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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硬生生受了李雾龙势大力沉的一拳,吐血倒飞而出的金轮法王依然空中一折,翻身落地,随即只觉得胸前中拳的位置骨骼咔咔作响,连附近的血管内血液停止了流动,即便想要强自坚持,不露败相,终究还是身子晃了一下,双腿一软,缓缓坐倒在地。
“老衲生平与人对敌,从未受过半点微伤,纵横吐蕃,未逢敌手,只觉得天下之大,有我无敌,即便是中原五绝,亦不放在眼中。原来,一切都是我坐井观天,今日命丧于此,终究是咎由自取。”
金轮法王嘶哑着嗓子,话语间充满了惆怅。
原本还以为自己即使不敌,亦能全身而退。回首一望,只觉得可笑至极。
“对于信佛的教徒来说,圆寂后,就能登上西方极乐世界,心之所向,法王理应欢喜才是。”
李雾龙灿然一笑,一步步靠近对方,双掌随着步伐微微摆动,绝对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击的机会。
虽然李雾龙对自身的掌力信心十足,刚刚那一掌,已经击溃对方仓猝布下的防御气劲,结结实实的掌力少说也打断了过半的肋骨,再加上气劲入体,对方的劲力已经被打散了七八,必然已经身受重伤,再无反抗之力。
但越是如此,越不可大意。受伤的老虎,才是最危险的。而眼前的金轮法王,更远比老虎要危险得多。
“此战,是尊驾胜了。龙象般若功一事,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金轮法王手抚胸前伤处,喟然长叹,低着头道。
“法王觉得,在下会是放虎归山之人吗?”
李雾龙右掌已经缓缓举起,劲气涌动之间,朝着金轮法王的头部缓缓击落,暗伏数招后着,不管对方或格挡,或闪躲,都难逃接下来的后着。
“既然如此,那就和老衲一起共登西方极乐世界吧!”
面对李雾龙缓缓落下的手掌,金轮法王只是霍然抬头,双目清澈见底,眸子中已经变得一片纯白,里面有着一圈又一圈的漩涡,仿佛镜湖上的涟漪,两道紫红色的精芒,骤然从金轮法王的纯白双目中探出,化作一道无形的精神波动,冲入了李雾龙对视的双眸之中。
李雾龙整个人一下子僵直不动,手掌中蕴含的劲力缓缓消散,距离金轮法王的头颅仅有半尺。
天地骤变,周围的场景已经在顷刻间发生了变幻,整个天地,都化作一片纯白,日月星辰,山海大陆,全部都消失不见。
整个天地,只有李雾龙和金轮法王两人立于虚空之中,除此再无他物。
“想不到,法王不仅将龙象般若功练到九层,暗中还修成了密宗的精神秘法,确实是不世出的奇才,无愧于法王之名位。”
被金轮法王用精神之力拉入了识海之中,李雾龙说不惊讶自然是假的。虽然自己还穿着和外面一模一样的衣衫,连贴身包裹中的物品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实则上李雾龙已经察觉到,出现在此方世界中的自己,不过是虚渺的元神,亦或是灵魂。
但这样的认知,反而远比真实的战斗更加的凶险。肉体受伤流血,不过是平常之事,修养三五日就能痊愈。但若是精神灵魂流血受创的话,轻则精神恍惚数日,宛如疯子傻子;重则精神崩溃,成为肉体无恙而精神破碎的植物人。
“惭愧,这密宗瑜伽密乘,更分四个阶段,即便是身成佛陀,也不过是在无上瑜伽密乘的境界中,永远说不上修成。老衲驽钝,不过是刚刚入门就难以再得寸进。不然,何至于修炼龙象般若功?”
金轮法王的话语中充满的悔恨,显然是怒己不争。
密宗一门,高僧奇土历代辈出,能够修炼龙象般若功,已经是密宗至高无上的的荣耀。偏偏在金轮法王的口中,却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金轮法王立于虚空中,便似一切的中央,悠远而高旷,仿佛真正的佛陀,俯瞰着眼前的李雾龙。虽然纯白的世界中完全没有时间的流逝,但对峙越久,法王周身渐渐禅意浓郁,发散出淡淡琉璃光芒,清净慈悲之意,渐渐洒满了整个空间。
而李雾龙依然平平常常,连体内的内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阴流逝,李雾龙已经看不请金轮法王的身影,一尊佛像,已经盘坐于金轮法王所在的位置,体泛琉璃,身绽金光,将整个纯白色的世界渲染成一片光明清净。
“朝闻道,夕死足矣!能够用余生换取领悟一次我佛真意,又能替密宗和大汗除去一个大敌,快哉,快哉!”
佛陀嘴巴微张,声如雷震,金轮法王的声音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荡。
以金轮法王瑜伽密乘的造诣,原本远达不到构成识海,再将李雾龙元神拉入的境界。但金轮法王另辟蹊径,冒着精神崩溃,不入轮回的巨大风险为代价,才侥幸完成了一切。不管结果如何,金轮法王的结局已经注定,过奈何桥都不昧的性灵将会消散于天地间。
对于藏传佛教的信徒来说,转世轮回之说早已经是深入人心。连投胎复生都无法做到,本身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佛陀缓缓举起右掌,朝着李雾龙缓缓落下。如同某个神话中,世尊如来以五指为山,镇压某个桀骜不驯的猴子那般。
“终于来了吗?”
一直立于原地不动的李雾龙,掌中已经多了一柄小刀,四周的虚空不断激荡而开,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虚影突兀显露在李雾龙的身后,手中同样亦有一柄小刀。
两人同时挥手,化作一道辉煌璀璨的刀光,一闪穿过五指间的缝隙,直接落在盘踞佛陀那宝相庄严的眉心之上。
佛陀结跏跌坐,光芒黯淡,顷刻之间,琉璃、金光,所有的一切都一一破碎消散,整个世界又变成纯白一片,只剩下李雾龙和金轮法王两人对峙而立。
随即,场景再次变幻,一切又回到了幽兰轩,又回到了那个院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