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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林离开以后,云澜锁了院门回屋睡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早上吃得多,这会儿还不饿,站在连廊底下琢磨了一下回屋打开了木箱。
趁着日头好,将箱子里的被褥全都抱了出来晾晒。
又端了木盆取了皂角到河边浆洗衣服。
这边捶打着石头上的衣服,那边时不时的就会有鱼顺流而下跃出水面。
他盯着鱼儿出了会儿神,端着洗好的衣服往家走,又拿了斧子回来。
这鱼又多又肥,蹦跶得这么欢,他想着干脆在河边搭个木台,要是哪条鱼倒霉的刚好蹦到台子上又没摆出去,那不好意思了,就成为他和方文林的口粮了。
这一干就干到下午,但成果也是显着的,一根根纯木搭建的台子拦在河道边上,像个反着放的簸箕,木头之间的缝隙留的大,河水和小鱼可以正常流过去,但那些大肥鱼就得自己努努力了。
收工回家,简单炒了个青菜就着早上剩下的包子对付一口后又去把昨个摘的桑葚拿出来。
这里可没有破壁机,他只能手动用木臼捣碎囊包,渣汁入坛,加入白糖、清水搅拌均匀,最后放入酒糟等着发酵。
这一通忙活也就到了傍晚,一个人也没什么好张罗的,煮了碗煎蛋面唏哩呼噜进肚,这一餐就算是解决了。
山里的夜晚还是凉,他怕洗澡的话一头长发不好干,便只打了热水擦拭身子。
夜深人静。
独自在山里过夜的云澜果然失眠了。
他不得不承认白天忙碌起来还好,晚上一静下来就有点想念方文林了。
之前倒不觉得,这会儿只是飞鸟展翅的声音都让他觉得吵闹,想来还是身旁没有那人,便觉得周遭事物都是烦扰。
……
第二日的云澜很是没有精神。
昨儿个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没有休息好,这会儿顶着俩黑眼圈坐在连廊下面发呆。
风穿过树林吹动连廊上挂着的艾草,扑簌簌的声音引起云澜的注意。
闲来无事,多割点艾草回来晒干或者磨成粉保存着也不错。
有了事情做就不觉得无聊了,背上背篓拿上镰刀出了院门。
可真到了桑树和艾草地,云澜反倒是迟疑了。
“之前怎么没觉得这草长得这么深呢。”
他是最怕长虫的,这艾草和野草杂生的地方风一吹他就觉得草里面有东西!
“算了,还是去打些鸡草回去吧,方文林肯定能逮着山鸡,提前准备点鸡饲料。”
以前在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会养些鸡鸭,田边河边的鸡草都是抢着割,现在好了,整个山头的鸡草都是他的!
背了满满一背篓的鸡饲料回去堆在后院墙边,洗了手又去灶屋将坛子里发酵的桑葚搅拌均匀,最后回到连廊下面学着方文林的样子编竹笼。
结果当然是毫无头绪还划了手,放下竹篾,他又发起了呆。
咕噜噜。
中午了,肚子开始咕咕叫得闹腾。
扫了一眼屋里的食材,决定中午做个简单的炒饭吃。
锅里蒸上米饭,再洗了萝卜、青椒切丁,剥些青豆,打俩鸡蛋。
正在灶屋里忙活的云澜猝不及防听见一声“澜哥儿。”
熟悉的声音让他眼睛一亮,放下打蛋液的碗筷就往院门口去。
白天没什么危险,他就没有锁门,留了半扇开着,他刚出灶屋就瞧见方文林提着砍刀进院。
“回来了。”云澜语气里满是欢欣。
方文林:“嗯,做什么好吃的呢?好香。”
“就蒸了米饭,哪来的香味。”云澜嘴上说着,人却是已经去灶屋多添两碗米饭了,“你先歇着,今儿中午吃炒饭。”
“诶,好。”听着灶屋里云澜哼唱的不知名小曲,方文林暗想这一上午的赶路值了。
虽然只在林子里转悠了一天,但收获满满,掀开背篓上的盖布,里面是四只被绑了腿的肥山鸡。
因为是昨天才捉的,现在个个精神得很,看见方文林还想啄上两口。
背篓底下是两只半死不活的灰兔,这是逃跑的时候正巧撞上他提前设下的陷阱,受了伤又被山鸡踩了半天,现在进气多出气少了。
这林子里的山鸡大多能飞,折了它们半边翅膀放进后院划出的鸡圈,又抓了两把墙边云澜打的鸡草丢进去。
那两只兔子则是被提着耳朵拎去了前院,给他们俩人加个餐。
云澜:“好肥的兔子,晚上炒个兔丁再做个麻辣兔头。”
炒饭做起来又快又简单,两个大海碗里面堆着金黄色的小山。
怕光吃炒饭觉得干,所以又做了个简单的蔬菜汤,就他们两个也就没那么多讲究,直接装盆端上了桌。
简单洗了手脸的方文林帮着拎了椅子过来,敏锐地瞧见云澜手上的伤口,“手伤了?可擦了药?”
都是干农活的庄稼汉,又不是那城里娇养的小少爷,受伤在所难免,更何况是这双干活的手,云澜也没太在意,“竹篾划伤的,小伤不碍事。”
这意思就是没擦药了,方文林蹙着眉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拿药膏。
蹙着眉抿着唇的汉子托着他的手小心仔细地帮他擦药,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云澜很是享受方文林的体贴。
“你看,没骗你,很小的伤口,不疼的。”
却如云澜所说,只是擦破了点皮,方文林心中微松。
掌心的手比他自己的要小一号,肤色白了不止一个度,手背光滑细腻,指腹和掌心有薄茧。
心里想着那个美容蜜还是有些用处,下次进城再找那行商买两盒。
“想要编竹笼?”不难猜出云澜的想法,定是想要帮他分担点。
“嗯,不过好像有点难。”云澜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在竹编这项技能面前确实没什么天赋,而且竹篾划手伤口虽小但是真的很疼。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编个简单的。”方文林也没说不让云澜碰那危险玩意,既然云澜有兴趣,他就愿意耐心教。
而且云澜总是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似是在确认他还在这里,在自己身边,想来是不太适应独自在山里的生活。
云澜自是不无乐意的,和方文林待在一起能消弭一些昨晚的不安。
午饭过后,两人一起去竹林砍了些合适的竹子回来,灶屋里的热水也刚好烧好。
在山里摸爬滚打了一天一夜,树叶草茎沾了一身,趁着日头好先洗个热水澡。
给屋里的浴桶装满水,方文林便提着一木桶热水去了后院。
云澜在屋里洗,他则是在后院。
都是夫夫了,也不知方文林在避讳什么,云澜心知此事急不得,总会弄清楚原因。
洗了澡,身上松快了,但一头长发着实难打理,但在这深山老林里谁会管你呢?
方文林收拾妥当回到前院就看见云澜搬了张椅子反坐在长廊下,两只白嫩嫩的脚丫搭在木凳上,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被一根横放的竹竿挑起,似挂面条一样晒在太阳底下。
这要是被村里人看见哪个小哥儿像云澜这样定是要碎嘴不知检点、不修边幅,但方文林却真心喜欢只在他面前这样的云澜。
得空给云澜做把躺椅,这膝盖悬空久了也是不舒服的。
嗑哒。
偏头一瞧,云澜乐了。
方文林也搬了椅子木凳在他旁边复制粘贴了一模一样的姿势。
“我给你讲讲这个竹编……”
闲着也是闲着,方文林便以唠家常的口吻给云澜讲了几个竹编的要点,并用细竹条当场给云澜编了个蚱蜢。
而方文林要教云澜做的是一种不需要编织的竹灯笼。
简单来说就是上下一个圆圈,中间用细竹条连接的云澜见过的那种大红灯笼的圆肚镂空的灯笼骨架,只不过是中间的竹条更细密一些。
头发半干以后,两个人在连廊下面,一个耐心教,一个用心学。
“对,最好是相对着插竹条,可以起到支撑固定的作用,也不容易变形。”
“老师傅”手把手地教,圆滚滚的小灯笼逐渐成型。
“最后一根……成了!”云澜捧着灯笼向“老师傅”展示,眼睛都笑成了月牙,“方文林,你看!”
两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靠得这般近,方文林迷失在云澜的笑容里,“嗯,很漂亮。”
“我得找个绳子把它挂起来!”沉浸在喜悦中的云澜丝毫没有察觉到方文林的异样,开心的进屋找了条细麻绳将灯笼挂在了连廊上。
快乐其实很简单,吃顿火锅,看场电影,酣畅淋漓的夜跑,或者做一盏两个手掌大小的竹灯笼。
今夜连梦境都是甜蜜的糖果色。
……
在家陪了云澜一天之后,方文林再次拿上武器进了山。
自此两人的生活便有了新的规律,方文林进山打猎一两天,然后在家陪云澜一天,如此往复。
而云澜也逐渐适应方文林不在的深山生活,做竹灯笼和探索附近成为他闲暇时光的娱乐。
没有方文林手把手指导,他自己做出来的灯笼不是形状有问题就是支撑有毛病,反正就是一个字,丑。
但他乐此不疲,竟也熟能生巧,真就越做越好。
那些丑丑的,做坏了的灯笼他就趁着去河边打水或浆洗的时候顺手丢在路边的草丛里或者挂在两侧的树丫上。
有的被破坏得更严重,有的直接就不见了踪影,而部分稍微坚固些的竟是直接被小动物认领改造成窝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云澜从一开始的独处一两天进步到现在的五六天,完全适应了山里的生活节奏。
不过今天他却显得忧心忡忡。
因为方文林已经进山一周了,而今天却突然下起了雷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