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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程一接了通电话后，回头看了一眼，跳下台阶就走了。
临走前,还给他发了条信息。
——你敢再死给我看，我跟着你一起走,你知道我的性子。
云深看着程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椅子上下来。
腿都麻了。
他狠着劲用力揉了几下,这才按亮手机。
手机里有程一发过来的新信息。
静静的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云深感觉心口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这么一个废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把他看的比命都重。
他得活着。
就算是为了程一。
况且，死过一次，见不到她的滋味他尝过了，再不想尝第二次。
很多事想通透了。
他靠进沙发里,开始琢磨以后该怎么生存。
他不是云家的人。
张晓娟也不能看到他。
云家,他不会再回了。
这房子是云家的,不能再住了。
他得重新找地方,然后找个工作。
他没有过任何经历，甚至连暑期打工的都没有过。
手头也没有半点门路。
但有一个人,应该有门路。
云深想了想,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徐飞的号。
徐飞早他们一年毕业，这会儿在读大专,读的计算机专业。
这一年里偶尔会跟他通个电话。
高考前他和徐飞的最后一通通话里,徐飞告诉他,他和楚辞在一块儿了。
算起来,他们也有一两个月没联系了。
云深拨通了徐飞的电话。
徐飞很快接了话。
这会儿大概在外面吃饭,云深听到他说了声：“想吃什么自己点。”
估摸着是在跟楚辞讲话。
紧接着，就又听他的声音里带了笑意：“深哥。”
云深“嗯”了声，问：“最近怎么样？跟楚辞挺好？”
“好着呢。”提起楚辞，徐飞声音里给藏了蜜似的：“你呢？考完了？成绩出来了？马上要跟程一去B大了吧，啧啧，羡慕啊。”
是啊。
如果没发生这么一件事，这个时候，他该是和程一一起等成绩出来。
可偏偏……
这些日子，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了，他一无所有了。
云深垂下头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转眼间，眼前的世界就都变了。
想象中的美好，全部碎成了镜花水月。
他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没参加高考。”
徐飞愣了一下，才回不过神似的问了句：“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有机会见面说。”
“好。”
这个话题让气氛变的有些压抑。
几秒之后，徐飞才再开口：“深哥，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徐飞能帮的一定帮。”
当初没云深，他走不到今天。
这份恩情，他不会忘。
而且，这会儿他才回过味来。
云深从来没有主动跟他打过电话，突然找他，想必是有什么事。
本来不知道怎么开口的。
他活了这么些年，都没求谁办过什么事。
徐飞懂他，给了他个台阶，云深顺口说：“是有些事。”
“深哥你说。”
“帮忙给我看处房，租金别太贵，再帮忙问问哪里有什么工作适合我。”
个中缘由徐飞没问，只应下来：“好嘞，我尽快帮你问。”
“好。”
挂断电话，云深抹了把脸。
头顶的光暖而明亮。
人生这才刚刚开始。
不管有多难，迈出第一步就好了。
往后，总会一天比一天更好。
……
云深把自己关房里偷偷的躲了好几天，都没见着程一的身影。
撂下那话之后，她就跟消失了一样。
已经找到了家教的好去处？
也好。
她能这样，也很好。
只是，他心里怎么这么不是滋味？
从前都是她在前面拉着他往前走，这么突然就撒手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云深情绪低落的从椅子上下来。
他闷闷的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想到这往后余下的半辈子生命中都不会再有程一的，蓦地发现活着特别没意思。
更嘲讽的是，他对这种现状无能为力。
他有些烦躁的捋了把头发，闭上眼睛。
安静的房间里，手机忽然响了。
云深摸出手机，掀了下眼皮扫了眼。
徐飞。
他愣了一下，猛的坐起身来。
挺直脊背接通电话。
徐飞带来了不错的消息。
“深哥，地方给你打听到了，在城西，房租一月一千，你看你什么时候去看看？”
“今天能行吗？”云深感觉心口总算没那么闷，对未知的生活有了些斗志和期待。
“行，那半个小时后咸丰街红星广场碰头？
“好。”
“对了。”徐飞又想起什么似的：“工作的事楚辞帮你问她原先在的酒吧了，听说最近正缺个主唱，深哥你看行完了去苏荷试试。”
“行，见面细说。”
“妥了，回见。”
挂断电话，云深拿了钥匙钱包手机就出了门。
他没看到，在他走后，程一从公寓侧面的墙边探出个脑袋来。
本来想追上去的，一个转眼的功夫，却见他大步走了，很急的样子，背影很快消失在拥挤的人流里。
……
本来想打车，想了想手头的钱，云深还是决定改坐公交车。
从现在开始，他是个穷光蛋了，做什么都得省着点。
他搜好路线，到了孝育路公交站牌处，盯着站牌上的路线看了有好一会儿。
从这儿坐305出发，坐九站下车，再往前走会儿就是了。
到了地方，他站在喷泉边上给徐飞打电话。
徐飞很快接通。
“我到了。”
那边传来徐飞熟悉的笑声：“我看到你了。”
云深还没挂电话，就见徐飞牵着楚辞的手从街对面走过来。
他挂断电话。
还没收，徐飞就松开楚辞，给了他一个拥抱。
末了还用力的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深哥，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
见着熟人，云深难得的露出丝笑意。
他上下打量了徐飞几眼。
当初那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男生不见了，好像又长高了些，身体也更壮了。
成熟了。
徐飞也盯着他看了眼，掐了下他胳膊：“深哥，瘦了。”
云深舌尖顶了下腮帮子：“这么明显么？”
“挺明显。”
“那待会儿你得带我去个好地方搓一顿。”
徐飞乐了声：“那必须。”
“云深，还记着我吧？”见两人说差不多了，楚辞上前来打趣了句。
云深点头：“记着。”
徐飞抓了楚辞的手朝她扬了下下巴：“我追着女神的事早告深哥了。”
女神这两字叫到了楚辞心坎里。
她娇俏的瞪了徐飞一眼，笑的尽是甜蜜。
被强行塞了一嘴口粮。
孤家寡人的云深想起程一，心里有些苦。
可他没地方说。
这是他的选择。
没寒暄太久，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他们还有正事。
徐飞叫了车，往城西开去。
车上徐飞介绍了会儿这房子基本情况。
这房是他妈新男朋友的房，专门往外租的，一共有五六间，上下两楼，一月一千，水电不限。
地方不大，地段也偏，但环境还算干净。
这年头地价连年上涨，这个价能租到这房就不错了。
几人闲聊着，地方就到了。
徐飞牵着楚辞走前面，云深跟后边走进去。
里面有狗，好在拴着，云深人设才没崩。
不过虽然关在笼里，但叫的还挺凶。
这么一叫，里面就知道来人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简单的半袖长裤，平头，一看就老实。
徐飞叫了声：“明叔。”
“诶，小飞来了。”
徐飞对着云深抬了下下巴：“嗯，这是我跟你说的那朋友，房这会儿能看吗？”
“能，跟我来吧。”
房在二楼。
叫明叔的男人把他们领进去。
房大概五六十平，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卫生间，还有个小阳台。
卫生情况还不错。
云深转了一圈，问简明：“什么时候能签合同？”
“签合同？”简明愣一下，笑了：“这小地方不用签，什么入住什么时候开始算起，一月一结，不住了直接跟我说一声走人就行。”
云深头一次听说这么简单的租房方式，要换着别人他可能会觉得这人是个骗子，但这是徐飞介绍的，应该没问题。
云深也跟着笑了：“也行，那我尽快搬过来。”
“成。”
房看的还挺快，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楚辞提议顺势去苏荷走一趟。
租房钱一月一千，他手里也就剩下一万块儿刚出头，工作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云深应了。
几人打车回市中心。
酒吧街，找到苏荷。
这会儿天还没黑，里面人不是很多，灯光柔和。
楚辞直接去了里面。
跟经理寒暄了几句，把云深他们叫了进去。
楚辞把人往经理面前轻轻一推，献宝似的：“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人。”
“经理好。”
经理见着云深眼睛一亮，别的不说，光这颜值撑场子就够用了。
眼睛都乐的眯成条缝儿，经理问：“会唱歌吗？”
“不知道，试试。”云深如实回答。
他之前只在KTV唱过，当那么多人的面唱，会唱成什么样，他心里也没把握。
经理点点头：“行，那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