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生理反应

琰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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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张滚烫的大掌攥住的时候,程一愣了。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么抓过她的手。

    这人还是个男生。

    长得不错的男生。

    尽管她对他没有好感,但到底也还是个姑娘,难免会心慌。

    下意识的,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不过,她连着拽了两下,没拽出来。

    别看是病人,这小子劲儿还挺大。

    而且,他抓着她的手,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每动一下,都能看到他不安的皱起眉,嘴唇上下阖动,像是在呓语,却偏偏听不到声音。

    像个不安的孩子。

    短暂的凝视后,她放弃了挣开的举动。

    握着就握着吧。

    反正也不会掉一块儿肉。

    她垂眸,看着紧紧攥住的双手,掌心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出了汗的掌纹和指尖粗砺的薄茧。

    感觉很异样。

    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们连在了一起。

    那东西微弱却又不可撼动。

    而且......

    薄茧擦在她的手背,有些痒,有些麻。

    她深吸一口气,把这怪异的感觉压下去。

    没有天光,她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也不觉得无聊。

    直到毛巾凉了下来,他冷汗稍稍褪去,睡的踏实些,才起身,抽出自己的手,重新把毛巾烫热。

    一晚上不知道重复了有多少次。

    她这辈子最大的耐心都贡献给了他。

    第四次把毛巾放到他额角时,程一听到客厅里她手机的震动声。

    这夜太静谧了,以至于轻微的手机震动声被无线放大开来。

    她怕吵醒云深,匆匆走出了房间。

    从书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眼,电话是宋韵打来的。

    程一在客厅里扫了一眼,在看到屋里的阳台时,边接通电话,边朝阳台走去。

    夜里有风,她站在浓浓的夜色里缩着脖子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宋韵的声音时,有一瞬的恍惚。

    电话那端,宋韵有些担心的问她:“小绵羊,这都快要门禁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是了。

    以往这个时候,她该是洗漱准备躺下了。

    可此时此刻,她在一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男生家里,这样细致入微的照顾着他。

    这一切,在这样的夜里显得荒唐而不真实。

    可当风掠过手指带来轻微的酥麻时,她想起了屋里那人将她手紧紧攥在掌心的感觉。

    不真实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

    像是浮在半空的心一下子跌进了肚子了。

    她静了下来。

    顿了片刻,平稳的同宋韵说:“宋宋,别担心,我回家了,老师那边也请过假了。”

    她听到宋韵长长吐气的声音:“你真是要吓死本宝宝。”

    她忍不住弯起唇:“行了,三岁宋,早点睡吧,明儿六点还得起来上早自习呢。”

    宋韵哀嚎一声:“啊啊啊啊那我要睡了,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时,程一看着远处的灯火,感觉有暖意从心口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她没有马上回去,静了几秒,又拨通了孙丽萍的话,跟孙丽萍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末了,孙丽萍说回头帮她跟跟舍管阿姨说一声,让她放心。

    挂断电话,程一搓了搓鸡皮疙瘩都起来的手臂,回了客厅。

    直接朝卧室走去。

    第四次取下热毛巾,她伸手去探云深的额头时,温度比之前降了不少。

    但烧还没完全褪下去。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她第五次烫了热毛巾遮到他脑门上,一屁股沉沉的在床边坐下。

    生物钟到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

    她托着腮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然而生物钟这种东西太强大了,她没有撑住,在迷迷糊糊中,一脑袋栽了下去。

    睡着前,她脑子里还在想,以她今天的友爱,学校应该给她颁个热心奖。

    这一觉不知睡了有多久。

    程一再睁开眼时,透过窗帘的一条缝隙看到外面,天蒙蒙亮,熹微的晨光泛着一点白。

    她茫然的眨眨眼,看到头顶的天花板。

    不是床板。

    而且,身下也不是硬梆梆的床板。

    还挺软乎。

    软里又带着些硬。

    她愣了一下,清醒了些,想到了什么。

    有些僵硬的扭了下脖子。

    侧目,对上一张脸。

    白净,带着疤,在有些暗沉的光线里,有种粗犷的男人气。

    介于稚嫩和成熟之间的一种状态。

    云深。

    他的睫毛轻颤了几下。

    很长很密。

    微微翘起来,有些像是蝴蝶的羽翼。

    搭着他眼角的泪痣,有种脆弱的美。

    她的心口猛地跳了几下。

    太近了。

    大概再往前五厘米,她就能碰到他微启的唇瓣。

    程一深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

    缓了好一会儿,心口才平静下来。

    她想起宋韵之前的那句红颜祸水。

    说的太正确了。

    坐了好半晌,她才想起什么似得,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不烫了。

    冰冰凉凉的。

    她抿唇,起身,去了客厅。

    客厅的灯还亮着,墙面上的钟表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五点过十分。

    宋韵把书本收进书包里,进了卫生间。

    洗漱用具只有一套。

    她简单的洗了一把脸,漱了漱口。

    上了个厕所。

    从卫生间出来,时间已经将近五点半。

    她在客厅里翻了一圈,没有翻到云深的手机。

    她又进了卧室。

    在床上床头柜书桌等地翻了一通,依然没找到。

    在衣服里?

    她掀开被子,目光在他身上搜了一圈。

    搜的过程中,有些意外的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

    她一怔,很快,强迫自己镇定。

    生理课初中就上过了。

    没必要像个没见过市面的村姑一样大惊小怪。

    晨,勃这种东西,就是一种很自然的生理反应。

    不过。

    病成这样还能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她也是很服气了。

    拨了拨眼前的碎刘海,她平静的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他牛仔裤的裤兜上。

    左右两个裤兜都鼓鼓囊囊的,装了长方形的东西。

    一个鼓的比较明显,应该是个烟盒。

    一个鼓的不太明显,大概就是手机了。

    她舔了舔唇,半跪在床上,看了一眼身下的人。

    睡的挺沉。

    很好。

    她放轻动作,手越过他身子,朝着左侧的裤兜摸过去。

    完美的避开了某处危险区域拿出了他的手机。

    她松一口气,重新把被子给他盖好了,按亮屏幕。

    他没有设密码。

    按亮屏幕后显示的就是主屏幕了。

    上面非常干净。

    比她的多了几款游戏而已。

    她把自己的手机调成静音,点进通话标志,用他的手机拨了自己的号码。

    前后不足一分钟,她的手机屏幕亮了。

    一个电话号码在上面显示。

    她把这号码存了进来,备注云深。

    尔后,收了手机,准备把云深的手机复归原位。

    不过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种令人尴尬的接触,有一次就够了。

    况且,他病成这个样子,大概不会记得自己手机原先在哪里。

    她把他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柜,把被子给他掖严实了,离开卧室。

    赶到教室时,快六点了。

    她坐进自己的位置,教室里稀稀落落的开始有人进来。

    她把书包放下,拿出手机给云深发了一条信息。

    ——记得吃药抹药,不要浪费,另药费一共是四十七,早点来学校,来了不要忘了还我钱,程一。

    发完信息,她把手机关了机。

    差两三分六点了。

    孙丽萍走了过来,人也开始一涌一涌的往进跑。

    宋韵挤在一群人里面进来。

    开始上早自习了。

    教室里开始想起郎朗的背书声。

    程一昨晚睡眠时间不足,这会儿在背书声里都快睡着了,呵欠一个接一个打,打的眼泪汪汪的。

    宋韵装模作样的拿起历史书,用书挡着自己的脸压低声音眼珠子瞄向程一:“小绵羊,如实交代你昨晚是不是在家看了一晚上电视?眼睛下这黑眼圈都堪比我国国宝了。”

    “......”在她心里她就这么点出息?

    她又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没,昨晚做了一整晚的梦,累。”

    她没跟宋韵说实话。

    宋韵知道她在云深家待了整整一晚怕是会打死她。

    还被蒙在鼓里的宋韵立即猥琐的笑了,贼兮兮的扫了她一眼:“是不是做春梦了?”

    “......”。

    她抹了把眼睛:“你当我是你?”

    “呦呦呦......”正当她要开车的时候,孙丽萍一记警告的眼神扫了过来。

    宋韵立即张开嘴,大声的念了起来:“1894年,孙中山在檀香山建立兴中会......”

    “......”是戏精本精无疑了。

    程一抿唇笑了一下,捧着书站起身来,也加入了轰轰烈烈的背书大军中。

    而窗外,天光开始一点一点穿破云层透出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