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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院第八处，全名朝廷文英总校处，有些类似于前世民国政府的新闻检查局，专门负责审核一切正规途径上书的阅读文本，只有通过八处审查的文章，才允许刊行于世。前些年，文英总校处的职司被收了大半归教育院，但依然还保留着对于民间私印图书的审核权。
所以像涉及到人体艺术描写、暴力美学渲染、未经陛下允许的改革建议之类的文章，是不可能通过八处审核的。
但是不论哪个世界的人类，对于****、政治，总是有着令人瞠目结舌的狂热爱好，自然也就出了些地下书商，专门刊印这些不被八处审核通过的禁书。
政治书论一般没有书商敢去碰，但像怡情阵之类的风月小说，却是被大量刊印出来，经由不同途径进入到不同的城市，再送到需要它的百姓手中。
抱孩子的大婶，无疑就是这个流通渠道的最后一环。
整个京都，大家对这种情况早就看得习以为常，连官府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别提大受其益的百姓们。
这种场景让范闲觉得异常亲切熟悉，但碍于范离就在身边，他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瞎说骚话可能被揍。
“有什么书？”
大婶四下看了一眼，把手中的书翻开，递到二人身前。
“这本书啊，乃是真真正正的奇书，坊间刚流传，一卷八两，概不还价啊。”
看着大婶递过来的书，范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精彩。
这不是自己抄给若若的红楼嘛，虽然若若有说过，这书让她闺中姐妹看到，为了求更新，还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她，可没说这书都已经流传到坊间了！
“那我要是想要许多呢，看你身上也藏不了几本。”
“若你们真想要，跟我到后巷来。”
这位大婶看范离范闲二人穿着也不是普通人，思量一番回答道。
“一会儿小姐和小少爷过来，让他们先进去，我和范闲办点事儿。”
范离招来一位护卫，交待一番，与范闲一起跟着那位卖书的大婶来到后巷。
“这是？”
看着一大群或是抱着孩子或是上了些年纪的大婶，围着一个中年男人，不停在说些什么，范离与范闲有些好奇。
“你们要得多，直接跟东家谈，东家，书都是他的，那个，公子，这本书你们到底要不要啊？”
范离拿着手中的书再次翻了翻，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带路的大婶。
若不是生活艰难，谁愿意抱着孩子在大街上卖这些？
“多谢公子。”
大婶说的东家，就是那个被重重围着的中年男子。
男子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告诫着从他这儿拿书的这些大嫂大婶们，等她们都走了，悠悠然的躺回躺椅上，拿蒲扇挡住太阳，遮着自己的脸。
“这些书，都是你的？”
兄弟二人走到躺椅边，一左一右的站着。
“您要多少？”
中年男子微微抬起盖在脸上的蒲扇。
“王启年？”
男子看清身前二人样貌，连忙从躺椅上站起身来。
“范将军，范公子？”
“范闲，你又认识？”
诧异的看了眼范闲，明明刚来京都，怎么感觉哪儿都有这小子认识的人。
“我刚来京都进城门的时候，他拦着我的马车，用一张破图骗了我二两银子。”
范闲回答着范离的问题，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王启年。
“城门口用一张破图骗了你二两银子？卫兵没管他？”
每日守城门的都是他守备师里的人，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玩忽职守之事才对，而且范闲进城门时，坐得乃是范府的马车，卫兵都认识。
“没管。王启年，咱们来聊聊地图的事儿？”
“那啥这样，范公子买地图的钱，王某十倍奉还。”
王启年朝着二人拱拱手，一脸义正言辞的道。
“那你和他聊完地图的事儿，再来和我聊聊为什么守城卫兵没管你的事儿吧？”
“呵呵，范小姐？”
若若？
范闲下意识的回头望去，范离也微微偏了偏头。
就这么一刹那，王启年拎起自己装银钱的袋子，施展轻功跃过墙头，消失在了兄弟二人的视线里。
“跑得够快的，离哥，你怎么不拦着他？”
范闲手插腰，有几分好气又有几分好笑。
“他穿的乃是监察院的衣服，能在城门口骗你这范府少爷，还让我手下的那些人不管，应该不是简单人物，抓住他也没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惦记你那二两银子？”
把手中的那本红楼递给范闲，范离率先往回走去。
“又是监察院的人？”
“是啊，先回去吧，若若他们该等着急了。”
将书收入怀中，范闲跟上范离的脚步。
“哥，你们刚刚干什么去了？”
二人跟着护卫来到他们定下的雅间里头，桌上菜已经上齐，就等着他们回来。
范闲将怀里的那本红楼拿出来，放到范若若跟前。
“红楼？”
范若若有些惊异。
“这是刚刚一位大婶卖给我们的，不出所料，现在京都街头巷尾都流传着这本书吧，范闲，你说这只是个巧合，还是……”
给自己倒上杯酒，范离走到窗前。
居高临下，范离能清楚的看见，人群中间还有不少和刚才那位大婶一样的人，拿着一本书悄悄售卖。
“是巧合还是什么，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吗？”
“姐，大哥他们再说什么啊？”
范思辙一脸迷瞪的看着站在窗前的二人，举着筷子，也不知是该动筷还是不该动筷。
“这本书是二哥写的，本不该流传出去才对呀！”
“他写的？”
刚刚买面人儿的时候，范思辙也碰到了一位向他买这书的大婶，一问八两银子一本，果断吓退了他。
“二哥，这都怪我。”
范若若面露愧色，虽然不知是何人流传出来，可到底她才是源头，若是真有人拿这本书做文章，让范闲名声受了损，那都是她的错。
“没事儿，书嘛，本来就是给人看的。”
“是啊若若，即便真有人拿这书做文章，我和范闲也会处理妥当，不会有问题的。”
兄弟二人都不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人端了杯酒，在窗前看着街上众生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