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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青并非等闲之辈,你的行踪他了如指掌,若你执意而为,我恐怕再也保不住你。”
红拂尘眼神痴迷的望着初堇扬,他还是跟一往一样,何时何地都在保护自己,只是她不明白,保护她并非爱意,而是仁善,如若有一天她与初家再无关系,初堇扬绝不会容忍她分毫。
:“少公爷请放心,奴会好生保护自己,但……蒲卑必须死。”
初堇扬冷目扫了她一眼,本来她若还像小时候那样天真单纯,自己依然可以像爱护妹妹一样爱护她,只是现在,她的心里眼里全是杀气,就像地狱出来的恶魔。
:“你受母亲信任,因此我可以处处维护你,但你莫要将本王对你仅剩的仁义耗尽。”说罢!便扬长而去。
红拂尘沉思片刻,她害怕自己在初堇扬心里再没有了位置,便只得扔下手中短匕,暗中守着他,护他安全。
这小女子固执忠情,虽不能视于人前,但总是一早采摘野果子偷偷放在初堇扬房中,伺候洗漱更衣也甘之如饴,浆洗缝补衣物,做饭收拾屋子,深夜还会放好热水使其方便沐浴,更甚至为其洗脚也无怨言。起初初堇扬严厉呵斥拒绝过几次,后来虽不曾露面伺候,但都悄悄做好一切,弄得初堇扬好像欠她的似得,烦不胜烦。
今夜月色正浓,初堇扬半卧于房顶之上,冷目望了一眼自己的卧房,对于一个深爱自己到极致的女孩儿,按理,这男人也应该动容而接纳才对,可偏偏初堇扬就是喜欢不起来。红拂尘美则美矣!唯独没有有趣的灵魂和三观正派的思想,初堇扬看不上她也正常。
就在初堇扬发呆之时,扶青突然跃上屋顶,顺便递上一壶上好的酒水。男人之间除了不打不相识外,那便是以酒会友了。
:“看不懂你!这样对你一心一意的姑娘,居然不动心。”
初堇扬冷笑不语,只顾喝酒来释怀眼下的无奈。
扶青淡笑。
:“此女留着必然是祸患,不如早了结,以免往后将初家基业毁于一旦。”
:“母亲看中她。”
明知这母子二人都是固执傲娇的性格,怎么劝解都没有任何作用,但他依旧为初堇扬着想:“杜允虽已死,但查找刺杀君主的案底还在,你心里该有准备,眼下不是君不提及,而是重视灵姬夫人与君的兄妹情,君心思深沉,当时时警醒才是。”
初堇扬淡笑,他与扶青从小关系就很好,一处读书习文练武,也时常聚在一起闯祸干坏事,总是形影不离互帮互助,这份兄弟情任谁都撼动不了。
:“多谢大将军提醒,不过——只怕我已经在君主的下一步棋盘中了。”
:“何以见得?”
:“我告病十几载,君依旧重用于平叛巴军,你以为君会怜惜我初家落魄而重用么?政殿之中随便一位大将都比我初堇扬有经验有政绩,为何不用只需半年就能解决巴军的大将,却偏偏派遣一个需几年或更久的光景才能战胜而归的我!且胜败不论。”
扶青细思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难怪前些日我父亲执意要告老还乡,想来就是这个原因了。”
望帝心思敏感,容不得一点儿沙子入眼,何况还是几颗绊脚石。整个都城血洗了一遍,眼下该是政殿里改头换面的时候了。
如今水渠已经七通八达,整个寿仙城的土地都能很好的灌溉,且饮用水都按照柳泠芌所教受的方法获取,唯一不足便是粮食的耕种跟产量。
麦和稻均为蜀国人的主食,各国都有种植,小麦种植于十月中旬左右。水稻则分早、中、晚稻。早稻三至四月初种,七月中下旬便能收获;中稻则四至五月底种,九月中下旬便能收获;晚稻于六月中下旬播种,十月上中旬便能收获。眼下正是米粮收获季节,其中不乏望帝跟百姓们的辛苦付出,待到他与众聚集一处,那一望无际黄灿灿的稻谷田,丰收的喜悦无不述说着人类用智慧感谢着上天的馈赠。
望帝走进稻谷田地里,感受硕果累累的芳香,亲尝米粮甘甜的味道,一切辛苦皆值得。
初堇扬望着他那满意又欣喜的神色,突然觉得眼前的帝王也没有那般冷酷无情,反而与丰收喜悦的普通老头无异。
:“堇扬,你瞧,这次米粮丰收是个极好的兆头啊!待到麦儿落土,来年定然又是一个好丰收。”
:“君爱民如子,忧蜀国族人温饱,思蜀国安泰平安,乃蜀之福,亦是族人之福。”
望帝淡笑,他心知初堇扬并非拘谨溜须拍马的性格,每每与他相谈不是恭维就是附和,根本不是他的真性情,兴许是他父亲之死所致,亦或是灵姬夫人背后的熏陶,总之——再也回不去以往舅侄之间的畅快跟自在了。
:“堇扬,尊要提醒你,有些谨慎带来不了安稳,反而是负担,人生不易,尊希望你能活的随心随性,好男儿志在四方,当坚韧正直而不是虚与委蛇。不要将喜好放在国家大事上,不然容易犯错,也容易使初家蒙难。”望帝说完!便又笑吟吟的去往别处帮忙收割稻米。
初堇扬冷笑一声!:“随心随性?何其难。”
眼下丰收的情景,让人根本分不出君臣,只有普通百姓们的互帮互助,连同吃皇粮的军队在忙碌中也甘之如饴,待到整个寿仙城稻米收尽之后,又迎来了小麦的播种季。
蜀国因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一年四季都可以种植小麦,如若能种植出好的小麦,地区、气候条件各不同,种植小麦的时间也不同,且小麦的品相也更不同。
眼下种植小麦,待到第二年春季便可以收割。望帝亲自勘察了气候跟土地,倒正和适宜。在种植小麦之前,又亲自教化百姓先沤制肥料,把杂草铲除之后,将其放在固定位置,利用高温和雨水,经过发酵,最后沤烂成化肥,这种方法极大程度提升了土质肥沃度。随后与百姓一同将土地整理平整,使其土壤松软,随后播种小麦种子至浇水简直一气呵成,只需几日时间,小麦便长出了幼苗。
种植小麦期间,望帝耐心至极,在重要节点均叮嘱了好几遍。
:“每个穴之间距离不要太密,种子撒播的不要太多,否则会影响麦儿的生长,我大蜀天气骤变乃常事,阴雨连绵也时有,麦儿特别容易出现倒伏,我们种植麦儿,选择的必都是晴朗天气才可,这样麦儿的存活率才会更高。”
百姓们听的十分认真,也很刻苦学习,望帝身边儿常常围满了来此学习种植的百姓,初堇扬不免兴趣大起,也找寻了一块地与望帝同农作。
望帝瞧着踏实整地的初堇扬,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欣慰,见他汗水流淌,心疼的赶紧命仆子送去锦帕擦拭,初堇扬自觉小试牛刀有些丢人。
:“君见笑,第一次体会族人的辛劳却缕缕出错,小臣惭愧。”
:“这播种应达到深、细、透、平、实、足,方能种出极上等的好麦儿,你不要急,慢慢学就是。”
:““深”,即深耕一寸以上,打破犁底层。“细”,即适时耙地,耙碎明暗坷垃。“平”,即耕地前粗平,耕后复平。“实”,即上松下实,不漏耕漏耙,无加空暗垄。“足”,即底墒充足,黏土湿润,水分饱满。”
众人随着话音望去,原来是巫师偷偷从都城赶了来,一众赶紧行礼问安,望帝打趣道:“你这个老东西,见不得尊自在是不是,这时候跑来又该跟老婆子一样唠叨尊了!”
巫师恭恭敬敬向望帝行礼之后,随即附和道:“老臣怎敢!老臣办好了差事来回禀,君却在此偷闲,近些日君身体可安好?几月不见,老臣实在想念您。”
众随望帝“呵呵”一笑,怕整个蜀国也只有巫师能敢与他打趣了吧!
:“既来了,也不能让你自在,赶紧跟尊下地来忙碌一番。”
:“老臣这身老骨头哟!好容易来看您一回,还得种块地,老臣责任重大,责任重大唉!”
望帝听他打趣似的抱怨,不免无奈的摇了摇头,直催促巫师动作麻利些,莫被小年轻们给比下去了。
初堇扬累的疲乏,本打算躺床上就睡蒙过去便罢!只听敲门之声不停,原以为是出了大事,开门相见竟是红拂尘送了夜宵来。
不但迟迟不愿离开,甚至半蹲着身子欲为其伺候洗脚,做事如此周到,但他却有些不耐烦。
初堇扬正眼也未曾瞧过她,直冷冷说了一句:“天色已晚,你且回去歇息。”
红拂尘任然固执,当下便跪地不起,愣是逼的初堇扬质问。
:“怎么了?可是闯祸了?”
:“今儿灵姬夫人送来书信,奴想劝少公爷该早些回都城才是。”
初堇扬瞟了她一眼,只挥了挥手示意其将书信奉上来,红拂尘不敢违逆,只得乖乖顺从。
信中将初未成所铸成的大祸讲了个清清楚楚,眼下家族破败的已然不堪一击。
初堇扬倒还相对淡定。
:“此祸铸成已然没有挽回余地,慌不择乱反而自乱阵脚,你且先回去照顾本王母亲,此事以后再议。”
红拂尘无法,纵使想留在他身边儿也不能违背命令。
第二年的夏至,寿仙城果然又迎来了一次大丰收,望帝满意的笑了笑,并命人采摘了几束放入锦盒,打算带入都城。
:“君,马车已经准备完毕,该是回都城的时辰了。”
望着迫不及待欲送自己回家的巫师跟扶青。几月来,他们都紧张于朝政无君镇守而寝食难安,缕缕劝解到如今。
:“知道了!催什么催?尊又不会跑了。”随后,四处打量一番:“堇扬怎么不见。”
:“少公爷今早请辞,说还有事未办,这会儿恐怕找不着人了。”
望帝点了点头,带领众人往都城方向而去。
寿仙城不大,族人也不多,听闻望帝回城,各个感激涕零的跪了一路百姓,口中高喊恩谢之词不绝于耳,望帝心疼族人,若拒绝跪拜又怕拂他们的心意,只得命令赶紧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初堇扬在离开前,去往琉璃山洞口探查了片刻,观这水位心中不免为未来洪涝之患而担忧。
跟在身后的小橘子与县吏大人不断提醒初堇扬该启程了,他不耐烦的给了小橘子一个眼神,唬的他俩当即闭了嘴。
:“本王有一事还得劳烦县吏大人。”
:“少公爷尽管吩咐,臣下定当尽心尽责督办,绝不会有一丝差池。”
初堇扬满意的点了点头。
:“寿仙城天旱之劫算是过了,但为保证未来安稳,还需尔等防患于未然,此后还请县吏大人多派些人马镇守,一旦水位暴涨,便书信通知本王,此事关乎于寿仙城所有族人的安危,务必严谨。”
县吏大人不敢怠慢,只得恭恭敬敬行礼应“是”,待到一切安排妥当,初堇扬方安心离开。
望帝不过是微服私访,如今回城自然也是悄无声息,就算有几个聪明的大臣心里明白,倒也不敢传半个字。初堇扬倒回来的浩浩荡荡,但唯独忘记通知灵姬夫人,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景王府中却找不见她的人影。
初家破败,丫头仆子需要活路,便自行出府走的差不多所剩无几。
这样的寂静冷清的景王府反而使其自在舒爽。
此时迎面走来一位红衣女子,仍旧手捧点心笑脸而来。
:“听仆子说您回来了,我还不信,眼下见了,拂尘还以为是做梦呢!”
初堇扬最见不得她做作,便只冷冷“嗯”了一声作罢!
:“路途应当是累了,奴做了些点心您尝尝,您爱的吃食奴都有认真记在心里,若不够,奴再去做些来。”
初堇扬抿了一口茶,冷冷说道:“不必,你可知母亲在何处?”
红拂尘脸色似有不悦,她爱慕初堇扬,正想乘着灵姬夫人不在的机会好与他独处培养培养感情,被他无情一打乱,心情自然一落千丈。
:“灵姬夫人正在祭祀殿中祈福。”
初堇扬放下手中书简,直奔祭祀殿,红拂尘跟随其后。
:“母亲,儿子回来了。”
灵姬夫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既没受伤又没消瘦,反而还胖了些,当下便放心了不少。
眼见她从笑容满面到严肃警觉,匆匆遣退殿中所有仆子。
红拂尘不悦,灵姬夫人说好的拿她当未来儿媳看待,如今却还背着自己商议事宜,心中不快,快速躲过眼线,调匀气息便偷偷闪入后门行至殿宇屏风后偷听。
:“你一身抱负却对官场名利十分淡泊,如今初家破败,你可有打算。”
初堇扬明白灵姬夫人的心思,也明白她的担忧,但此事不能强求,他也只能顺其自然。
:“一切从天意,但母亲不必担忧,儿子不会将父亲留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
灵姬夫人见他没有斗志,更没有为父报仇的决心,心中不免哀叹万分!
:“眼下初家岌岌可危,为保家族安稳,为娘为你寻了一条明路,明日鲛鹭节,君后应邀了左政史的爱女萧敏敏,你若能把握住她,依附其家族,初家日后便能再兴鼎盛。只是拂尘爱你极深,如若你愿意,也可以迎她做室宠,但你若不喜欢,待到你与萧敏敏纳亲说定,为娘自会为你处理了红拂尘这个麻烦。”
初堇扬似有不悦,心气儿随母的他心高气傲,其品性如父血性男儿,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便斩钉截铁拒绝,灵姬夫人薄怒。
:“是因为红拂尘,你瞧得上她?”
知子莫若母,她这样的语气,想来是明白初堇扬不会喜欢红拂尘这样的女孩儿,以至于收养红拂尘,将之培养成杀手。
:“儿子只将她视若妹妹。”
暗中偷听的红拂尘猛然心如刀绞,这才醒悟,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一个利用自己,一个却如此嫌弃自己。
:“初家破败,何以面对你在天之灵的父亲?他一生守护的初家基业,为家族倾尽心血,你若不争不抢,初家得罪过的人,你以为他们就会至此罢休?”
:“儿子相信,父亲若在世也不会用尽母亲这般手段,家族兴旺不再于靠山,而是能力。”
灵姬夫人又羞又气,她这个儿子终究是个感情用事的“混小子”。
初堇扬行至门口,突然说道:“父亲娶母亲是因为您的身份地位?当年初家兴盛是父亲的努力,还是母亲的作为?母亲现在还分得清吗?”
被初堇扬这样随口一问,灵姬夫人突然愣住!似乎她自己都不甚明白了。对于他的死,灵姬夫人越加怀疑,细思起来便更觉得匪夷所思。乘着灵姬夫人心绪不宁,红拂尘匆匆离开。
这一夜,她将自己灌醉,突然之间感觉自己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更没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一切都被灵姬夫人戳破的太快,快到她自己都无法安然入睡。
噩梦中,一张俊美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只是月色昏暗,竹林森森,她想要伸手去抓住自己的夫君,但似乎他总是飘摇不定,时不时冲她微笑,又时而露出一副狰狞的神色,追着追着,一个女孩儿身影出现,随之一同消失在眼前,灵姬夫人突然惊醒,梦中姑娘的背影好熟悉,可就是不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
鲛鹭节这天,各家贵妇与及笄贵女都齐聚一堂,君后猛然发现了灵姬夫人的身影,心中大为吃惊,自从初家主君死后,她便一次都没有出席过任何宴席,今儿倒是破天荒了。
:“她怎么来了?”
君后心腹——甸嬷嬷随着她目视的方向瞧去。
:“各族各府您都送了请柬的,她来也不奇怪。”
:“以她的性子,本不会来凑热闹,今儿既来了,必然别有用心,我们先瞧着,不怕猜不透她的心思。”
甸嬷嬷淡笑着附和了几句,随即见她走向左政史夫人身旁说笑,这夫人端庄沉稳,举手投足之间知礼而不做作。
:“原以为灵姬夫人是不爱这热闹,想来您今儿的兴致颇高呢!”
她淡笑不语,只望着身旁的萧敏敏点了点头,其女容貌随父而平庸,气质随母而稳重,不过俗话说得好,越是沉着的人城府就越深,若不是家族有难,她怎会看得上这对母女。
:“不过是我家那臭小子,近几日总留在政殿不着家,妇人家嘛!也只能在君后这里问问情况了。”
听闻初堇扬也在不远处的政殿中,萧敏敏莫名的欣喜,只是面色依旧,也不能让人看出她的欢喜而有损颜面。
:“年轻人嘛!总不能留在族中享清福,是该好好历练历练,能为君处理一些政务的好儿郎,将来必有出息。”
:“左政史夫人过誉了。我倒见敏敏这丫头懂事,生得一副好气派,不知纳亲了没有?”
此话一出,母女二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自己的儿子找靠山呢!难怪今儿跑的这么勤快。萧敏敏心里美,但左政史夫人却不大乐意,况且这贵妇里面十有八九都是心气儿高看中权利的人,她眼下也自然看不上灵姬夫人如今破败的家族。
:“到还没有,只是她父亲相中了别家少公,就待过几日纳亲了。”
灵姬夫人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虽说这女人并未将嫌弃露于表面,但听语气却是一股盛气凌人。
:“故如此!我便不打扰了。”
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怎能受得了别人的白眼!如若不是因为初堇扬的颜面,她早将左政史夫人怼的没脸见人。
可萧敏敏爱慕初堇扬啊!听她母亲的意思只怕是一万个不愿意自己嫁往景王府,心中哀愁,暗自想着主意。
左政史夫人见她发呆,便知其心思,故将她带至一旁小声提醒道:“傻丫头,你可别想着初堇扬那少公爷了,你父亲是绝不会同意你的意愿。如今初家落魄,君又没有要重用他的意思,政殿之中最忌讳被架空的权位,要么沉默如沙粒,要么显要到顶点,方能永保族昌,你可明白?”
萧敏敏不敢违逆,只若有所思附和应是。
:“你瞧瞧君后身边儿的叶青璃,身为王妃却半点不由人,当初死活唯少公爷不嫁,如今怎么样!依旧成为权势女。”
萧敏敏心中不快,便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左政史夫人无法,只得任由她去。
眼下整个园子里除了贵妇们叽叽喳喳的吵闹,便是姑娘们玩耍的笑语声,灵姬夫人觉得烦,刚要打算离开之际,君后身边儿的甸嬷嬷匆匆叫了她去,索性是要离开的,也就顺便辞个行。
望着灵姬夫人不得志的样子,心里倒是欢喜的很,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能为了家族如此低声下气倒也可叹!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受她的气,为了她,自己被公公婆婆嫌弃,也为了她,自己丈夫都不会向着自己说话,更为了她,自己的儿子连皇位都坐不上,心里自然恨她,要不是如今在一条船上,不然早想破釜沉舟了。
君后屏退所有仆子,又派遣了几个嬷嬷在不远处守着不让旁人靠近。
:“有什么要紧的话能让君后这般大费周章?”
君后淡笑。
:“灵姬夫人与我都是聪明人,自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您想要左政史帮扶,倒不如自己人来的可靠一些。”
灵姬夫人抿了一口茶便细思起来,但依旧不甚明白。
:“君后这步棋走的好险,莫不是气糊涂了。”
:“你初家眼下没人在政殿上有权职,你只能往这方面走。”
:“为何?这样一来君后你也同等危险,我没有亲女,只能挑选一个出类拔萃的,但也就意味着不能十全十的掌握。”
君后幽幽一笑!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
:“只要此人听从我的便好,能在我手中蹦跶的人不多。”
:“除了茹沁夫人!”
对于灵姬夫人的直白,君后先是一愣,随后片刻恢复常态。
二人相视不语,灵姬夫人借故欠礼离开。
君后举办的鲛鹭节方散,政殿内的望帝却气急败坏的将竹简一应摔在了地上。
初堇扬与扶青甚是不解,相视一望而不敢妄动。巫师拾起竹简认真一看,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并交付与初堇扬查阅。
二人均是不悦,尤其是扶青,战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汉子,能用武力解决问题的绝对不会给你讲道理。
:“无耻至极,要打便打,找一箩筐理由算什么君子。”
巫师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憨大个,周朝就等着你冲动中计呢!”
:“不然何为?”
初堇扬暗叹!这家伙怕是几年没打仗心痒难耐了吧!一句话没听全就卷袖子要打人,他赶紧给扶青做了个噤声的神色,他会意,赶紧闭了嘴。
:“近几年来周朝缕缕嫌我大蜀上贡太少,次次派遣使臣表达不满之意。以往想着多多赠送些也就罢了!今儿却以进贡微薄搪塞之词来定我大蜀不敬之罪,如若此次不愿倾国之力上供,便讨伐我蜀……。”
杜若不待巫师讲述完毕!早气的一叉腰便怒不可遏的训斥。
:“我大蜀又不归他周朝归属,既不在边境扰他族人安宁,亦未得罪他半分,每年赠品都是数不胜数奉上,近几年都是将近一半国力在支持他,如今倒好,还想我大蜀倾国之力相供,他也配!若胆敢再挑衅,我杜若第一个灭到他祖坟长青苗。”
众人望着气急败坏的杜若发了一阵愣。这家伙平日里就傻不愣登冲动易怒,今儿一见智商果然“非同一般”,难怪望帝整日里为自己的几个傻儿子发愁,如果茹沁的儿子有王者之气,权霸之能,她君后就该慌了。
望帝无奈,其实他也不想嫌弃自己的儿子,但他确实不堪用,甚至还有点儿欠揍。
:“你母亲为君后操持此次鲛鹭节也实在辛苦,回去瞧瞧你母亲,尊这儿自有安排。”
杜若不敢违逆,恭恭敬敬行礼退避了。
说起这五皇子倒也是可怜人,他母亲本是西黄国送来的美人,本着和平共处的目的嫁往异国他乡,起初也很得望帝宠爱,可他毕竟是一国之主,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为了让西黄国信任,他利用杜若的母亲示好,缕缕使其西黄国骄傲自大,不论什么要求,望帝无有不应的,直到放任其残害蜀地边境百姓,才出师有名,一举将其灭国。杜若母亲明白望帝深意后,含恨自缢而亡,那时他才十岁,眼睁睁看着母亲那冰冷的尸体被抬走还不能大声哭诉。谁曾想,没等来为母吊唁的望帝,反而很快被送给了一年到头缠绵病榻的妃妾寄养。他恨又能怎样,只能装傻而活,以好等待时机复仇。
:“此次周朝故意激化两国矛盾,明知我大蜀不能倾国相赠,却欲以此名义灭我大蜀,此前诱导巴国攻我蜀,平叛之后才消停一年半载,竟还行此恶行。明知我蜀寿仙城大劫刚过,便出此恶计,如若再不反击,恐怕我蜀危矣!”
巫师之言,在场的人谁不清楚其中利弊,只是寿仙城之劫已经让全国各地的米粮紧张。加之农耕才稳定月余,哪里有饱和的能力去打仗。
:“堇扬,你可有良策?”
:“君明鉴,此事且先以筹备之理拖着吧!周朝政局混乱,不轨臣子蠢蠢欲动,想来此次给蜀国施压,不过是其中权臣撑不住想来个渔翁得利,能拖则拖,等到来年大丰收,有了充足米粮便打他个措手不及。”
巫师略有疑惑,故提醒道:“少公爷能想到这一点,周朝自然也能想到,拖能拖到几时?到时候他还不是一样随便一个理由罢了!”
初堇扬淡笑,脸上洋溢着的自信无比傲娇。
:“禀君,周朝大将军掌兵权,相王掌政权,这二人向来面和心不和,况且其中还夹杂着欲霸权的小君王,试问,这样的局面能撑几时?”
望帝意味深长的冷笑:“堇扬常年病重,也就近几年身体才有所好转,怎的消息都通到了周朝?竟明白的比尊还多。”
初堇扬明白帝王都生性多疑,想来这些事宜他早有打算,只是想了解了解大臣们心意罢了!
:“五年前战败巴国,俘虏了几个细作,听了几句闲话,本没放在心上,不曾想今儿派上了用场,君若疑,一探究竟便可。”
望帝心思深,扶青生怕自己的好兄弟被责难,便赶紧附和:“禀君,臣下以往也听说过此事,估计到现在还有传言。”
望帝淡笑。
:“堇扬还是太年轻了些,有些事还是看的不甚透彻,今儿之事以后再议,退吧!”
扶青与初堇扬赶紧行礼退避。
巫师见望帝还有疑虑,故问道:“君可要派遣人马去周朝查访?”
望帝回过神来淡笑,只见他挥了挥手。
:“不必,周朝之事尊在半年前已然掌握,只是尊不明白堇扬。”
巫师懂得进退,便只与望帝略闲聊了几句便退避了。
回去的一路,扶青回忆起方才政殿议事的情景,不由得后怕,便再三提醒。
:“你也太冲动了些,险些让君主疑你,君臣有别,你今儿表现的太自大了,初家虽破败,但族人性命你还是要顾及,切记隐忍二字的重要。”
初堇扬望着他那关心则乱的傻样,不由得感动又无奈。
:“君多聪明的人,他心里清楚的很,我不过是装愚罢了!”
:“何解?”
:“想想西黄国是如何被君主诛灭的。君深思远虑,且看的长远,君有暗探在周朝,恐怕半年前就已经掌握了周朝信息,周朝大将军和相国虽然面和心不和,但至今朝局稳定,说明二人精明,内部不合不影响外围同心,周朝小君主想夺权,必须使他国打乱现有的鼎立之势,所以我大蜀正是他有力的手段,想要拖下去的计策根本行不通,到时候三方施压又如何?接下来,君恐怕需要巴国的势力了。”
:“你是说茹沁夫人?”
初堇扬幽幽一笑!这小子总算开窍了。
:“不日,你便有用武之地。”
扶青依旧不解,初堇扬的话总是能让他的头脑更混乱。
:“寿仙城之劫消耗太多,取何做军用?我大蜀大伤元气,怎能贸然抢得先机?”
:“你可记得先前左政史建议君主将分拨的款项往各处换米粮之计?你又可知为何都城所有宦官或是大户人家不接纳灾民君却不惩治?我初家全族米粮财物岂止一个寿仙城半年口粮?足足五年都还有余。只怕如今皇仓都装不下了。”
扶青大惊失色。:“难不成君主在半年前或是更久之前便有打算攻周的计划!”
初堇扬淡笑不语,又怕隔墙有耳,赶紧领着扶青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