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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七年,七月。
经过两个月的行军,征虏大将军徐达,率领若干征虏副将军,抵达了山西太原。
山西,控山带河,四塞之国,天下之肩背。而山西之肩背,北方之存亡,天下之安定,又皆系于太原。
山西乃是四通八达之地,自古要冲之地,东可进北平,河间,西可入河套,关中,南可驱洛阳,再加上山西地处高处,俯瞰中原,自古就是兵家兵争之地。
王保保就是因为在第一次北伐战争之中,与徐达对质在陇右地区之时,常遇春趁机夺取了山西,继而席卷华北,打的那叫一个天下无敌手,这才有了一举将北元干出华北的战果。
此时的山西自然就在明朝的控制之下,徐达的任务是整顿具备,训练军队,准备防御,便继续北上前往大同,着手一线防御事宜。
但大同府周围已经可以时不时的见到北元骑兵,所以徐达并未让朱启等人也跟着来大同,而是留他们在太原,训练新兵。
明朝是卫所制搭配募兵制,卫所的形式有点类似唐初时候的府兵制度,士兵都是半农半兵,打仗的时候征招起来,平时就在家种田,自给自足,称之为军,也就是军户。
但明朝除了军户之外,也是有兵丁的,营兵就是募兵而来的兵丁。
军与兵的区分就在于,军是世袭的,全是军户,兵是临时召集起来,是不是军户无所谓,而且兵是要吃粮饷的,不像军户自带粮食,还给朝廷缴纳粮食,而且兵是不带家属的,有点类似现代的职业兵的形式。
朱启他们训练的,就是新招募起来的营兵。
不过朱启倒是不用下基层,去跟那些兵丁们接触,也不存在每天同吃同睡,然后一起训练之类的狗血事情。
徐达还不至于让皇子去干这个,朱启的任务就是统帅将领,看着他们练兵,有什么问题给协调一下就好了。
而朱启本人也对军营生活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留在太原城里的时候,也是没事画画,这里逛逛那里看看,总之就是一个字——使劲玩!
朱棣干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甚至还有次瞒着身份,下军营去跟兵丁们肉搏摔跤,当然,他一个十四岁的小弟弟,肯定是摔不过人家二十几岁的壮汉的。
说实话,看到朱棣如此热血男儿的模样,朱启也很羡慕,也在睡着以后,想像自己如同大多数的小说男主角一样,天天混军营,威望大涨,三两个月就带着一群新兵蛋子直插草原,封狼居胥!
不过睡醒以后也就不想了,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何况还有如此之多的旷世名将,自己还是不要多此一举,拖别人后腿比较好。
如此一想,朱启摸鱼摸得更加心安理得了起来。
朱启能摸鱼,甚至连朱棣都可以摸鱼,因为他们是王爷,徐达又不在身边,真就没人可以管,但徐增寿,李祺和李景隆三人可摸不了鱼啊。
他们三个都被分配到了具体的练兵任务,因为三个都是年轻人,带的兵人数也不多,一人两百来号人,相当带着两哨营兵。
明朝时候,一般是五人为一伍,二伍为什,三什为队,三队为哨,五哨为总,五总为营。
到了太原之后,三人便开始按照之前路上,朱启吹的牛逼那样,开始练起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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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兵营。
王季是家里排行最小的儿子,本是山西祁县人,原先是民户,但北元骑兵把他家的田给烧了,没了粮食,也就只能应召入伍,来太原集合当营兵来了,也算是有口铁饭碗吃了。
刚来太远没多久,便听说来率领自己的,是一个勋贵子弟,名叫徐增寿,大将军徐达的儿子,隶属征虏副将军辽王朱启管辖!
好家伙,王季这辈子也没见到过这么多的大人物啊,又是大将军的儿子,又是王爷殿下的,初来军营的王季,忍不住有点小激动。
刚到军营之中,便是分床铺,领生活日用品等等,这些自然是不用多说。
伍长是个忠厚老实的中年汉子,自称耿老汉,之前当过兵,第一次北伐战争的时候跟着打过仗,不过岭北之战就没去了,听耿老汉说,若是岭北之战去了,这个时候恐怕也跟其他的汉家儿郎一样,埋骨漠北了。
岭北之战王季也是听了县里的读书人说的,说是徐达大将军此生唯一一败,那王保保如何如何厉害等等。
作为平头老百姓,王季自然也是不明觉厉,但终归觉得那样的大战离得自己似乎有点距离的样子。
来参军,到底是想吃饱肚子而已。
在军营里待了两天,也没别的特殊的事情可做,就是学习军规,令旗指令,听号角,战鼓,还有听队长说什么叫阵型,蛇形阵,雁形阵,圆阵等等这些,就连伍长和什长都是站在边上乖乖听着的。
那队长真是威风啊。
而后第三天,那位叫做徐增寿的年轻小伙子终于出现了,王季看着对方和自己一般大小,年纪轻轻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在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王季当然是不认识字的,也看不懂更看不到上面写的都是些啥。
那叫做徐增寿的年轻小将拿着纸条子训了一番话,诸如“尔等都是拱卫我大明的壮士”“应当刻苦训练,有朝一日报效朝廷”等等,说的王季是一顿心慌,该不会刚来就要上战场了吧?
好在是没有上战场的,只是年轻小将拿着纸张,念了一大堆的新规矩,和王季前两天学习的军规大有不同。
比如几时几刻营中要敲锣起床,起床后一分钟内穿好衣服,一分钟内叠好被子,一分钟内那好所有洗漱物品列队整齐,如若有一人完不成,就如何如何惩罚。
不仅王季听得发愣,边上的两个哨官也是犹豫了一下问道:
“将军,何为一分钟啊?”
徐增寿拍了拍脑门子,笑道:
“这是殿下发明的新词汇,你们就看这个漏刻就好了。”
徐增寿拿出了一个漏刻来,沙子漏完的时间刚好是一分钟左右,朱启亲自帮忙调的。
古时候就有漏刻了,类似西方的沙漏,只是样式不太一样罢了,不是上下两个球,而是交错开来的上下两个桶,但原理都是一样的,最早的漏刻发明与西周时期,《周礼》上就有详细记载。
既然有漏刻,那计时就好办了,但规矩不止这一个。
徐增寿很快继续说了起来:
“除了起床时候有时间规定意外,吃饭,睡觉,全部都有时间规定,不仅如此,一人犯错,全伍惩罚的规矩,也要用在训练之上,还有常规训练之外,在加两项,军姿和军步,虽然很怪,但这些都是殿下想出来的,说精锐之师,都是如此训练。
来,我演示给你们看看……”
于是乎,王季和一众营兵们,就看着这位将军之子,开始走起了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