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村民的秘密

木苏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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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斌对这些东西有阴影, 突然看到一大群,吓得手脚全麻。

    “什么情况啊这是!”

    “它们刚刚是在说缝娃娃吧?”于闻躲在树干后, 瞪眼看着那边:“咱们几个都没动手,今天下午唯一缝娃娃的人那不就是我哥?!”

    他低呼一声:“那些玩意儿在找我哥!他肯定就在那边!”

    老于突然明白了游惑所说的“准备”。

    怪不得他缝起了娃娃……

    敢情是未雨绸缪,先给自己打上标记, 万一入棺了正好引鬼手来找。

    他还嫌一个动静不够大,一搞就是十六个。

    这是拿怪物当狗呢?

    哦不,不仅是狗。

    还是现成的挖掘队……

    挖掘队情绪饱满、效率奇高。

    刀光在夜里闪成了片,抡起来完全不知道累, 哗哗几下就把那片湿泥搅了个天翻地覆。

    众人看呆了。

    好在他们没有呆到底。

    老于攥着麻绳,看着那片刀光咽了口唾沫:“那是我亲外甥, 我不能这么干站着。你们……我不强求,但我一会儿得上……”

    “还有我!”于闻说。

    陈斌看着那边, 刀光每每晃过他都会抖一下。

    他啪啪拍着自己的脸, 壮着胆子低声说:“我之前虽然……虽然不总是集体行动,但也不是黑心眼。这么多怪物呢, 你们两个哪招架得住,别把我算在外。把我当什么人了……”

    众人纷纷应和。

    老于点了点头:“那行!我们一会儿这样——”

    蛮拼肯定拼不过, 敌众我寡。

    况且俗话说“横的怕不要命的”,那些手手脚脚压根儿没命可要,杀起来要多疯有多疯。

    老于掏出陈年的本事,用麻绳做套。

    “你还会这个呢?”陈斌很意外。

    “别看我现在是个酒鬼, 二十年前也是练过的。”老于嘿嘿一笑。

    但他酗酒多年, 手指已经不再灵巧了, 打结的时候显得异常笨拙。

    “行了别吹了,肚子快比于遥姐大了。”于闻最烦听见亲爹提酒,他一把抓过剩下的麻绳,飞快地绕结。

    明明指法是一样的,却比老于熟练多了。

    “你也会?”于遥轻声问。

    “我教的!”老于有点骄傲,又有点感慨:“他小时候我教的,居然没丢。”

    于闻翻了个白眼。

    他几秒一个结,很快处理完了所有麻绳。

    “喏,拎着这头甩过去。电视看过没?”于闻试了试,拎着绳子分给其他人:“得有点准头。”

    这位同学常年不务正业,考试不行,飞镖弹弓打气球倒是回回高分。小时候跟没发福的老于玩套马,一套一个准。

    他高中能早恋,除了脸,基本靠这些。

    老于接过绳子掂了掂:“一会儿先套那些腿,重心不稳,一套就倒。反正没手可怕……”

    于闻咕哝说:“怎么不来几个脑袋呢,套上了抡圆砸过去。”

    “……”

    讨论着,众人集体沉默了两秒。

    因为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讨论怎么打题目。

    “不管了。”老于一咬牙:“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就跑!”

    ·

    眨眼的功夫,游惑头顶棺盖咣地一响。

    他知道,泥土已经翻开,刀刃砸下来了。

    十数把砍刀暴雨一样落在棺盖上,木屑扑簌直落。

    楔进四角的棺钉转眼就松了,棺盖不堪重击,接连裂出缝,新鲜的空气漏了进来。

    游惑活动了一下脖子手脚,撞开半边就翻了出来。

    他两下截胡一把刀,做好了硬扛的准备。结果扑上来的鬼手鬼脚半途一顿,砍刀纷纷挥了个空。

    游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它们身上都套了麻绳。

    麻绳另一头被人死死拽着,这才阻碍了它们的发疯之路。

    “哥!!”于闻他们从树后蹦出来。

    游惑一把抓过绳子,趁着惨白手脚正发蒙,给它们捆了个结实,凶器悉数缴获。

    ·

    转折不过一瞬之间。

    结果虽然大获全胜,但他们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于闻跟陈斌力量不够,跟鬼手较劲的时候滚了一身泥,脸颊脖子都是树枝灌木划伤的痕迹。

    老于胳膊撞在树上,扭脱了臼。

    游惑拎着绳子往回走,于闻担心地叫了一声:“你的手!”

    殷红的血从他的小臂淌到手背,又沿着指缝滴落在地。

    乍一看触目惊心。

    “没事,划了一下。”

    游惑甩了甩手,血水溅了一地。

    那伤口不深但很长,应该是刚才抢刀的时候擦到了刃口。

    他脱下满是泥污的外套,用里衬胡乱擦了擦血。

    “你怎么这样!起码处理一下。”老于一边给自己掰正胳膊,一边龇牙咧嘴地劝说游惑。

    寒冬温度低,伤口渗出的血很快凝成一条线。

    “止血了。”游惑伸手给他看了一眼,俨然不打算管。

    老于:“……”

    游惑气完舅舅正要走开,抬眼却撞上了监考官的目光。

    “看什么?”游惑问。

    他刚在棺材里闷过,又出了一点儿血,脸比平日更白。火光也没能把那色调照暖,倒是投映在了耳钉上,亮得晃眼。

    秦究的视线似乎刚从他手臂上移开,又扫过耳钉。

    他抬了抬手里拎着的围巾,说:“没什么,本来想关爱一下考生,借你个临时纱布,现在看来似乎用不上。”

    游惑嘴唇动了一下。

    不过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秦究已经把围巾重新围上了。

    游惑目光从他衬衫前襟扫过。

    寒冬腊月冷风割脸,他的衬衫领口却吊儿郎当敞着两颗扣。

    他看着秦究把围巾收进大衣衣领,拢至喉结,就觉得这人真够怪的。

    几天下来,他就知道秦究根本不怕冷,却总爱裹围巾。

    裹又不好好裹,只象征性地掩着前襟。

    游惑闷声片刻,从围巾上收回目光:“外套能扔,围巾沾了血我还得给你洗。血多难洗你不知道?”

    秦究笑了一下:“不怎么挂这种彩,真不知道。”

    游惑:“……”

    这就真的是挑衅了。

    他冻着一张脸,扭头就要走,秦究突然问:“你是打定了主意要给系统省一张牌?要是这群怪物来得再晚一些你怎么办,闷死?”

    游惑心说我又不是智障。

    但他嘴上却“哦”了一声,说:“你猜。”

    ·

    这天晚上,他们因为答不出题,收获颇丰。

    这次他们没有再放过机会,遛着一大群胳膊大腿进了树林深处。

    林子依然雾瘴重重,但他们早有准备。

    黑婆那些屋里有提神的陈茶,每人都抓了一些,空口嚼着。

    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能缓解一下晕眩。

    过了大约半小时,那些狂奔的手脚终于慢了下来。

    它们在一片荒草环绕的空地上敲敲打打,扭动着掘开黑泥,试图往里钻。

    火光映照下,黑泥深处有东西泛出一层哑暗的光泽。

    “那是什么?”

    “感觉像石碑?”

    众人疑惑着小心靠近。

    游惑用脚排开泥,蹲下·身。

    “火呢?”他说。

    于闻他们举着火把凑近,照亮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方平铺的墓碑,有死者照片,有死亡原由,还有一行地址。

    他们之所以看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方墓碑上面的字是中文。

    姓名:赵文途

    准考证号:860511-12091327-745

    他的朋友村民丁怀念他,为他立碑于此,愿他安息。

    墓碑最底下是立碑人的信息:

    丁

    住址:查苏村4号。

    树林中,潮湿的冷风穿梭而过,发出清远的哨声。

    众人面色空白,一片死寂。

    墓碑上,照片中死去的考生浓眉大眼,意气风发。但仔细看一会儿,就能从中找到依稀的熟悉感。

    如果他留上胡茬,头发长一点儿乱一点,再换上脏兮兮的烟熏的衣服……

    那就跟村里那位说见过秦究的疯子村民一模一样。

    而查苏村4号,墓碑上村民丁的住址,恰好就是那个疯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