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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波,调两队亲卫过来,将这个贱人关在侯府西南角的地窖,另外请王公子暂时留在水中阁的阁楼中,既然是秘密带回来的,想必御史家应该还未得知你已经回了京畿,那就暂时委屈你在侯府小住几日,放心,我侯府定会好生招待你,和……你这位外室娘子。”说着贺令泽起身,扶起母亲往外走去,回头发现,乐言还傻楞在椅子上没有动,便叫了叫她:“夫人,随我把父亲母亲送回去吧。”
“啊!啊……好,我来扶母亲。”乐言恍恍惚惚的站了起来,接替了贺令泽的位置,扶着婆婆,回了墨安阁。稳妥起见,叫来了杜太医给母亲把了把脉,说是没什么大碍,好生休息莫要再动怒就好了,随后开了些理气安神的药,便离开了。
“黛眉,你去跟着张嬷嬷把婆婆的药煎好温着,等婆婆醒了着人来喊我一声,我来伺候汤药。”
“是,夫人。”
等伺候婆婆喝了汤药,用了晚膳,回到水榭的时候,天都黑了。
“夫人,奴婢给您准备热水,您泡一泡吧。”黛眉见她一脸倦容,想让她松泛松泛。
乐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坐到了梳妆台前,突然想起来贺令泽没在房中,便回身问了问刘妈:“侯爷呢?”
“回夫人,侯爷一个时辰前去了七小姐那,估计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正说话间,贺令泽就走了进来:“我回来了,苁焉睡下了,状态还不错,我见你去母亲那里了,我怕你伺候完母亲还要去看苁焉,会累到,便提前替你去看过了。你歇会吧,这些日子操心的够累了,别把自己逼太紧。”
这个时候,黛眉拉着小丫鬟们把一桶桶热水提了进来,灌满木桶,试了试水温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贺令泽瞧着沐浴用的汤水都弄好了,便走到木桶前,慢悠悠的脱起了衣服。乐言见状,知道他要沐浴,起身走过去替他宽了衣。
谁知脱到差不多了,他却反手脱起了自己的衣服,乐言一下就慌了,小手抵着他的胸口,挣扎着不让他得手:“干嘛呀,侯爷,不是你要沐浴吗?怎的脱起我的衣服了!”
“不许动!”贺令泽佯装沉着脸低吼了一声。
这一招果然奏效了,乐言见他突然沉起了脸,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垂着手任由他一件一件脱了自己的衣裳,脱到只剩一件肚兜,小小的一块根本遮不住胸前那两坨浑圆,若隐若现的双峰煞是诱人。
害羞间,贺令泽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放进了木桶中,随后自己也跨了进来:“这桶,可是成婚那会,调皮捣蛋的老四特意找城东的木匠铺子,专程打造了这么个双人的木桶,你我成亲到现在,都还没一起用过呢!今儿你哪儿都别想去,陪着你侯爷我,好好的放松放松,这些日子,我们都太累了。”
被热乎乎的水包裹着,乐言一瞬间忘记了白天发生的一切,忘记了翠竹那副恶心的嘴脸,忘记了王阳兴最后悲哀的眼神,也忘了墨安阁里婆婆惨白的脸色。她是真的想忘记,可是为什么越是想忘记,那一张张脸越是清晰的映刻在脑海里,她委屈的把整个人浸到了水里,在水下放肆的流起了眼泪,耳边贺令泽的声音,隔着温水,乌隆隆的传来,她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也没心情理会他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哭了个够。
好半晌,贺令泽闭着眼睛说完话,习惯性的想要把她搂过来,可长臂一伸却摸了个空,睁开眼睛才发现,乐言整个人都泡在了水里,他惊呼一声,立马把她捞了出来:“这是做什么?让你泡澡不是让你憋死自己,起来我看看。”
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被一双大手拉她出了水面,脸上的水被抹干净后,映入眼帘的是贺令泽一张急慌慌的脸,耳边传来的也是他因着急而提高了几个分贝的低吼,不只是被吓得,还有刚刚那丝情绪未被抹去,眼泪又再次夺眶而出,这一出,把面前的贺令泽惊呆了,突然间就慌了手脚:“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哭的这般委屈了起来?是谁说了什么不成?”
乐言越哭越伤心,越伤心就越哭,险些哭的背过了气去,贺令泽见她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从起初的惊讶,变成彻底的慌了神,不知所措的抱住了她:“言儿,你到底怎么了?你莫吓我,嗯?”
“对不起,贺令泽,真的对不起,如果当初不是我决定把翠竹带过来,她就不会遇见你,不会爱上你,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我真的好心疼苁焉,我真的好内疚,都是因为我,才害她无端端的被牵连,卷进了这是非恩怨当中成了牺牲品,好好的一生就这样被毁了,她以后要怎么活啊!”乐言就这么窝在贺令泽的怀里诉说着自己的内疚跟自责。
想起小妹,他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些:“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那日你劝我的你都忘记了?全都是命,不怪任何人,如果按你的逻辑,那罪魁祸首应该是我,是我这个人让翠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我没接受她让她恼羞成怒开始了一系列的报复,言儿,现在再说这些都已然于事无补了,我们应该做的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掉这个麻烦,尽我们最大的可能去保护好苁焉,让她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相信我,我的愧疚不亚于你,可一味的哭有什么用,日子还要过下去,只要我们都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这不是你说的吗?嗯?乖,不哭了,哭的丑死了……”他捧起乐言的脸,温柔的帮她擦着眼泪。
“去你的,你才丑呢!你嫌弃我!”乐言被他逗得哭着笑了出来,扑腾着把水花都溅在了他的脸上。
贺令泽笑了笑拉着她靠在了木桶的枕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依你看,这桩桩件件,思维如此缜密,筹谋的如此精细,像是翠竹的风格?”
“你跟我的感觉正好不谋而合,我认识翠竹不是一年两年了,按理说一个养在深闺的十几年的小丫鬟,怎会突然这般会算计了,方方面面都拿捏的极准,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在我娘家打发她走的时候,我才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这二十两银子,说好点她走的时候能拿走一二,说难点,恐怕半点都到不了她的手里,就算她后来委身卖唱挣了些许钱财,怎么能够她这番算计背后的打点用度?难道……”
“你是怀疑,她背后有人指点?那个给她提供开销用度的人,才是我们该找的真正的幕后黑手?”贺令泽闭着眼睛皱着眉,静静的听着乐言分析。
“只是我的猜测,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还未可知。”
“我现在最关心的不是有没有这个人,而是这个人真正的目标到底是你我还是整个侯府。”
听到贺令泽的话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古代生活,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在这个尊卑分明,权力至上的年代,真的是处处都充满了心机。
这一夜,夫妻二人都没睡好,在床上翻来翻去,烙饼似的对着翻了大半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贺令泽抱着她说:“言儿,翠竹那里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留不得,今日她能被别人利用这般算计你我,连累了苁焉,明日,她还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此等祸害,留下了日后定是隐患。”
乐言心里明白贺令泽的顾虑,事实上,自从昨日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问自己,如果这次再放过翠竹,日后还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会不会有更多的人遭到牵连,如果会,那到时候她可真的就万死难赎了。
下定了决心,她窝在贺令泽的怀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让我最后跟她谈谈吧,来于来处,去于去处,有些话总要跟她说明白的。”突然觉得好冷,她往贺令泽的怀里钻了钻,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是昨夜沾染了木桶里那一层一层的玫瑰花瓣的香味留下的。
“我陪你,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陪你。”
早膳后,贺令泽就命林波把翠竹从地窖押到了水榭的正堂。
“怎的,侯爷和侯夫人已然等不及要取了我和腹中孩儿的命了吗?”翠竹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都这个时候了,我跟侯爷没心情与你废话了,我且问你,你背后那个人到底是谁?”
“哈哈哈,六小姐还是那般聪明无二,果然没让我失望啊,到底还是让你猜出来了。可是这辈子,你也别想猜出来我背后这个人到底是谁。因为,他是一个你根本想不到的人,哈哈哈!”此刻的翠竹几近癫狂,疯言疯语让乐言辨不清真假。
倘若真的有这个人,那她未免承认的也太快了些。如若没有,那之前她跟贺令泽怀疑的种种又无法解释。
“你若说了背后之人是谁,本侯答应,留你孩儿一条命,且给你留条全尸。”贺令泽适时的抛出了诱饵。
哪知她一心求死,根本不在乎什么孩子不孩子,依旧疯疯癫癫的在一旁痴痴地傻笑:“小姐,我跟你了你16年了,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你,你又可知,我比你早了3年便认识了侯爷,那时候五少爷成亲,老侯爷带着大爷和二爷来咱们府里观礼,而我被临时调去伺候前厅的宾客,在那我便见到了二爷,他独有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最为突出,总是让人不自觉的去寻他,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爱上了二爷,不久之后二爷就袭了爵,成为了现在的侯爷,我虽每日都被圈在乐府那四方天里,可我却想方设法在打探着侯爷的点滴消息,直到有一日,黛眉无意间说督侯爷过几日要来下了聘,不日就将娶了咱家六小姐为妻,我当时欣喜若狂,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望能能嫁与侯爷做妾,但至少可以随着小姐嫁入侯府。你们无法想象那些日子我过的有多忐忑,多乖巧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犯了错,让小姐改了主意不让我作为陪嫁一同来这侯府,人就是这样,就算得不到,哪怕日日能见到就已然感恩戴德了。”
看着她哀怨的眼神和那簌簌的眼泪,乐言又开始心软了起来,可翠竹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冷水一样,彻底点醒了她。
“好不容易跟着小姐你嫁进了这偌大的侯府,却要每日看着侯爷跟你耳鬓厮磨,恩恩爱爱。我这心里日日都跟油煎一样难受,可就是这么一份单纯的感情,却被你们这些人说成了勾引,说成了无德,说成了无形!哈哈哈,你让我怎能不恨!你们可知,侯府六夫人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六夫人?此话何意?难道六弟妹滑胎也跟你有关系?”乐言着实被惊到了。
“哈哈哈,被你从侯府赶出来后,为了报仇,我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侯府的动向。得知六夫人有喜后,我只是略施手段,找了两个壮汉绑了六夫人贴身侍女的双亲,我威胁她,让她设法将六夫人腹中的孩子拿掉,如若不然死的就是她的父母,她自然乖乖就范,没多久,就传来了消息,说六夫人赏雪路滑不慎摔倒导致流产,哈哈哈,那就是我送你们夫妇二人的第一份见面礼,怎样,现如今知道后,可还喜欢?”
“为什么!六弟妹跟你无冤无仇,拒绝你的是侯爷!处置你的是我!为什么要一直牵连无辜的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有什么不满你大可直接冲着我跟侯爷来,何必这样舍近求远,伤及无辜!”乐言被她的话气的浑身发抖,说话的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我跟了你十六年,我怎会不知你的性情!直接冲你们来?那岂不是便宜了你们,对于你来说,伤你,远比不上让你身边人因你而伤,来的痛快!看着眼前一个两个都因为你乐言无辜受累,才是让你最痛苦的办法,这种内疚跟自责会伴随你一辈子,永远不会消失,哈哈哈……想想就觉得过瘾。”翠竹流着眼泪,却大笑出了声,兴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啪……被气得浑身发抖的乐言,终是忍无可忍,抬手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翠竹,你记住,从前我念你跟了我十六年,我承认会有不忍。可到了这一刻,你我主仆情分已断,我再也不会对你有半分不舍,一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无力的扶了扶身后的桌角,却扑了个空,被一旁的贺令泽及时接住揽在了怀里,似乎这几句话,用光了乐言所有的力气,她不想再去想什么,问什么,只想贪婪的窝在贺令泽的怀里躲一辈子:“让她走,我不想再看见她,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欠她什么,不!我们从来都未曾欠过她分毫!让她滚,滚!”
迷迷瞪瞪的被贺令泽抱回了床上,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口传来了林波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贺令泽低声对着林波吩咐道:“找个地方好生安葬了她,毕竟她跟了夫人这许多年,也不能太过造孽,况且苁焉现下也有了身孕,好歹顾及着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那毕竟也有侯府的一半骨血。”
林波领了命就麻利儿的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一股淡淡的玫瑰香从背后拥了上来,耳边传来贺令泽轻轻的声音:“都过去了,有我在,别怕。”
温热的泪再一次从眼角滑落。
经过一番商议,老侯爷决定不将翠竹等人的事情告知苁焉,让她安心回婆家养胎。并与王阳兴约法三章:一是要求他永远不得将翠竹的事情告知苁焉;二是要求王家在苁焉养胎期间要尽全力照顾,不得懈怠半分也不得让苁焉因身孕的事情受半分冷眼;三是日后不得再以任何借口纳任何小妾入门。
王阳兴一一点头应了。
五日后,他按照事先说好的,装作风尘仆仆远道归来的样子,回了御史家。次日,他便亲自接回了在娘家养胎的贺苁焉,贺令泽夫妇亲自陪着他二人走了趟王家,并将有孕之喜告知了御史夫妇,王夫人虽有些不满,但碍于侯府的面子,终是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