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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嘉没在季衍这待多久,因为他学着学着,脸突然爆红。
许安嘉平日里什么大场面都见过,季衍没见过他脸红,凑过去看,只来得及分辨出屏幕上是个动图,手机就被许安嘉猛地盖住了。
任他怎么追问,许安嘉都不说,刚好沈宵发了消息给许安嘉,问他在哪,许安嘉便起身离开了。
季衍装病装得很实诚,在房间里窝了一上午。
江知颂陪季衍吃完早餐,把电脑拿了过来,季衍在床上玩手机,他就在桌子上办公。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季衍总觉得暧昧,眼神时不时往江知颂身上飘,看的时候不觉得,反应过来后才发现一看就看了好几分钟。
不管什么时候,从哪个角度看,江知颂都是好看的,尤其是西装革履的时候,那股斯文矜贵的味道很勾人。
季衍望着江知颂挺直的背脊,忽地记起自己好像很久之前,久到他刚萌发审美意识,就觉得江知颂长得好。
许安嘉说一个直男,觉得另一个男的长得好看很正常,但大多都是出于欣赏,不会觉得他勾人。
季衍在被窝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手指,终于彻底接受了自己是个gay的事实。
也接受了自己喜欢江知颂的事实。
认清自己的真面目后,季衍整个人放松下来,他昨天一晚上没睡,一放松,就开始困,眼皮耷拉着,渐渐陷入了沉睡中。
午饭就他和江知颂吃的,许安嘉和沈宵不知道去哪儿了,发消息也没回。
中午下了雨,又突然放晴,雨后的空气很清新,季衍补足了觉,心情很好。
季衍慢悠悠吃着饭,吃到一半,接了个视频通话,是他奶奶打过来的。
季衍按了接听,聊天页面上出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化了淡妆,还特意做了发型,小卷发卷得很精致。
奶奶笑起来也很有韵味,一眼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有多风华绝代。
奶奶笑着说:“崽,你什么时候回来,奶奶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火焰鸡。”
季衍把筷子放下来,应道:“明天就回来了。”
旁边伸出一只手,往季衍碗里放了点蟹肉,奶奶看见了,问:“知颂也在啊?”
江知颂扶着季衍的肩膀,礼貌地和奶奶打了个招呼。
奶奶看看江知颂,又看看季衍,说:“前段时间玉器厂开了块原石,上好的和田玉,我让人做了些小饰品,我们一家人都有的。”
说完把东西摆到手机屏幕前让他看,季衍粗粗扫了一眼,就知道没有江知颂的份。
季衍的好心情到此为止了,他怕江知颂看见了会多想,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挂了。
挂断之前,季衍听到季宿风在那边说了一句:“妈你这次怎么……你明知道我把知颂当亲儿子看,季衍有的他也得有……”
声音很弱,有点听不分明。
这话没进江知颂耳朵,他依旧微低着头,神色如常地给季衍剥蟹肉。
季衍侧过脸,瞥了江知颂一眼,江知颂把蟹肉堆到他碗里,边拿湿巾擦手边问:“怎么了阿衍。”
“没什么。”季衍说。
季衍担心回去后他奶奶会让江知颂不高兴,又转念一想,他奶奶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一般这种时候,他爸妈都会第一时间护着江知颂,跟护亲崽子一样,根本不用担心。
江知颂擦完手,见季衍呆坐着不吃了,顺手抽了张湿巾给他擦嘴,动作是说不出的亲昵。
季衍望着江知颂,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爸妈不止一次说过把江知颂当成亲儿子,他虽然没承认过,但心里也把江知颂当成了亲哥,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该血浓于水了。
季衍想起昨晚江知颂咬他唇的场景,惊恐中夹杂着一丝隐秘的刺激,这他妈不是乱来吗?
季衍脑海里莫名其妙蹦出了个劲爆火辣的想法,江知颂想和他搞,不会是因为喜欢这种禁忌感吧?
季衍看江知颂的眼神都不对了。
季衍抿了下嘴,问:“江知颂,你知道我爸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吗?”
江知颂想起以前种种,点了点头,表情和语气一样真诚:“我知道,在我心里,他也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季衍心里咯噔一下。
江知颂握着他的手指,又问了一遍他怎么了。
季衍敷衍地回答了几句,牵着可乐飞速离开了餐厅。
季衍很愁,在房间里抱着狗,思索了一会儿伦理纲常,余光看见桌子边零食小柜台上放着的烟,拿了一包出来,又找了个打火机。
季衍平时不抽烟,只在高中时因为好奇和想耍酷尝试过几次,后来被江知颂抓到了。
可能是江知颂他爷爷抽烟得了肺癌,去世时江知颂在场的缘故,江知颂对烟很反感,即使他和江衡南之间的气氛时常剑拔弩张,江知颂有时也会提醒江衡南。
江知颂那次发现他抽烟后,也没说话,眼神很冷,把他的烟给掐了,季衍想耍酷是一回事,害怕又是另外一回事,后来再也没碰过。
但他现在有点烦,就想抽几根解解闷。
季衍盯着烟盒看了半天,可乐拱了他一下,趴在他脚上,发出呜呜呜的叫声,然后往门口走,示意季衍带它出门。
来这两天,可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庄园里,季衍没心思管,许安嘉更没心思管,季衍刚好想散散心,便把烟揣进兜里,准备出门遛狗。
出了庄园,可乐兴奋极了,在田埂上疯狂奔跑,差点把季衍拽倒。季衍干脆解开了狗绳,可乐立马往前蹿,季衍大喊一声:“可乐!”
不远处几个路人闻声回头,季衍觉得很不体面,就不喊了。没人管,可乐跟撒欢似的,很快就跑没影了。
季衍心想,算了,待会儿再去找它。
雨过天晴,天边挂着一道彩虹,季衍站在田埂上,深呼吸一口气。
这里风景确实很美,蓊郁的古树上有鸟雀扑棱着翅膀,清澈的溪水淌过黑褐色的石头,依稀能看见几尾小鱼,季衍的脚下,还开着几朵嫩生生的野花。
手机一直在震动,季衍摸出来看了眼,全是江知颂发过来问他去哪儿了的消息。
季衍犹豫几秒,回了句“去玩了”,便关了手机。
季衍满怀心事,在外面闲逛了一下午,等到将近傍晚,才开始找玩疯儿了的可乐。
季衍找了半天,终于在一栋小洋房的楼顶上找到了它。
小洋房应该是自建房,到处灰蒙蒙的,一看就是久无人住。房子有六层,楼梯砌在外边,一直通到楼顶,楼顶的天台上建了个三米高左右储物间,可乐趴在储物间顶端的边缘处,正憨憨地吐着舌头。
季衍站在天台上,仰头望着可乐,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它那么胖,是怎么上去的。
季衍和可乐沟通了一会儿,未果,便拿出手机,想叫许安嘉他们过来帮忙,可手机没电关机了。
季衍叹了口气,张开双手,对可乐说:“可乐你往下跳,我接着你。”
可乐听不懂,抖了抖身上的毛,依旧趴在储物间顶上,季衍给它示范了一下动作,然后满怀希望地张开了手。
可乐大概知道了季衍什么意思,往前挪了挪,猛地扑到他身上。
可乐太重了,这一下就给他摁在了地上,季衍眼前一黑,缓了半天才缓过来,更糟糕的是,脚崴了。
季衍手撑在地上坐起来,可乐撒欢似的围着他转了几圈,随后往楼梯口跑去,对季衍的呼喊充耳不闻,很快不见了踪影。
脚踝处立刻肿起来,没过多久,就肿成了个包子。季衍移动了下脚,疼得他骂了句脏话。
手肘也擦破了一点,只破了皮没流血,季衍看着受伤的脚,心想,果然他和动物没有缘,相处不来。
养了这么久的可乐,竟然头都不回地抛下了他。
彩虹散得差不多了,只在空中留下了很淡的一道痕迹,晚霞倒是很美,调好了各种颜色,细碎地铺撒着,蜿蜒流过天际。
天台可以看到庄园一角,季衍半曲起腿,望着那边,天黑了他还没回去的话,江知颂应该会来找他吧。
每次这种时候,江知颂都会立刻出现的。
季衍发了会儿呆,在口袋里摸到了烟,抽出一根点燃,看着明明灭灭的火星,季衍想起血浓于水,又想起昨晚江知颂亲他的场景,和许安嘉说的“亲过之后,就是做了”。
季衍脸上慢慢染上了晚霞的颜色,一直蔓延到耳尖,心里是说不出的纠结,他喜欢江知颂没错,但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做江知颂的1。
到那一步的话,好像有点乱那什么。
烟燃了一半,季衍刚想惆怅地抽一口,突然看见地上出现了一道影子,季衍猛地回头。
果然是江知颂,他身后还跟着可乐。
江知颂以为季衍吃完饭就去午睡了,两点多去他房间没看见人,发消息问,季衍只说“去玩了”,之后再也没回复。
他找了季衍一下午,要不是可乐带他过来,根本不知道季衍在这。
江知颂揽着季衍的肩,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用手指捻灭那只烟,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蹲在季衍面前,握着他的脚踝看了看。
“脚怎么崴了?”江知颂皱起眉。
江知颂一出现,季衍心里的百般惆怅顿时没了,指着可乐,语气里带着告状的意味:“被可乐撞的,它爬到了楼顶上下不来,我想接住它,就被它撞倒了。”
江知颂扭头瞥了眼可乐,可乐躺在地上,滚了滚,尾巴来回摆动,是它惯常撒娇的样子。
江知颂转过头,望着季衍的眼睛,很严肃地说:“你怎么这么莽,可乐多重你多重,你就不怕它把你撞下楼?再说它既然能上去,就能下来,就算下不来,你不会打电话给我吗?”
季衍发现江知颂不太高兴,低下头,小声解释:“手机没电关机了。”
“是没电了还是不想找我?”江知颂捏着季衍的下巴要他抬头,“你又开始躲我了。”
季衍抿了下唇,没接话。
江知颂把视线移到季衍肿起来的脚踝上,语气近似命令:“以后不许再躲我。”
在江知颂面前,季衍属于那种你越凶,他越听话的人,江知颂知道归知道,平时也愿意宠着他。
现在江知颂一认真起来,季衍就不敢不听了,干巴巴“哦”了一声,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江知颂问。
季衍曲起腿,哼哼一句:“不能躲你。”
江知颂碰了碰季衍的脚踝,季衍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好他妈疼。
江知颂揽着他的腰,把他从地上带起来,季衍单脚没法走,抱着下楼容易挡住视线,比较危险,江知颂就打算背他下去。
季衍不想让江知颂背,因为他觉得这是一种无言的妥协,刚才他已经退让过一次了,再退让,江知颂可能会认为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江知颂就会像昨晚那样偷亲他,说不定还会得寸进尺,想跟他做。
但他现在还没……
江知颂对季衍波涛汹涌的内心戏毫无察觉,见他脸颊额头一片红,以为是疼的,在他面前蹲下,说:“上来。”
季衍站在那不动,江知颂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季衍就上去了。
季衍老老实实趴在江知颂背上,搂住他脖子,绷着声音说:“江知颂我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