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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霜根本不敢回忆当时是怎样的场景,血淋淋的场面,永生都篆刻进了骨子里,根本没法忘记。余也拼了命的也要护住她,最后只剩下半口气,要不是有贵人相助,他们四个都会死在那里。
原来言凌竟是让西域找了多年,能预测未来的人。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免去一场屠杀,也同样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可以救很多人。
言凌终归是不舍得看到荣指月吃苦受累,从第一眼看到荣指月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她的影子,所以便想着要认她做妹妹。到后来,自己也想通了,哪里有什么妹妹可言,忘不掉就是忘不掉,只是心里一直念着想着的人早已经不在了。
世间唯一一个同她有八九分像的人,哪里会再想经历第二次亲眼看着他们死?
所谓的预言,皆是有因。一开始的那个人,只算出来结果,却从未推测出,起因是什么样的。若是早知晓了,何必一步一步的把人逼到绝路,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却选择了两败俱伤的,可不就是犯傻?
扶霜他们想好好的感谢言凌,言凌只是摆了摆手,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哪里会想真的要什么感谢,不如像风一样,来去自由,所过之处,不留痕迹。
也许再过些年岁,竟连容貌都记不清了。
从西域出来的四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是实实在在的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半条命都没了,莫名的也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一晃都过去三个月了,许久未见过太阳,怎么可能会不怀念?
荣湛在扶霜和余也打斗的时候,真的见识到了扶霜有多厉害,也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起初,觉得,扶霜是太守之女,他们两家又交好,理应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然而他们之间的差距,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是他配不上扶霜。
扶霜的身边,应该是更好更强的人,而不是他这个在危难关头,除了在一旁干着急,什么都帮不上忙的人。
在回太息的路上,扶霜也想了许多。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很多事情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有这么一个人愿意陪在身边,愿意付出生命那样的去珍爱她,还有什么是可求的呢?
能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又是何其的幸运。
“霜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扶太守看到自己女儿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身前的时候,激动的眼泪都止不住的往下流,扶夫人也是如此。夫妻两自从扶霜走了之后,担心的不行,就怕扶霜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事,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爹爹,娘亲,我回来,这三个月,让你们担心了。以后不会再去以身犯险了。”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场面一度让人泪流满面。余也在扶霜身后,看着他们,竟有些红了眼,什么时候想再回到从前的,他自己也说不出了。
很想很想再回到那个时候,天很蓝,地很广,随处可见的花草,扑面而来的花香……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许久,扶太守才看到扶霜身后的余也,心情不免有些沉重。早在余也过来换霜儿的时候,他就看出不简单。只是,那个时候霜儿不曾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并未放在心上。
此番在西域,竟偶然碰到了,看霜儿的样子,必定是已经说破了心中的事。霜儿并没有向他们说过,必须要什么,可这次看来,是真的放在心上了。只是,余也毕竟不是扶太守和扶夫人心中,能与霜儿相配的良人。
“爹爹、娘亲,女儿想同余也成亲,说什么也想。如果没有余也,我早就死在西域了。”
扶霜一直都记得,在最危难的时候,余也的回答。她问余也,后悔吗?惹上她这样一个令人头疼的人,可能连命都要没了。余也只是想了想,凑在她耳边说道,不论扶霜是怎样的人,我只知道是我的人,我便要宠着。
这样的余也,扶霜怎么可能会放弃?如若另一半并不是余也,不论是谁,她都不想嫁。
心中唯一的乞求。
“曼之,余也人是很好,爹爹心里都清楚。余也是个有担当,敢作敢为的人。可是,曼之,不是爹非要强制性的拦着你,只是从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身份就错了。若是他只是一个商人,一个秀才,哪怕是农夫,爹娘都认。可他是大盗,有许多仇家,那些有权有势的官家人也恨透了他。这样,你让爹娘如何同意?”
“对,曼之,你爹爹说的都是。娘不可能愿意看着你嫁了之后,过朝不保夕的生活。娘知道这么说对不住余大盗,可娘真的舍不得。娘自私了一些。对于这些事,也不想无私。”
扶太守和扶夫人都表明了态度,一开始的时候,扶霜就猜到了还是这样的,可心里总归是不死心的,抱着说什么也要试一试的心态。
“身份从来都不是可以选择的,若是说仅仅只是身份就否定了一个人,那又有什么意义?安稳的生活?这个世道早就没有安稳的生活了,女儿知道这次是莽撞了一些,可女儿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并不是一时冲动。求爹娘成全。”
扶霜一下子跪在了扶太守和扶夫人面前,这是她第一次,为了求得一件事,跪在了爹娘面前。扶太守和扶夫人愣了一下,便去扶扶霜起来,可扶霜这倔脾气,说是不起就是不起的。大有要是扶太守和扶夫人不答应,就长跪不起的意思。
余也也愣住了,他想过,扶太守和扶夫人不会接受他。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接受的了。本就是该浪迹天涯的,却比谁都渴望能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家,哪怕是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想试一试,不想让自己后悔。
“若是因为我的身份,不能同霜儿在一起的话,我愿意去参军。给我几年的时间,我会把那些事都处理干净,必定会回来聘霜儿为妻,许她十里红妆,生生世世。”
余也话一出,扶霜先是愣住了,而后反应过来,拉着余也的手。其实不用为她做到这个份儿上的,余也从来都不想掺和那些事,只是想洒脱自在一些。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能到这个地步。一旦放下了,可能这辈子都回不了头了,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每一次都是余也付出,这一次,扶霜不想余也再这样付出了。宁愿是她去放弃一些事情。
“你不用这样,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过得太苦了,便不要再让自己难过了。总是有法子的。”
扶霜拽着他的衣角,让余也别那么倔强。这个事情交给她来做就好了,爹爹和娘亲最疼她了,慢慢地一定会接受的了的。要是冒然去了,她是真的害怕。
“你既说了去参军,便去吧。若是当了将军,凯旋而归,我便把女儿许配给你,必定是说到做到。只是这战场上的事,世事无常,若是你不能活着回来,便不要怪我了。”
扶太守知道,余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既然是答应了,就不会错。这年年征战,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结束的。这几年,两人分开了,也可以去好生琢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许,这几年会变心,也许依旧是坚持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论是怎样,若是连这几年都熬不过,又谈什么一生一世?
“爹爹!”
战场上何止是世事无常,那是九死一生,也许余也再也回不来了。扶霜再也受不了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了,怎么可能会想着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拼命?
“届时希望岳父大人不要食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见扶太守是应下了,余也便把扶霜拉了起来,站在她旁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告诉她自己永远都会在她身边。
扶霜不知为何,只要余也在自己身边,不论是怎样的话,她都信着。
在扶霜的强烈要求之下,把余也留下来吃饭了。早在余也痛快答应的时候,扶夫人就已经对余也有所改观了,这样一个有担当的人,就是前路满是荆棘,他也会在第一个给霜儿开出一条路来吧。
这样的公子,世间少有。
扶霜执意要送余也出去,余也拗不过也只有随他了。在还没成亲,为了避免人多口杂,扶霜只有乔装打扮一番。
杜若看见扶霜回来,身旁还站着余也的时候,大吃一惊。在一年前,根本没想过,有一天自家小姐会和余也扯上什么关系,事实证明,这就是真的。想想以前,就像是发生了很久很久一样,根本无法想象。
不论她再怎么排斥余也,再怎么不愿意余也同小姐有什么关系,亦是无用的。若不是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小姐会选择这样的一个人。
“余美人,不管在哪儿,都要保护好自己。时时刻刻都要提醒自己,身旁还有一个我。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很多时候不要像个傻子一样,不管不顾的冲在最前面,该装傻的时候还是要装傻充愣,知道吗?”
在马车上,扶霜靠在余也的肩膀,握着他的手,根本就不想松开。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你说,我都听着。”
余也满脸都是宠溺,恨不得现在就把扶霜占为己有。像扶霜这么招人喜欢的姑娘,世间余也也只认扶霜一个,其他人不论再好或是怎样,也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只要有扶霜就好了。
“那里不论是什么条件,一点都不好,吃不饱也穿不暖的,还有天寒地冻的时候。碰到狡猾的敌人,还有可能损了半条命。你说过,你这条命都是我的,我不准你死,你就只有好好的护住你这条命。听到了吗?”
扶霜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学发觉确实是有那么多的事,这要是再举例子一个一个的说下去,估计就更舍不得余也去了。本来就挺难受的,现在是更难受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忧心,不会让你担惊受怕的。你看我武功高强,那里可能会说有事就有事?就是有人想杀我,想算计我,还没那个本事呢!”
“你吻我!你吻我的话,我就相信你的话!”
扶霜凑过来,盯着余也的唇。真是让人上瘾,不知不觉就放在心头,甚是喜欢。像余也这样的男人,可还能在哪儿找?
余也也不曾犹豫,抱着扶霜,深吻着,宣泄着内心炽热的感情。他想,还好发现了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并未因为自己的傻气而错过。
应清看着余也和扶霜下来,就在自己面前,两人的手还牵着。他们二人眼中全是对彼此的爱意。可是,把他放在了什么位置?
余也看到应清的时候,让扶霜先回去,之后再慢慢说。他拉过应清,想跟他说清楚。应清眼中全是怨恨,甩开了他的手。
“你说过,不会喜欢扶霜,也不可能跟我抢的。你说,你要去办事,我什么都没问,为你准备东西,让你去。我全心全意的为你,你说的话,我也都信了,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应清以为自己会很愤怒的吼出来,却原来气到极点,语气会平淡那么多。
余也知道,一旦回了太息,就不可能再瞒着什么事。应清喜欢了扶霜那么久,却被自己的好兄弟捷足先登了,怎么可能会适应?怎么可能会原谅?
“我知道,一时之间你无法接受。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许是一开始的时候就一见钟情了。在西域,经历了许多事,我不想再同霜儿分开。那个时候骗了你,是我对不住你。我也没奢望过你会原谅我。”
“滚啊!该死的人是你!为什么我要认识你!要是你那会儿死了该有多好!哈哈哈,真是可笑!太可笑了!原来我才是那个笑话。”
应清揪起余也衣领时,拳头犹豫再三,并未落下,最后只是踉踉跄跄的走了,再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