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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将毛笔放在笔架上,理了理衣袖,楼云白才道:
“进来”
见进门的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管家,楼云白端起茶杯,随意抿了口茶:
“什么事,凡儿又闯祸了?”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楼云白也是心累不已。
但他是老来得子,儿子的修行天赋又极高,所以就算楼凡闯出祸事,他也愿意出面平事。
就像两年前,楼凡和叶枫起了冲突,在叶枫手中吃了不小的亏。
哪怕镇南王权势滔天,在朝堂上风头无两,哪怕镇南王主掌兵权,说声是他的顶头上司也不为过。
但楼云白还是冒着,得罪镇南王的风险,亲自上阵去“金銮殿”前,哭诉镇南王纵子行凶。
当然,能在官场上混到这般地位的老狐狸,也不是没脑子的,小辈的冲突还不至于,让他这种朝堂重臣,不顾颜面的去金銮殿“哭诉”。
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作为兵部尚书,和主掌兵权的镇南王起了冲突,这才是幽云天子想要看到的局面。
无他,上位者最爱看到的就是——互相制衡!
老管事很了解楼云白,知道他爱听什么:
“这倒不是,少爷近来很安分,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刻苦修行,过些日子估计就能迈入蜕凡九重了。”
果然,一听这话楼云白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哈哈,凡儿能有如此进境,实在是给我涨脸啊!”
说着话,他的眼神又变的有些阴翳:
“不像某些人,自己强势无比,生的儿子却是个不争气的。”
老管事自然知道,楼云白指的是谁,他也清楚自家老爷,和那位的恩怨,可不仅仅是小辈的冲突,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政见不合!
“好了,不提这些,说说你的事。”楼云白回归正题道。
“宫中来信了……”
老管事有些欲言又止,像是在斟酌该怎么回话。
楼云白又抿了口茶:“是哪位皇子又来许诺好处了?”
“直接回绝了就好,不过态度要委婉点。”
楼云白觉得,估计是皇子们又来拉拢他来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毕竟,皇子们也都成年了,都知道给自己培养班底了。
他身为兵部尚书,虽然这些年,被强势的镇南王遮掩了锋芒,但在朝堂上,他依然是数得上的重臣,自然也是皇子们争相拉拢的目标。
不过,以楼云白如今的地位,他肯定不会贸然站队。
他已经站在朝堂的顶端序列,就算押宝押对了,又能如何?
再进一步的机会不大了。
相反,要是棋差一招,站错了队,那回头新帝登基后,他肯定会被被清算!
付出远高过回报,这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会做的事。
楼云白其实对前来拉拢他的皇子们,打心底里是有些不屑的。
无他,眼光不行!
像他这样位居六部尚书的人,是不会轻易参与夺嫡之战的。
冒然站队,不仅风险大,还会让幽云天子忌惮!
在楼云白觉得,皇子们的目标应该着手与六部的副手,像兵部侍郎、户部侍郎,这样的人物。
楼云白其实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几位皇子,有个别的前来拉拢他,他还能理解。
但全都来拉拢,这就值得深思了……
就在楼云白端着茶杯,思绪翻飞之际,就听老管事继续道:
“是宫中的小德子,传出的口信!”
“哦,不是大事,他这边一般可不来信。”
老管事舔了舔嘴唇,说实话这个消息,他至今也不敢相信:
“确实是大事,听说陛下要对那位下手了……”
闻言,楼云白的身子一顿,连手中的茶水倾撒出来,他都未察觉到:
“确定?”
嘴上问着,但楼云白心里却知道,老管事不会也不敢拿这种事,来和他开玩笑。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幽云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昏头了?
还是喝多了?
“查,动用一切宫中力量,看看最近几天,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老管事去安排,楼云白又继续道:
“顺便通知杜尚书,张侍郎,大理寺少卿……让他们晚上来府中坐一坐。”
楼云白报出一连串的名字和官职,这些人都是他这一派系的,和他属于同一政治联盟的官员。
看着老管事匆匆下去安排的身影,楼云白的手指,一直在有节奏的敲打桌面,嘴上也在轻轻呢喃道: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机会,我不能错过……”
“你就算栽了,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过强势!”
……
镇南王府,
靖武阁。
镇南王身穿靛青色的制式劲衣,手持一柄无锋重剑,身体腾转挪移间,重剑也随着他的身体开始舞动。
不像寻常剑客舞剑时,衣袂飘飘的潇洒,也没有所谓的剑法刁钻,从头到尾剑招和步伐中,都透着一股大巧不工的厚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镇南王施展的剑招,也由慢转快,由厚重变得狠辣。
他脚下的剑步也越踏越实,不似开始的轻快,直至靖武阁的青石地板,都被他踩成粉末……
这一连穿的动作,让站在演武场旁边,观看镇南王舞剑的刘管事,眉头直跳。
他知道……
镇南王怒了!
“嘣!”
一道金石碰撞的声响过后,刘管事便见到镇南王,空着手向他走来,而他手中的那把重剑,已经被他插入地底,只能看到小半截剑柄。
刘管事看着镇南王的脸色,小心的问道:
“王爷您这是?”
“没事,长时间没碰这把剑,有些手生了……”
镇南王也不解释,而是直接进入正题:“跟我去书房,有些事要交代给你!”
刘管事的嘴角咧了咧,没再出声。
这父子俩敷衍人时的借口,都是这般的……
这般的随性!
镇南王是什么人?
他是幽云国六成兵马的实际掌控者,他一手主导了数百场战争,每次战争他都亲自上阵,杀的敌军人头滚滚。
说他是战场上的人命收割机,也不为过。
现在,他说自己练剑时手生了,重剑不小心脱手了,这……
谁信谁傻子!
不过,镇南王说他长时间,没碰那把重剑了,这倒是真的。
算算时间,怎么着也有十七八年了!
刘管事在迈出靖武阁时,回头望了一眼,那露出地面的剑柄。
他总觉得剑柄上的“斩佞”二字……
格外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