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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元节。
叶遮天在山庄设宴,家眷也一一到场。
萧启只想找个僻静的地方祭奠一下死去的兄弟,却被一直担心他的洛烟雨强拉到宴会现场。
本是家宴,并没有外人,在座的只有叶遮天的妻儿,活不救和小妹叶雨轩。
叶遮天与妻子育有两子一女,长子叶人麒,已经十七岁,正在江湖闯荡,次子叶人麟,十三岁,因为从小习武,身材孔武有力,行起间,颇有乃父风范,女儿叶玲珑,刚刚十岁,容貌与活不救相似,两人坐在一起,活脱脱一对亲姐妹。
一家人言笑晏晏,洛烟雨不时插科打诨,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萧启一人握着酒杯,低头不语,神色寞落。
叶遮天道:“风起兄弟似乎……有心事吧?”
萧启淡淡摇头:“无事,只是思及故去亲人,难免有些难过。”
叶遮天正欲劝说,叶雨轩已经盈盈起身,端起酒杯,道:“风起少侠不必过于伤心,逝者已矣,还望少侠节哀。”
萧启避开叶雨轩那一剪秋水,轻声道:“自然。”
叶遮天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幼妹,这个妹妹一向羞涩,少言寡语,今日竟然会出言相劝。却殊不知,少女的心思,不是他这种男子可以猜透的。
叶夫人却是一脸了然,笑着点点头,示意叶雨轩走过去。
叶雨轩俏脸微红,莲步轻移,娉娉婷婷的端着酒杯走到萧启身边:“风起少侠,请。”
萧启不敢抬头,但也知道不能拒绝,只得接过酒杯道:“多谢。”
喝尽杯中酒,又将酒杯递还给叶雨轩。
叶雨轩脸上羞意更甚,接过酒杯捂着脸跑回座位。
叶遮天若有所悟,却也没有点破,只是张罗着让大家吃菜。
很快就接近子时,众人离席,回去的路上,洛烟雨向萧启道:“哥,你喜欢叶小姐吗?”
萧启摇头道:“我这样的人,怎可能娶妻,更何况,我还有伊娜……”
洛烟雨站定:“哥,那么说定了哦,你可不许娶她!”
萧启一怔:“你……”
洛清尘洒脱道:“我想,我喜欢叶小姐了!哥,我长在关外,不懂你们中原人的矜持,我就是喜欢了,我要娶她,我要她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哥,如果你也喜欢她,我们就一起竞争,如果你不喜欢,请你帮我。”
萧启笑道:“怎么,堂堂云涌少侠也有喜欢的女子了?”
“哥!不许取笑我!”
以后的几日,洛烟雨便不再陪萧启去读书练剑,而是在后花园闲逛,似乎与叶雨轩小姐偶遇过几次,每次都只是淡淡打声招呼,可即使这样,也让洛烟雨兴奋不已。
八月初三,萧启去练武路过叶遮天书房,忽然听到里面传出一个男声:“启禀庄主,百越军已经攻下附近鄞州,不出半日,便可打到锦州城下。”
萧启闻言,心头一紧,百越……终究是耐不住了……
叶遮天的声音响起:“百越蛮夷这么早就耐不住了……”
那男声道:“因为……英郡主死在中原,百越王大怒,自然要挥军南下为爱女报仇。”
叶遮天道:“英郡主身死,只是江湖恩怨,与江山百姓无关!倘若那百越王真的是为女报仇,只要派人潜入锦州,进入山庄便可,可如今他兴师动众的带兵南下,分明是为了攻城略地!”
萧启闻言大惊,顾不得礼数,推门而入。看到叶遮天和跪在下面的弟子,定了定神,道:“锦州决不能丢!”
叶遮天一愣:“七郎何出此言呢?”
萧启道:“锦州沦陷,则百越南下,直到中州城,再无阻隔,一旦中州被占,山地易守难攻,大齐军队收复失地,恐怕举步维艰!”
叶遮天道:“各国争斗,与江湖无关,为了保存实力,那百越王不会找蔽日山庄的麻烦,七郎就放心吧。”
萧启坚持道:“请叶大哥借风起一百护院,七郎愿与锦州将士一同守城!”
叶遮天诧异道:“锦州失守与否,与你何干?”
“此事……风起非做不可!倘若叶大哥不肯相助,那风起便独自上城!”萧启声音低沉,却充满坚决。
“你……唉!走,哥哥陪你一起去!有了你这个兄弟,真是……”叶遮天无奈的摇摇手,道:“我这就去准备……”
萧启诚恳施礼,却被叶遮天阻止:“你我兄弟,七郎所愿,便是叶某所愿,叶某不问原因,鼎力相助。”
叶遮天带了三百护院,八百弟子,与萧启赶往锦州城下,此时,从城墙上,隐隐可见百越的白色王旗,锦州守军严阵以待,却士气低落,几个较年轻的士兵,竟然哭出声来。
看着守军杂乱无章的队形,畏惧的神色,萧启暗暗摇头,这样的军队,怎堪大任?
守军长官认识叶遮天,上前赔笑道:“不知叶庄主光临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不过受风起兄弟所托,前来守城。”
那长官惊讶的下巴几乎掉到地下:“叶庄主要帮小的守城??”
叶遮天道:“不是我,是风起少侠。”
长官奇道:“可是那杀死百越郡主的风起?他惹的祸自然由他来管,妈的,真应该把那小子绑出去,说不定百越就退兵了!”
“胡说!”叶遮天冷冷喝止:“倘若他们真的是为了报仇,只需找我蔽日山庄便可,奈何兴师动众举兵南下?”
头领无言以对,只得转移话题道:“今日得叶庄主相助,定能一举退敌!”
萧启踱到城垛边,看着越来越接近的百越敌军以及滚滚腾起的烟尘,又回头打量了一会儿无论如何已经严阵以待的大齐士兵。忽然出声道:“快,将弓箭手移到西南侧,再将投石车后退三尺,滚石升高一尺!”
军长一愣:“你算老几,对老子指手画脚?”
萧启侧过脸,眼神中无形的威压让那军长不由低下了头:“不照做,城必破无疑。”
军长不再多言,匆匆赶去布置,萧启不时出言纠正军长的命令。
立于城墙上的萧声,未着铠甲,亦没有兵器,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却独有一股睥睨全军的将帅气度,让人不由信服。
叶遮天站在萧启身后不远处,暗中打量这个迷一样的少年。不似平日里的温润谦和,也不似搏斗时的杀气腾腾,叶遮天甚至怀疑站在那里的是运筹帷幄的一代名将。
百越敌军越来越近,萧启已经可以看到为首将军铠甲上繁复的花纹。
忽然,萧启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奇特的手势,叶遮天没有看懂,可后面的传令官却立刻做出了反应,挥动手中的令旗,弓箭手立刻弯弓射箭,箭如雨下,成排的敌军坠马,敌阵出现了短暂的骚动。
一轮射箭后,萧启打手势命令停止射箭,然后命令投石车预备,此时,百越敌军已经回过神来,搭箭射向城上,萧启命令全军掩蔽,自己却站在城墙之上,一面挥手挡开箭雨,一面观察敌军的动静。
敌军的箭失纷纷射上城墙,然而射得最远的,也距离投石车一尺之远。
军长见了,暗暗心惊,倘若敌方发的是火箭,而投石车又没有退后三尺,恐怕已经被烧毁。
百越军队见城上停止攻击,便又策马向前,军长暗暗着急,可萧启依然镇定,直到敌军冲到距离城墙不足三丈时,萧启才示意投石车准备。
石块如冰雹般落下,一时敌军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不少敌军被砸的脑浆迸裂,骨断筋折,年轻的士兵都吓得两股战战,就差没尿了裤子。
萧启看着下面的惨状,神色冷峻。
只见敌方身穿白甲,骑着青牛的敌将,手拿一根奇形怪状的铁棍,挥舞了几下,口中不知喊了几句什么,很快,众人呼应。
那敌将从怀中拿出一支圆筒,伸手去打盖子,萧启皱了皱眉头,虽不知这筒里的东西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让敌将打开圆筒。
于是,他拿起挂在墙头的弓,从箭壶中三支箭,军长本想出言阻止,可对上萧启凌厉的眼神,登时输了气势,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
萧启缓缓拉开弓,三箭同时激射而出,一支正中敌将脖颈,另两支射穿了他的双手手腕,力道之狠,下手之,让叶遮天也暗暗叹服。
接着,萧启抓起一把长刀,纵身跳下数丈高的城墙,就近飞身上马,冲向敌阵,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叶遮天一愣,也提剑跳下城墙,紧紧跟在萧启身后。
主将战死,百越敌军士气大减,已经有了溃败的迹象,萧启一路前冲,直到那毙命敌将的身边才勒住马缰,那个圆筒已经被身边的护卫捡起,萧启不有分说,挥刀砍下那守卫的头颅,弯腰抢过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圆筒,又斩杀十数名敌军,才策马返回。
百越敌军被萧启的威势所慑,落荒而逃,锦州之危,暂时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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