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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薄凡带着许沉凉出席,引起了一阵喧闹。
原因是,许沉凉的眼睛上,蒙了一块白色的丝绸。
她由傅薄凡牵着,丝绸在脑后打了个结,丝带飘荡在空中,精致的小脸露出一个精巧的下巴尖。
和傅薄凡打招呼的人都犹疑了一瞬:“这位是……”
傅薄凡挽着许沉凉的手,淡然道:“我妻子。”
“哦……夫人好。”
许沉凉轻轻地点了点头回礼。
傅薄凡说:“我妻身体抱恙,不是很方便,请各位见谅。”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识趣地移开视线,不再盯着许沉凉的眼睛猛瞧。
两人走到僻静处,傅薄凡搂着许沉凉坐下来,在他的怀抱里,许沉凉脊背挺得笔直,漫声说:“其实,没必要蒙这块布的,这样引人注意,盯着你背后议论的人不知多了多少。”
确实,在场人的目光都颇为诡异,不理解傅家的继承人为何带一个残废出席。
“我怕他们说闲话?让你这样打扮,是因为这样子比较明显,免得有人不长眼,跑来要邀请你跳舞。”
许沉凉:“......”
好吧,她竟无力反驳。
来参加这个宴会,交际确实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不过,有了这块这在眼睛上的丝绸,她无形之中就少了很多的麻烦。如傅薄凡所言,不会有人来找她攀谈,更不会有人来敬酒,而且,她显眼得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每个人都往这边看着,打量着傅家三少的妻子。
这下,就算是之前不了解傅家的人,也知道傅三少,这位未来的继承人是有妻子的了。
闲言碎语必然是会有的,不过,都到不了许沉凉的耳朵里。
傅薄凡坐在她身边,周身冷漠的气场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那些没必要听的话。
“傅三少,云腾的龙总在包间,听说您来了,请您过去叙话。”
一个侍者模样的人走过来,弯腰道。
傅薄凡搂着许沉凉的手臂紧了紧,不感兴趣地说:“我现在很忙,抱歉。”
你根本什么都没干好吗?
侍者有些为难,他迟疑地说:“这个,您的意思是要我去回绝龙总吗?”
“我的意思是,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我。”
傅薄凡声音沉冷地说。
侍者额头滑下数滴冷汗,他也是受人之托,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活,会这么艰难。
“龙总他可能会生气的,傅少您看,是不是您派亲信去回绝一下比较好?我人微言轻......”
侍者可不敢贸然去回绝,万一触怒了哪位大佬,惹火上身可不是好玩的。
傅薄凡皱了皱眉,果然叫来一个傅家的人,当着众人的面叮嘱道:“你跟龙总说,我傅薄凡并不是针对谁,今晚我忙着陪我的妻子,谢绝一切邀约。”
“天啊,那个是傅家的继承人?怎么会这么深情!”
“要是我老公也能这样对我体贴就好了……”
“哼,我倒是恨不得,取代他抱着的那个女人,自己嫁给他!”
“他那妻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好像,视力有问题,样貌也只有一般啊。”
霸道雍容的男人牢牢将娇小玲珑的女人圈在怀里,他的眼神专注,几乎一刻也不离开,让人无法怀疑其中蕴藏的深情。
可是那被拥抱着的女人却冷若冰霜,她的下巴小巧精致,唇线紧抿,似乎一点也不为男人的深情而动摇。
“够了。”许沉凉淡然道,“你去忙吧,没必要守着我,这里的人,难道还能把我给吃了?”
她的话语带有一股莫名的凌厉之感,从容不迫的语调充满了慑人的气质,她明明用白色的绸缎蒙着双眼,却让人不由得怀疑,那绸缎之下的双眼似乎正在带着轻蔑地俯瞰会场里的人。
这个看起来单薄瘦弱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强的气场!
傅薄凡闻言,低头看着许沉凉。
从那白皙细嫩的侧脸上,他读到了女人的冷酷和高傲。
没错,这才是许家的千金应该有的样子。
傅薄凡喉咙里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惬意,几分宠溺:“好,你尽情地玩。”
他的妻子像一只伸出了爪牙的雌豹,懒洋洋地休憩着,正琢磨着要厮杀一场。
他许久没看见过许沉凉这么有精神的样子了,不忍心打扰。
他摸了摸许沉凉的头发,起身离开。
“许小姐,请问你和傅少结婚多久了?”
一个盛装的女人举着酒杯凑近,好奇地问。
许沉凉端坐着,像一只玉雕的天鹅,她闻言之后,淡淡地笑了笑,声音清冷地问:“这位小姐何出此言?是否是觉得我名不见经传,却嫁给了现在炙手可热的傅三少?”
“这......”那女子目光流转,在许沉凉身上不留痕迹地扫了一圈,眼中有些掩饰不去的轻蔑,“我可不是贬低你,但是你也知道,这种家庭呢,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
许沉凉轻轻地笑出了声。
她觉得,人间的事情可真是有意思,当时她和许薄凡结婚,她是许家的宝贝千金,而许薄凡是一个没有名分也没有名声的养子,那时候,也有很多人反对,不过,反对的人都是说许薄凡配不上她。
现在,许薄凡变成了傅薄凡,而她的许家倒塌了,所以,“配不上”的人变成了她。
爱情和婚姻,真的可以靠金钱地位来衡量?
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她付出了所有的钱财,却还是没能得到爱情。
许沉凉挑着嘴角,白色的丝绸遮着她的半张脸,随着她微微抬头的动作轻晃,有一种说不出的尊贵和神秘之感。
“那,我回答你的问题吧。我和傅三少结婚至今,还不到一年。”
“哦~那也就是说,你们的感情并不稳定咯!你的眼睛,是结婚前瞎的,还是结婚后瞎的?”
似乎确定了许沉凉并没有什么身份,那女子说话的口气变得非常恶劣,很没有礼貌。
许沉凉弯了弯嘴角,似乎觉得很有趣。
“我还没说完呢……我和傅薄凡,结婚虽然不到一年,但是若是论同居的日子,恐怕已经有十数年了!”
周围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窃窃私语声顿时寂静。
然后下一刻,再度变得喧闹。
“不会吧,她说什么?她和傅少同、同居十数年?那岂不是童养媳?”
“肯定不是了!傅家中意的儿媳妇你还不知道是谁吗?这几年,谁的风头能盖过沈馥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不知道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缠了傅少十数年之久。”
“说不定啊,她就是在利用傅少的同情心呢?用自己残疾的双眼卖惨,甚至说不定啊,小小年纪就委身于男人,傅少可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就自然……”
眼见流言越传越奇葩,许沉凉嘴边的微笑不减,反而加深了,她抬起手,修长好看的指节握住了桌边的一杯青柠汁,轻轻地摇晃着。
“你们给我闭嘴!”
一声暴喝忽然响起,打断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声。
许沉凉的笑容一凝,接着,她听到身边的人战战兢兢地说:“傅、傅三少……”
傅薄凡回来了?
呵,这还真是没想到。
他竟然还能想着回来。
傅薄凡用冷得能够将人原地冻成冰块的眼神压抑地扫过那群长舌妇,再落到许沉凉身上时,肃然的表情终于有了几分松动。
他迈着大步走过来,挽住许沉凉的腰肢,仔细地打量许沉凉的神色:“我刚刚走开了一会儿,你有没有不高兴?谁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让她当着你的面,把肮脏的嘴洗干净!”
刚才还说得欢快起劲的女人们顿时噤声,像是被拔了舌头。
他竟然,对这个盲女宠得如此偏执、霸道!
许沉凉噙着浅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哪有?我刚刚跟某位小姐讨论了我们过去的事情,聊得很愉快。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问那位小姐的姓名,也不知是谁和我这么投缘。”
傅薄凡眯了眯眼,抬眸往周围望去,带着深不可测的威压。
打扮得非常淑女的女宾们纷纷低头退让,在绝对的危险面前,她们有一种汗毛直竖的感觉,忙不迭地往后躲,谁也不肯承认刚刚跟许沉凉说了话。
这夫妻俩,一个威胁要“把嘴洗干净”,一个暗示要追究到姓氏家族,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仿佛是气氛太过于僵持凝肃,会场里适时地换了一首曲子,是一首柔和的钢琴曲,秋日私语。
“这是你最喜欢的曲子,你想去跳支舞吗?”傅薄凡听到曲子愣了愣,旋即低头询问许沉凉。
配合着钢琴曲的舞步是非常简单而舒缓的,只需要相拥着摇晃即可,有傅薄凡带着,许沉凉的视力不会影响她的发挥。
许沉凉浅浅一笑,似乎是欣然同意,将皓腕小手搭在了傅薄凡的手心里,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旗袍制式的长裙贴身,银色的布料如同月光的清辉一般倾洒而下,身后坠着的羽毛饰品更是衬得许沉凉清瘦温婉的身姿飘飘欲仙。
刚刚那些讥讽过许沉凉“相貌一般”的人顿时呆住了。
没想到,这看似平淡无奇的女人,竟能穿出这般吸引人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