机:“……哦。”

    难道陆总善心大发,准备把那个碰瓷的女人带去医院。忽然想到这里是别墅区,开车进出的人非富即贵,不碰瓷,很有可能是揽生意……或者是仙人跳什么的。

    陆时靖不假思索的拨通了王洋的电话,心里已经惊起了千层的波浪。

    不可能是秦思枚。

    秦思枚的脸就算是去韩国整容,未必能恢复,更别谈变回以前的模样。怀音的脸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瓜子脸,鼻子秀挺得很有特色,眼睛嘴巴更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并不是某些医院想整就能整出来的,网红脸是一个模版出来的,而怀音和秦思枚的脸几乎不可能被复制。

    不过确实不排除本来就与她们比较相近的轮廓,加上一些微调。

    陆时靖感觉到一重阴谋论。

    这么多年,他心里认定怀音已经死了。尽管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依旧清晰的如同发生在昨天,他试过醉生梦死,忘不掉,每天一空下来,最容易让他反反复复的痛苦回忆与煎熬。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想她的次数比平时更多,记忆才会如此鲜明。

    车终于在那个白色毛衣的女人前方停住了。

    陆时靖撑着伞下车,看见她行走如同一具游魂,或者就跟一个喝醉酒的女酒鬼似的,步伐凌乱,动不动就偏离了非机动车道,身体跌跌撞撞的,不是找死又是在干嘛。

    他在原地,等着她慢慢的靠近。

    她不安分的走到了路中间,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差点碰到,整个人如雨打芭蕉似的倒去。

    不知为何,陆时靖条件反射的扔掉伞,莫名其妙的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