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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镂空的银鼎里发出细碎声响,一种淡淡的奇异的香气弥散,烛光里他微微侧着脸,轮廓显得有些许柔和。这是慕楠栀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他,他的睡姿极其慵懒,淡色的衣襟垂落,绣着银线暗纹,纹彩在暗处看不清图样,随着他身子起伏,不断闪烁着粼粼的微光。温润如玉的手轻搭在桌面之上,黑发散开却不失凌乱,平添了几分邪魅之气。明明姿态闲淡,却令人不由自主仰望,如对巍巍玉山。或许你听闻过有一种容颜,叫圣洁。有一种风情,叫魅惑。却很少有人将圣洁与魅惑如此流水无痕的融合在一起,化为独特的气质和风华,高华里生出散漫,温暖中隐含深沉。
“看够了没有?”他剑眉微蹙,深邃的眼睛此时已然睁开,眼神透露出一抹慵懒。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看她自顾自的傻笑不忍心打扰她的兴致,毕竟不是一般人都做不出来这种效果,他也只是单纯的好奇,不过被一直盯着感觉倒是怪怪的,这总得有个结尾不是。
此刻,他正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此刻的她如瀑垂地的青丝如被天水漫洗过的绸缎,墨瞳淡淡潋滟氤氲,一袭颜色素淡的里衣,一根素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如此装扮不似以往的清泠淡漠,反倒多了几分静谧温婉。慕楠栀不觉心头一跳,慢了半拍,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朋友被家长发现一样。“你醒了?”她表情有些不自然,低头去饮那杯中的茶水。默了半响,她清了清嗓子,低头看着茶杯内流转的茶芯道了一句“谢谢。”对面,男子长眉微挑,眸和发都黑得华光潋滟,一线红唇却又比那火光更为灼红。恍惚里听见那人声音低低响在耳侧,带着微微笑意“倒是少有人向着一个杯子道谢。”他的唇离她如此近,灼热的呼吸拂过慕楠栀的脸颊,轻软湿润如同一个细腻的吻,她僵着背不敢动弹,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反驳。
这一霎只若星火一闪,这一霎却又似漫长千年。
这时他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她手中的杯子夺了去,放到了自己的嘴边,微微地喝了一口,像是在品尝甘醇一般。此刻,慕楠栀只感到如同晴天霹雳,她尴尬的仿佛能在原地用脚指甲扣出半分田地。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一幕在她的昏迷的时候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哈哈,你也口渴?”就像是为了缓解这微妙的气氛,慕楠栀故意疑惑道,手臂不自然的垂在腰间摆动,耳朵边缘冒出了明显的绯红。“有些凉了。”他说,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是啊……”慕楠栀一双眸子如同羽毛一般找不到落脚点,对着室内布景上下扫视着。
他将杯盏放在了桌子上,又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衣摆宽长曳地,更是衬得她娇小,她伸手扶了一下衣服,侧着身子对着他道谢。他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尔后拿起了他的书卷,举步向着门口走去,在即将要迈出门槛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他没有回头,言语却是说给她听得“如今你的身体未愈,不宜饮用凉食。”
“大夫有说是什么病吗?还是风寒?”慕楠栀向前移了两步追问着。“并未详谈。”他回头忘了她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就那一眼可能就注定了今生今世她与他之间再也不会是陌生人再也不会擦肩而过,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眼不含半分情绪,傲然如竹的模样就那样映进了她的心。她那一瞬间竟未能回过神来,双目对视之间他竟有了些许异样的感觉,那颗心有了不规则的律动,当下他也没有过多思考,只是对慕楠栀点了下头便踱步走开,并没有提及有关她的病情。
“等等,芳娘在哪里?”看着苏梓安就要离开,慕楠栀急急的跨过门槛,手臂环着漆红的柱子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丢不了……”他的声音随着他逐渐远离的身影而飘忽不定。
“也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倒也不值得上心。”慕楠栀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自顾自的说道。她又折回屋去倒了一杯茶水,准备喝时想到了刚刚那个男人的言辞,愣了愣,又将茶杯放了下去。
天空由墨色演变为深青色,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门外湿润润的风轻轻地扫着,晨曦有薄薄的晨雾,从开着的窗外传了进来,空气中带着清爽。幽深的楼阁中禽鸟竟自喧闹着,悠闲的台阶前青草挂着露珠。
慕楠栀感受着徐徐清风,连带着衣摆间馥郁的麝香迎面吹来。她走到了门外的石阶下,清冷的轮廓透出的一股出尘,衣着如雪,发黑如墨,长身玉立,流畅而华美。脚下是青灰石砖,入目处没有假山石雕,没有珍奇名贵的花种,枝叶扶疏之间分外的安静,不像前厅布置彰显大气奢华,而是独独有一种清幽宁静。风吹过树叶发出的轻微声响,细细碎碎的抚慰着心中的躁动。
良久,慕楠栀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想是喝药的缘故,倦意又涌了上来,双眸蕴出了水雾,入目的景物皆是朦朦胧胧。
在绿叶摇曳的间歇间,慕楠栀的手掌不自觉的攥紧了那墨紫色的衣衫。不一会,她踩着莲步转身回到了房间里,此刻屋内的烛火已经熄灭,与屋外相比,此刻房间内的光线更显得暗淡,她没有关掉门窗,也没有点燃烛火。只是趁着窗外那渗进的丝丝缕缕的光线,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在案几上仔细的观看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然后,一双柔夷将那衣服整整齐齐的折叠了起来放在了案几上。
一会的功夫,她又躺到了床榻上睡得香甜,呼吸声如树叶的微叹,柔顺的接受着晨光地淋浴。
而窗外灰蓝色的穹隆从屋顶开始,不知道何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