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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行野本打算开车回家,但当牵着池宁的那刻,改了主意,吩咐司机过来,然后和池宁漫步走在柏油路上。
池宁手小,完全包裹在他手心。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高一低紧挨着,亲密无间。
“以后遇到事情要先告诉我,不可以再莽撞行动,”梁行野望着池宁,“一旦我错过电话……”
此刻想起还心有余悸,谢诺是谢家实打实的宝贝疙瘩,谢辛当女儿带大,磕着碰了都心疼,更何况猥亵。要是慢了半步,后果不堪设想。
“我以为岑明森是好人。”池宁解释道。
“就算他是好人,教室里发生的也是你预想的霸凌场面,你没顺利找到他怎么办?直接冲进去?你有把握能控场?”处于上位者久了,梁行野习惯使用祈使句和反问句,关心听起来带着点压迫。
察觉池宁在慢慢松手,梁行野顿了顿,放缓语气,“我是说,但凡存在任何危险的事情,你都不要去做,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处理。”
“嗯,我知道了。”池宁乖乖点头。
夜里有风,拂过灌木丛,摩擦出细微的声响,他重新牵住梁行野,踩着影子往前走。
“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我的气吗?”
“为什么会生气?”
“给你惹了麻烦,你工作特别忙,还要管我。”梁行野半个月后要出差,地点在国外,加上来回得一礼拜,手里堆了不少事务得提前做完。最近池宁见他总在书房熬到深夜。
“你没有惹麻烦,哪一步都没做错,”梁行野说,“况且洗清污蔑是你自己解决的,你很聪明,也很乖。”
池宁盯着灰黑色的鞋尖:“我不聪明,也不乖。”
梁行野停下来,两人有身高差,池宁低着头,梁行野看不到他眼睛,他把池宁抱上花坛边缘。
这个高度,梁行野得仰视池宁,“我刚才不是凶你,是怕你受到伤害,也在怪我自己,没调查清楚就送你去那里。”
“以后我会多加注意,这种事不会再有下次。”他扣住池宁后颈,手掌轻轻摩挲,“还有,别再说惹麻烦,你不是麻烦。”
池宁观察梁行野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慢吞吞地说:“那我不想走路了,我好累。”
车被司机开回了家,梁行野便抱起池宁,像抱小孩似的,一手揽背,一手托着他屁股。
腿卡在梁行野腰间,硌得有点疼,池宁垂眸看着地上重叠的影子,又说,“梁行野,我想吃扇贝,去法国吃,明天就想去。”
“我待会儿让秘书安排。”
“你陪我去。”
“行。”
“你工作怎么办?你不是很忙吗?”
梁行野:“我抓紧时间处理,来得及。”
池宁歪着头,一瞬不瞬地观察梁行野眼睛。“那你现在就跟秘书说。”
“抱紧我脖子,小心摔下去,”梁行野嘱咐完,摸出手机联系秘书。
按通话键前一刻,池宁抓住他手腕,“我逗你玩的。”
“我才不想去法国,”池宁脸贴在梁行野肩膀上,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让阿姨做就行了。”
“真的不想?”
“真的。”
“我还要上课,”池宁说完才反应过来,抱着梁行野小小叹气,“没老师给我上课了。”
梁行野笑起来,“你想要的话我让……”
又停住,改口道:“你先休息几天再说。”
他知道池宁喜欢谢川,平日里练得最多的就是他的歌。之前想过带他跟谢川见面,但考虑到谢川性格,骨子里继承了谢家一脉相承的傲气,只对亲近的人随和,思虑后作罢。
谢川是名副其实的优秀音乐人,二十几年前刚出道,一首《他说》包揽了所有音乐奖项,之后出的专辑水平不减反增。
作品传播广泛,播放量下载量堪称空前绝后,演唱会场场爆满,出圈到对音乐不感兴趣的人也能随着街边音响哼上两句。乐坛新人浪潮般涌入,他近八年未发新歌,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
池宁无辜卷入岑明森事件,被误认为嫌疑人。后续梁行野怕出纰漏去了警局一趟,谢川刚好在,跟他聊过池宁,还说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池宁也许有机会跟着谢川学点东西。
梁行野的确忙,在别墅吃过晚饭,便赶回了公司。池宁跟着去了,窝在小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看他办公,又和宋晓意聊了会天。
开的是语音,怕吵到梁行野,池宁去了休息室。
他趴在床上,“喂喂喂,宋晓意你在干嘛?”
宋晓意沉默不语。
池宁:“喂喂喂……喂喂喂……”
宋晓意低声:“在写作业。”
“我打扰到你了吗?”池宁说,“那我晚点再找你。”
“没有打扰。”台灯开着,宋晓意在纸上随意涂画。
池宁问:“你在写什么作业?”
“数学卷子。”
池宁又问:“你吃晚饭了吗?吃的什么?你明天是不是要上课……”
把她的生活事无巨细全打听了一遍,宋晓意有时候应有时候不应,最后忍不住了:“你今天话好多。”
“因为我想和你聊天,”池宁停顿片刻,“我说下次见哦,你都没有理我。”
他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想见我,还是什么意思,你这几天心情很不好,我担心你。”
宋晓意放下笔,腿缩在椅子上坐着,忽然问:“你后悔吗?”
“什么?”
“后悔收集证据,不然不会被保安追,也不会被污蔑。你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弄的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阿姨不借你手机,你被抓到了怎么办?岑……”宋晓意说,“很危险的。”
“我已经非常努力地把解决办法想周全了。”池宁难过地想,但我只是一条小人鱼。
他声音充满迷惘,宋晓意:“是我没好好提醒你。”
池宁说:“我好惨,被追得发疯一样乱跑,趴在地上脸都冻僵了……非常非常害怕,回家还很丢脸的哭了。”
“不过我小时候更惨,很多人欺负我,”池宁低声说,“你不知道,他们会把我塞进一个很深的洞里,然后把洞口堵住,里面放了很多恐怖的动物。”
宋晓意皱起眉:“谁敢欺负你?你哥呢?”
池宁模糊信息:“我哥,他那时候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几个月才回家一次,没人管我。”
年纪尚小时,池宁就知道他和他哥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他哥不属于他,也不会永远陪着他。
“我没告状,因为我哥迟早要离开,我会被欺负得更惨,还怕我哥操心我,他有自己的生活。”池宁说,“我反抗,打又打不过……”
“总是被扔进洞里,被咬得血淋淋的,好几次差点死了,搞得我现在特别怕黑。”
池宁说:“其实我好可怜的。”
听得宋晓意心里泛酸,明明比他小,以大姐姐的姿态安慰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看现在,你过得很好,以后会更好的。”
“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只欺负我。”
“你太小了,不知道保护自己,”开了话茬,宋晓意继续说,“很多事情没有理由,那就是些烂人,你不要怀疑自己。”
“我那时候很胆小,被咬得痛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晓意一直在安慰池宁,说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不要因为烂人质疑自己,那些霸凌你的人都不在了,你会有很好的生活。
次数多了,她想,确实是这样的,不该因为烂人质疑自己。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池宁是故意的吧?故意用经历引她共情,怕她做傻事。
“你是不是编故事骗我?”
“我从来不骗人,”池宁说,“宋晓意,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如果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当我妹妹也行。”
宋晓意抱着腿,望着手机屏幕,堵了好几天的郁气慢慢消失殆尽,她很轻地笑了笑,“你这么胆小,谁要当你妹妹啊。”
“我不胆小,我反抗了,我一个人和很多人打架,只要我反抗了,我就不胆小。”
池宁说,“好吧,我以后再勇敢一点。”
宋晓意笑着应:“我开玩笑的,你已经特别勇敢了。”
池宁东扯西扯聊了好久。
“你不用担心我,”宋晓意轻声说,“你哥给我预约了心理辅导,很有名的心理专家,我每天都会去。”
“他给你预约了吗?”池宁不清楚这事,梁行野实干派,行事风格例来说得少做得多。
“是,他很好。”关心池宁,爱屋及乌到关心她的心理状况,宋晓意眼含羡慕,“池宁,你很幸运。”
池宁抬眼看门口,门开了条缝,梁行野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桌后,认真倾听秘书的汇报。
池宁晃着脚丫,“我超级幸运。”
挂断语音后,池宁趴在枕头上,隔着门缝看梁行野。
秘书来了又走,梁行野忙个不停,手边咖啡袅袅升着雾,直到冷却,他都没空尝一口。
秘书又进来了,给梁行野送了个东西,梁行野往这边走,池宁把被子一扯,假装在发呆。
“起来喝牛奶,”被子塌陷了一块,梁行野低头看池宁,“睡太早晚上容易睡不着。”
池宁揉揉眼睛,接过温热的牛奶咕噜咕噜喝完。
“阿姨做的扇贝好吃吗?”梁行野问。
池宁点头。
梁行野笑着说:“明天带你去法国吃,我让人定好了行程,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海鲜……”
池宁有些惊讶:“不是说好不去了吗?”
“我怕揣测错你的真实想法,做好安排后,再让你决定去不去更为稳妥。”
池宁提出来时没料到梁行野会答应,开始找借口:“不去,我讨厌坐飞机,听说有好多人。”
梁行野云淡风轻:“没事,我们坐私人飞机,人不多。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叫上宋晓意。”
私人飞机!
池宁一脸呆滞。
可梁行野工作怎么办?本来就熬夜,去玩一趟得通宵。他抱住梁行野的手,“行程可不可以取消?我们下次再去吧,等你出差回来好吗?我好累,不想到处跑。”
梁行野应允后,池宁松了一口气。
他望着梁行野离开的背影,心想,梁行野真好啊,他说什么都答应。
池宁在床上翻来覆去,玩手机玩得头晕,便下楼到小广场找陈向东。
天气越来越冷,寒风猎猎,在广场逗留的行人只三三两两,陈向东胡子拉碴,穿着深绿色厚外套,两手揣兜,宛如雕塑地站着,吉他搁在台阶上,无人问津。
陈向东笑笑,变戏法一样拿出两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给了池宁,又将两个厚坐垫铺到台阶,一人坐一个,开始例行寒暄。
红薯皮烫手,池宁两手不断倒腾:“爷爷,这几天怎么都没有人啊?我学会了好多技巧,本来想多试试的……”
“太冷没人愿意逛,你上次改编的那首歌不错,很有特色。”
……
他们聊天这会儿,梁行野和谢辛正往小广场走。小广场南北透通,冷风彻骨,吹乱了梁行野的头发,他扫视周围的环境,空旷无人,只有池宁和陈向东,并排坐着吃烤红薯。
红薯甜糯的香味掺在风中,和交谈声隐约传过来,一个被养得像欧洲王室的小王子,一个胡子拉碴老迈犹如流浪汉,谢辛满是疑虑:“他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他不介意。”梁行野往前走。
谢辛原以为池宁和梁行野是从酒局认识的,先入为主对他印象不太好。
但梁行野冷声否认,称池宁来历清白,也是少数民族,让他对池宁放尊重点。
岑明森在池宁面前有问必答,谢辛问过梁行野,梁行野说是少数民族的巫术,撼动了他的唯物主义价值观。
他表示质疑,梁行野淡淡道:“我自己都是少数民族,我会不知道?”
谢辛不得不信。大概池宁住的寨子偏远,与世隔绝,查不到身份信息,原以为的没规矩便有迹可循。
而误会池宁娇纵不可一世,仔细回想起来,实则站不住脚,他身上有股山水蕴养的灵气和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和梁行野关系或许不可言说,但无关利益。
谢辛依旧惊奇不已,委婉询问池宁的巫术。
梁行野含糊应付几句,说有些村寨的确保留着神秘习俗,不外传。
谢辛放弃探究,辛迟疑须臾,生涩地开口:“诺诺的事是我误会了,抱歉。”
“你暴怒很正常,换我我也一样,但这话别对我说。”梁行野叫他来小广场别有目的,“谢辛,你得跟池宁道歉。”
谢辛沉默,慢慢悠悠地转动腕表,任由冷风带走指尖的温度。
他家人流露过相同观点。岑明森的事情闹开,为了保护未成年受害人隐私,对外压住了消息,但瞒不住家里人。
他爸妈出差未归,便开了视频通话。岑明森坦白过,池宁拍到视频被抓,危急情况下还试图抱着谢诺离开,一家人讨论结束,一致认为要向池宁表示谢意。
谢岑两家是邻居,关系亲近,岑明森伪装得炉火纯青,谢诺爱玩闹又黏人,简直在悬崖边行走,如若没闹这一出,凶多吉少。
他小叔最为后怕愧疚,痛恨自己识人不清,感慨数次,还提出理当就误解池宁一事道歉。
谢辛堆金积玉地长大,傲气十足,但品行端正。真相大白后,对池宁心生感激,印象也由谷底升至顶峰,他望着池宁埋在帽子里的脸,想起娇憨可爱的谢诺,向他走过去。
掰开的烤红薯香气四溢,颜色晚霞般漂亮,池宁啃到一半,发现脚下有道人影逼近,“爷爷,有人……”
他仰头一看,是谢辛,眼神顿时变得警惕,在看到旁边的梁行野时,放松下来,问他怎么来了。
“过来一下,谢辛有事和你说。”
池宁便过去了,紧挨梁行野,绷着脸和谢辛对视,“什么事?”
谢辛对他印象不好,他对谢辛印象也差,每次碰见,谢辛看他的眼神淡漠嫌弃,就像海鸟,仗着有双翅膀,高高在上。
刚吃了烤红薯,池宁说话呼出的气是甜的,谢辛站得近,闻到了弥漫的甜腻。
让他示弱难于上青天,他敛眸,默然片刻。
池宁:“什么事啊?!”
人长得乖,红薯甜糯的气味还在,表情倒挺凶,张牙舞爪的。
谢辛:“诺诺的事是我误会了,我……”
他顿了顿,说:“我有套海景别墅不错,找个时间过户给你。”
池宁:???
莫名其妙。
池宁:“我不要你的东西!”
谢辛轻蹙起眉头,思索后开口:“听说你喜欢我小叔,我介绍你们认识。”
他刻意控制过语调,温和顺耳。
池宁有点记仇,无视谢辛的话,抓梁行野的西装袖子,把香气四溢的烤红薯递到他嘴边,“很好吃的,你尝尝。”
红薯被啃得坑坑洼洼,谢辛心说梁行野怎么可能下得去嘴,就见他低头咬了一口。
池宁兴致勃勃地问:“好吃吧?”
梁行野笑起来,“确实挺好吃的。”
谢辛看着梁行野把狗啃似的烤红薯吃完,池宁依旧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被明晃晃的冷落,谢辛倍感不适,可池宁态度如此理所应当。他凝视池宁的脸颊,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池宁,抱歉。”
池宁看他一眼。
“哦,”池宁说,“我知道了,你离我远点。”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谢辛沉默,而后问:“你有什么缺的?”
梁行野也有给池宁出气的意思,“他不缺什么,就缺尊重。”
谢辛彻底放下姿态,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
池宁依旧不怎么搭理他。
能让谢辛吃瘪的情况少之又少,梁行野心里暗爽,秉承适可而止的准则,压着笑意打圆场,“好了池宁,跟我回办公室。”
路上梁行野跟池宁聊着天,谢辛插了几句嘴。
池宁有些意外,以往和他有关的事谢辛从不涉及,即使身处同一空间,也当他不存在,他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因为他太矮,谢辛看不见他。
但这次不仅道歉,又参与了话题,进办公室时竟然还给他扶门。
谢辛中邪了?
他团在小沙发上,盯着谢辛看了很久。
谢辛正和梁行野聊工作,察觉到他的注视,转头看过来,池宁立刻别开脸。
过了会儿,谢辛拿着袋合同离开,要出门忽然停步,“对了,行野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什么事?”
“我小叔说请你和池宁到家里吃顿饭。”谢辛提醒道,“他应该给你发消息了,你看看。”
又问池宁:“池宁,你明天也有时间吧?”
池宁盘坐在沙发,抱着靠枕,眼睛圆溜溜,像呆住的土拨鼠。
谢川!
谢川要请他吃饭!!
!!!
梁行野笑出声,替他回答:“有的,我们会准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