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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坐在秋千架上,抬头看着夜空,今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天气算不上好,她眨眨眼,将眼底的那层水光眨去。
“爸爸,清筱,你们到底在哪里?”她低声呢喃,彷徨而无助。
清歌到医院的时候,靳修溟还在看书,似乎是在等她,见她进来,直接将书放在了一边,朝她找找手,她坐在床边,任由靳修溟打量着她。
“心情不好?”靳修溟问道。
清歌点头,她不想在靳修溟的面前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她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今天将过去的事情都告诉妈妈了,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我在想我会不会太着急了,反而适得其反。”
“包括叔叔还活着的事情?”靳修溟柔声问道。
清歌一怔,“你果然知道。”
靳修溟叹息,“谁让我太了解你了呢。”其实那天在医院,他就发现了清歌的异样,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耐不住自己对她了解甚深。
加上她急匆匆将“夜云霆”的尸体火化下葬,却连墓碑都不愿意给他立一块,而且这么久了,她一次都没有去看过。
如果换做与父亲关系差一点的人,这样做或许没有问题,但是清歌不是,夜云霆对清歌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存在,而清歌的一切反常都说明了一件事——死去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夜云霆。
清歌抱着靳修溟的腰,有些疲惫,“对不起,我隐瞒了你。”其实这件事应该跟靳修溟说的,可她却没有。
“我知道,不用跟我说抱歉,即便你不说,我也懂。”群狼环伺,谁知道他们身边是否安全,不说是因为清歌知道自己会猜到。
“我只好奇一件事,你怎么判断出那个人不是叔叔的?”
清歌眼底闪过一丝柔光,“是手,我爸爸的手掌心有疤。我小时候贪玩,有一次我爸爸带我出去野炊,我拿着刀要切东西,结果刀没拿稳,直接掉下去了,我爸怕刀砸到我的脚,直接用手去接,然后手掌心被刀给割破了,伤口很深,流了不少血,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掌心里依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那些人找的那个人确实很我爸爸长得很像,如果光看脸的话,我也差点被骗过去,可是那个男人手上没有那道疤痕,所以我能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我爸爸。”
“那些人既然费尽心思找了一个人冒充我爸爸的尸体,那么我爸爸就一定还活着,而且他们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那么早将我爸爸弄死了,也未免不明智。”
“原来是这样。”靳修溟恍然大悟,他只是猜到了死的那个人不是夜云霆,却不知道清歌是根据什么判断的。
“既然叔叔还活着,那么我们总会有找到他的一天,说不定对方最后熬不住了,先一步跳出来,用叔叔威胁你。”
清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一直在等对方用父亲来威胁自己。
“你不怪我隐瞒你吗?”清歌轻声问道。
靳修溟板起脸,“你这样一说,我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生气,你真是不信任我啊。”
清歌神情微僵,想解释,在看到靳修溟眼底的笑意时,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在逗着自己,不由说道:“其实你就算真的怪我,也是应该的。”
换做是她,或许也会生气。
靳修溟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不要胡思乱想,我知道你对我是信任的,没什么好怪的,只要你不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我就不会跟你生气。”
清歌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并不说话,只是抱着他的手却紧了紧。
“叔叔的事情也不用担心,只要对方没有达到目的,叔叔就是安全的。”靳修溟说道,只能说对方比他们有耐心,都过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出来。
清歌点头,“嗯,我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爸爸身体怎么样。”他们找到清若筠的时候,清若筠瘦成了一把骨头,长期营养不良,虽然身上没有明显的被虐待的伤口,但想必日子很不好过,而夜云霆,日子应该更加难过。
清歌只要一想到爸爸可能正在某个地方受苦,心中就酸涩得厉害。
“好了,别想了,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今天将事情都告诉了阿姨,或许能给她带来一定的刺激,对她的病情有帮助也说不定。”
“但愿吧。”清歌说道,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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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若筠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男人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温柔缱绻,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只有一片白茫茫,四周满是迷雾,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慢慢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脚下是泥泞的路,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得较为艰难,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时间,她依旧没有走出那片迷雾,耳边是男人温柔的呼唤。
她很累,忍不住想坐下来歇歇,男人的声音却猛然一变,让她小心,她下意识地往后看去,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身后,像是张口的凶兽,想要将她一口吞噬。
而那黑洞的旁边,是一个长发的姑娘,脸色苍白,身子羸弱,看见她,惊恐地叫了一声,让她快逃。
她咬牙,想要跑过去将小姑娘带走,奈何黑洞越来越近,身后是急切而凄厉的喊声。
清若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的额头上都是汗,就连后背也是,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那里剧烈地跳动着。
一直到心跳正常了,清若筠才缓缓地靠在床头上,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梦里的情景。
忽然,一个画面浮现:一个陌生的房间,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姑娘,她闭着眼睛,嘴唇呈现不健康的色泽。窗外是一排排高大的树,树上开着火红的花。
床上的姑娘睁开了眼睛,轻声叫着妈妈。
清若筠皱着眉头,手按在太阳穴上,她的头很痛,很痛,就像要炸开了一般,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清筱。”她嘴里喊着一个名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清歌就接到了家里刘嫂打来的电话,说她妈妈昏迷不醒,清歌脸色一变,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回来。”
靳修溟见她神情焦急,立即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妈妈昏迷不醒。”清歌匆匆说了一句,往外冲去。
靳修溟连忙从床上起来,“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你的伤还没好,我去就好,你在这里等我消息。”
靳修溟看她这副慌张的样子,哪里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穿上鞋子就跟着她跑了,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
清歌来不及将靳修溟赶回病房,只能带着他去了医院。
清歌赶到医院的时候,唐钟正在病房里。
“唐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唐钟正在给清若筠检查身体,闻言,开口:“还在昏迷中,不过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不用太担心,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了。”
“怎么会忽然昏迷呢?”清歌问道。
“不清楚,早上刘嫂去叫阿姨下来吃饭,叫了半天都没人开门,有些不放心,就进去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阿姨已经不省人事了。”
清歌心中一震,知道一定是昨天自己说的话刺激到了她,这才导致她昏迷。她的眸色深了深,哑声问道:“唐医生,我妈妈真的没事吗?”
“没什么大问题。”
清歌依旧不放心,坐在病床边,盯着清若筠略显苍白的脸色,不说话。
唐钟这才注意到靳修溟,见他穿着病号服,不由一惊,“你受伤了?”
靳修溟淡淡扫了他一眼,“我难道就不能是生病了?”
闻言,唐钟翻白眼,“你的身体壮得跟牛一样,猪生病你都不会生病。”
话音刚落,靳修溟的眼刀子就飞了过来,唐钟身子一抖,呵呵笑,转移了话题,“昨天阿姨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不然怎么会好端端地昏迷?”
昨天清歌带着母亲出去逛街,已经在夜家窝了许久的唐钟自然就憋不住了,在清歌他们出门后也出去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结果刚一回来就听见刘嫂慌张的声音,吓得他当时还以为清若筠怎么了呢。
靳修溟薄唇微抿,另一边的清歌听见这话,开口:“我把之前家里发生的事情跟我妈说了,是我刺激了她。”
“原来是这样,这就没什么关系了,这段时间阿姨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刺激一下或许也能让她早点想起来。”
清歌终于将视线从清若筠的脸上挪开,看着唐钟,“确定吗?”
“我保证,阿姨醒来之后就算是没有想起什么,对她的身体也是没有妨碍的,你就放心吧。”
清歌闻言,继续转头看着清若筠,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眼底写满了自责。她果然还是太着急了吗。
唐钟给靳修溟使眼色,让他过去安慰一下女朋友,靳修溟只当没看见,率先走出了病房,唐钟左右看看,跟着靳修溟走了。
两人走到了走廊尽头,这一层都是高级病房,很安静,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清歌妈妈真的没事?”靳修溟问道。
唐钟炸毛,怒瞪着靳修溟,“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虽然西医方面我确实不如你,也拿不动手术刀,但是论中医,我可是在你之上。这段时间我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调理,难不成是做的无用功?”
听他这么说,靳修溟就放心了,“谢谢我就不说了,以后有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唐钟剩下的抱怨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不敢置信地看着靳修溟,“哎,你没有发烧吧,这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说着,还想伸手去探他额头上的温度。
靳修溟躲过他的爪子,似笑非笑,“你也可以不要。”
“要啊,我为什么不要,好不容易才从你的身上拔下一根毛,还是一张空白支票,随便我填的那种,我干嘛不要,除非我傻了。”
靳修溟闻言,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唐钟眼珠子转了转,抬手想拍他的肩膀,又想到这人令人发指的洁癖,将爪子缩了回去,“我说,你这次是真的栽了啊。”他从来没有看见靳修溟为了谁做到这一步的,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靳修溟眸光温柔,“我活了二十六年,就爱上了这么一个人,栽了又何妨。”
唐钟搓了搓胳膊,摇摇头:“啧啧啧,想不到这样的话竟然出自你靳修溟的口,这要是让那些曾经追求过你的女孩子听到,芳心都要碎一地了。”
靳修溟直接忽略他的话,转身就想回病房,又被唐钟给拦住了,“哎,跟我说句实话,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已经快好了。”
“那就好,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但想必十分危险,你可要将你的小命保护好了,不要玩死了,不然以后我想喝酒都找不到人。”
“你喝得过我?”
唐钟撸袖子,“嘿,瞧不起人是不是,我现在的酒量可好了,你信不信等你和清歌结婚那天,我一定能将你干趴下,让你入不了洞房。”
靳修溟阴森森地看着他,唐钟嘿嘿笑,拔腿就走,“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靳修溟又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这才回到病房。
病房里清歌依旧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母亲,听见脚步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是靳修溟,唐钟却不在,也没问他去哪儿了。
“这里我守着就好,你先回去吧,你身上带着伤还乱跑,万一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靳修溟走到她的身后,揉揉她的头发,“不用担心我,我的伤都快好了,唐钟说了阿姨不会有事,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这小子虽然平时不是很靠谱,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不会骗我。”
清歌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在想我是不是太过着急了,不应该这样逼我妈妈的。”
“别多想,这话要是让阿姨听到了,她该难过了。”
清歌没应声,因为清若筠醒了。
清若筠刚醒来,还有些迷惑,等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后,下意识地扯出一抹笑,“清歌,你怎么在这儿?”
清歌一脸惊喜,“妈,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你在房间里晕过去了?”
清若筠啊了一声,神情茫然,显然已经没有印象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妈,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说那些的。”
清若筠笑,“傻孩子,是妈妈让你说的,与你有什么关系,而且妈妈好像确实想起了一些什么。”
“妈,你想起了什么?”
清若筠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神情越发迷茫了,“对不起啊,我又给忘记了。”
清歌笑笑,“没关系,迟早会想起来的,我们慢慢来。”她现在再也不敢刺激母亲了,就怕万一用力过猛,让清若筠发生什么意外。
清若筠也知道这次将女儿吓坏了,心中不禁有些自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晕过去了。视线一转,清若筠就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的靳修溟,顿时就愣了,“修溟,你生病了?”
靳修溟顿了顿,温声开口:“嗯,没注意感冒了,一开始没当回事儿,谁知道半夜发烧了,就去医院了,不过现在已经不要紧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傍晚,还来不及回家就先去了一趟医院。”
“你这孩子,自己身体不好怎么还乱跑,我这里没事了,清歌,你先带修溟回去,你说你也是的,明知道他生病了,就应该让他好好休息。”
清若筠已然忘记了刚刚纠结的事情,数落着女儿。
清歌乖乖被数落着,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靳修溟看不过去了,解释道:“阿姨,是我不好,是我自己要跑来的,清歌担心你的身体,根本不知道我跟过来了,现在见您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清若筠点头,“我跟你们一起走。”
清若筠的身体没有什么事情,留在医院里也没用,所以清歌很豪爽地同意了,给清若筠办理了出院后手续,又绕道去了靳修溟的医院,给他也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两个病号回家了。
唐钟已经先一步回来了,给清若筠仔细检查了一番,得出结论,“没什么大问题,身体健康着呢。”
闻言,清歌才算是彻底放心了,扶着清若筠去楼上休息,然后又扶着靳修溟这个病号回了房间。
清若筠回到房间里并没有睡,而是拿出了相册,这些相册都是清歌给她的,她翻开相册,看着照片上小小的清歌,心中疼痛。
她说谎了,其实她醒来之后,想起了一些事情,都是关于清歌的,她想起了自己曾经是怎么对待清歌的,小小的孩子,渴望着妈妈抱她,可她却狠心的当做没看见,甚至还冷下脸斥责了她。
想起的事情不多,桩桩件件都跟清歌有关,可是在那段记忆里,自己并不是一个好母亲,难怪从回来之后,她总是觉得清歌与她之间隔着一层什么,如果换做自己,应该是会怨恨着母亲的吧?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清歌是自己的女儿,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清歌?
清若筠想不通,也无法理解曾经的自己,她多希望自己能想起过去的全部事情,这样就能解开谜团了。
头似乎又开始疼了,清若筠敲敲脑袋,担心自己又会昏迷过去让女儿担心,将相册放在一边强迫自己入睡。
她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来时浑身都是汗,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梦里的情景还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让她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哪些仅仅只是梦境。
躺了很久,清若筠才起床,去了厨房。
清歌跑步回来的时候,清若筠还在厨房忙碌,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那个忙碌的身影,微微皱眉,“妈,这些事情交给刘嫂就好了,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好好休息。”
清若筠连头也没回,“想给你做你喜欢吃的云吞面,虽然做的可能没有你爸爸给你做的好吃。我不太会做,刘嫂教我呢,很快就好。”
清歌愣了,“妈,你想起来了?”
清若筠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转眼便笑了,“我昨晚梦到你爸爸给你做面吃,我想你应该是喜欢的,所以想试试。”
是梦吗?清歌皱眉。
“你先去洗澡。”清若筠见清歌一身汗,催她上去,“不要感冒了,等你洗完澡,我这边也就好了。”
清歌颔首,又看了一眼忙碌的清若筠,回房间去了,等洗完澡,她先去了一趟唐钟的房间,唐钟刚起床,见到清歌,还有些惊讶,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清歌很少会到他的房间来。
他飞快地往清歌的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某人,稍稍放心,对清歌说道:“有事儿?”
清歌点头。
“那要不你等我三分钟,我三分钟后去找你。”这要是要某人看到清歌一大早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恐怕想将他抽筋扒皮,他可不想一连几天都要面对一个吃飞醋的疯子。
“我只有几句话。”清歌开口,“我妈妈似乎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她好像把梦境当成了发生过的事情。”
“很正常,她现在正处于记忆恢复阶段,有时候会梦见过去的事情,所以梦境与过去对她来说都是现实,分不清也没关系。”
唐钟解释道。
清歌蹙眉,“你确定这样是正常的吗?万一以后也分不清呢?”
“等记忆完恢复了就OK了,不用担心的啦,她这样的情况我以前也碰到过,没问题的。”
见唐钟说的肯定,清歌心中稍稍放心,却没走,唐钟见她神情犹豫,主动问道:“还有什么疑问?”
“如果我妈妈记忆完全恢复,性格是不是也会变得跟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