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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远明的矛头所指,已经非常明确。所以,会场上许多人都把目光投向徐宝军等人。
徐宝军感觉自己的脸上和身上有无数的针在刺,但他极力镇静着,甚至还装出吃惊的样子,瞪大眼睛看着王远明。
“其次,这两个案件说明,我市的反腐形势很严峻,我们的反腐工作抓得很不力。这个,作为右江的市委书记,我负有领导责任。”王远明讲话总是条例分明,“出现这样的案件,我感觉很丢脸,也很内疚。这两个案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再不行动起来,右江就会成为腐败的重灾区,就会在这方面出大名。实际上,我们右江已经出了大名。前不久,网络上出现过个别领导干部的桃色新闻,闹得飞飞扬扬。现在,网络上又出现了公安局长徇私枉法的帖子。这两种帖子是不是有关联?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再不行动起来,把这两个案件发生的根源挖出来,我们右江市还会出现更多的帖子,还会掀起更大的风浪。我们要以这两件事为契机,加强反腐工作的力度,积极推进廉政建设。市委市zheng府要重新部署下一阶段的反腐工作,希望市政法系统积极行动起来,迅速打响一场务实高效的反腐攻坚战!”
王远明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政委鲁林宏要请市政法委书记和纪委书记讲话,他们都摇摇手,不肯随便说话。鲁林宏转脸看着刘小虎说:“刘局,你说几句吧。”
刘小虎点点头,然后有些激动地说:“各位领导,同志们,我感到很惭愧,很内疚,简直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大家。因为我作为一个公安局长,居然被不法分子利用和哄骗,糊里糊涂签字放走罪犯。要不是罗市长在关键时刻,从黄根发的案卷里发现问题,与两个办案刑警对证,迫使他们坦白交待,我这次哑巴亏就吃定了。”
刘小虎有意把罗晓明说出来,一是对他表示由衷的感谢之意,二是也想对徐宝军等人起些震慑作用。可他没有想到,他这句实话竟然引发了徐宝军的杀机,给罗晓明招来了杀身之祸!
是的,表面镇静地坐在会议桌一边的徐宝军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刘小虎突然转危为安的原因,心里更加紧张和惶恐,却也坚定了他斩草除根的决心。
“刚才王书记分析得对,李雪平是我的一个部下,他敢于用假案卷来骗我签字,然后放走犯人,他绝对不只是受了黄根发的钱而徇私枉法。他一定是受人指使,另有阴谋。”刘小虎不正面看徐宝军,但他从眼角里将徐宝军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徐宝军不安地动了一下上身,脸色泛起一层不易被人察觉的慌乱之色和杀人戾气。
“这个人是谁呢?我不敢妄加猜测。”刘小虎忽然严厉地扫视着会场说,“但这个人很可能就坐在我们中间。所以,我要借这个机会,在这里发出几个忠告:一是严正警告那些心存不轨的人,不要再存害人之心和侥幸心理,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必将遭到身败名裂的可耻下场。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是有道理的。二是希望我们的公安干警要从这次事件上吸取教训,廉洁自律,公正执法,跟对人,站正队,说正能量的话,办正能量的事。你们要擦亮眼睛,监督我这个一把手,也可以监督局里的其它领导。发现问题,及时向纪检监察机关举报。但要看准吃透,要重证据,不要冤枉人……”
刘小虎的发言也赢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会议结束以后,徐宝军浑身乏力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呆呆地坐在那里,许久没有动。他的扶正计划彻底落空,而且受到了沉重打击。他感到十分尴尬和沮丧,也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危险。
在这两天时间内,他的情绪经历了从来没有过的大起大落:从昨天快要扶正的希望之巅,跌入今天被不点名批评和威胁的绝望之谷,他感觉自己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也充满了粉身碎骨般的痛苦和恐惧。
但他不能等死,而要进行垂死挣扎和疯狂反扑。这是每个贪官的本能反映和习惯做法。只要李雪平不被抓到,只要朱裕富不坦白,他们就还能保住。然后想办法除掉罗晓明,搞走王远明,他们就还有翻身的希望。
于是,他振作精神坐起来,先给李雪平打电话,他压低声有些紧张地说:“李雪平,我告诉你,这里的情况不妙啊。宋德义和张育军坦白了,好在我让你先躲出去。”
“啊?他们坦白了。”李雪平惊慌地问,“是什么时候坦白的?”
徐宝军把这里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后说:“李雪平,你要躲得越远越好,最好想办法出国。公安部马上要对你进行全球通辑,再不逃出去,就来不及了。缺钱用,你跟我说,我想办法打给你。但这段时间,你不能再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了。”
打完电话,他把李雪平的号码抄下来,藏好,再删除手机里的号码。然后立刻给温开林打电话,一开口就严厉地追问:“朱裕富的事解决了吗?”
温开林心里一惊:“徐局,还没有,不过快了,顾百兴正在候机会。”
徐宝军以命令的口吻说:“不能再等了,你催一下顾百兴,要他在这两天之内,必须解决这件事,否则就晚了。”
“好的。”温开林唯唯诺诺说,“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实在不行,我过去一下。”
这两个电话打好,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给陈汉成打电话,把今天公安局扩大会议的情况向他作了汇报。
陈汉成一听急了,马上与他约时间碰头,密商对策。他们当然不能在办公室里见面,而是约在郊区一个偏僻的三星级宾馆里。这个宾馆的老板是个黑道头目,与徐宝军关系密切。他一个电话就开了一个房间,然后先到,到总台拿了钥匙开门进去,等待陈汉成的到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陈汉成开了车子赶到。一走进房间,他就说:“罗晓明和王远明太嚣张了,我们不能再等了。”
“是啊,今天的会议,把我吓死了。”徐宝军心有余悸地说,“简直就开成了对我们的批判会,向我们宣战的动员会。”
“现在我们只有迎战了。”陈汉成说,“我们要调动一切力量,不惜一切手段,与他们决一死战。我们分工一下,你想办法用武力解决罗晓明,我来以文斗的方式对付王远明。”
徐宝军不无畏惧地叹息一声说:“罗晓明这家伙,实在是太厉害了,不好对付啊。”
陈汉成对罗晓明恨得咬牙切齿,意欲立刻置之死地而后快。他阴险地出着主意说:“你要对准他的软肋,巧妙下手。他的软肋是什么?不是好管闲事,充当英雄吗?你就想个办法投其所好,引蛇出洞,然后派人在混战中将其打死。”
徐宝军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嗯,这是一个好办法。我来策划一下,先搞一个严密的方案出来。”
“只要解决了罗晓明,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陈汉成充满希望地说,“王远明好对付,我到上面活动一下,就可以把他拿下。我们寄出去的举报信,有关部门应该收到了。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我感觉,省里可能存在着分歧和斗争。这几天,我要到省里去探一下消息,然后对症下药,活动活动。”
于是,两个人就一些细节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讨论和策划。至深夜,两人才先后离开宾馆回家。
罗晓明没有参加公安局扩大会议,但会议内容马上就知道了。会议一结束,刘小虎打电话给他,再次对他表示感谢,然后把会议情况向他作了汇报。
罗晓明听后浑身充满了斗志,心里更加有了底气。王远明能发表这样的讲话,就等于向右江的腐败分子公开宣战。于是,他在电话里跟刘小虎就近期必须注意的一些问题,和马上要抓的几件事进行了沟通和商量。
随着城建领域几件大事的推进,罗远明的本职工作越来越忙了。由于他的努力和争取,三件停滞不前的大事已经开始启动,并一步步往前推进。这三件大事最后都是在市委常委上通过举手表决的方式通过的。
当着众常委们的面,市长陈汉成尴尬得脸色发青,但还是不得不在新城区基础建设资金的申请报告上签字,在与龙金集团的合作协议上盖章,然后点头同意市地铁一号线PPP洽谈工作由罗晓明全权负责。
今天上午,罗晓明刚跟中铁二十八局的几名领导谈完PPP合作事宜,下午就赶到环城高架桥现场,召开有关部门负责人参加的协调会。
没想到这次协调会,却被陈汉成等人抓住把柄,然后想着法子把罗晓明往死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