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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老树枯枝上不知何时钻出了细嫩的柳芽来,此时正较弱无力地面对着雨水的侵袭,淅淅沥沥地顺着枝丫的娇躯,漫过翠绿的悦色流散开来。伴随着灰蒙蒙天边雨势的渐起,青瓦石铺面的小路上商贩们倒是显得有些急促起来,吆喝声逐渐地弱了下去,零零星星的背影在来往溅起的露珠中晕展开来。
只见一双如初雪般纤细、不含杂质的素玉手儿缓缓抬起窗檐下的支架,垂眸看着这朦胧烟雨,低声呢喃了一句“只道是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呐。”话音未落,便闻得一声娇呵“小姐,芳娘都说了这几天倒春寒,南北正是温降的日子,不宜开窗,你这倒好,掐着算着向上赶呢。等不急伤了身子要养一阵子,自己尝点苦头才罢了。”
只见一名上衣着鹅黄翠烟衫,腰间配桔色流苏配饰,下系散雾色芊褶裙底的女子嘴里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忙着又去关那半遮半掩的窗子,双鬟发髻,垂下的头发正柔顺的散在肩上,小巧精致的秀鼻之下是一张樱桃润唇,此刻,绯红的小脸蛋正微微鼓着。圆圆的小脸衬着秀气的五官,看上去讨巧极了。
“呵,哪的又如此娇气呢,再说你家小姐身子好着,久坐室内,只觉得屋子过于憋闷,这才微启些窗透些气来。这又遭的你来叨叨,可是平日里宠惯了你么?”故作压抑的笑意连着微嗔在屋里荡开,声音如同涓涓泉水般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只见一身内搭浅色蓝溪纱衣,由着过肩处至胸低两侧的碧合罗襦裙相衬,裙子褶皱之处绣着几处白色蔷薇,裙角起伏之间细觉有着翩然起舞的蝴蝶在嬉戏。子身罩着一件兰色的垂苏外摆,拖迤三尺有余。纱衣之外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如墨的长发用一根藕荷色的缎带松松散散的系着,旁侧低垂的鬓发斜插着镶嵌樱色珠翠的白玉簪子,倾国倾城的娇容上细绘着雍容的梅花妆,使得那原本脱俗的脸蛋上透露着阵阵魅意,一双星光水眸勾魂摄魄。举手投足之间腰间的环佩叮叮作响,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清冷气息。而周身充斥的淡漠与嘴角妖冶的笑相合,竟不觉得违和。芳娘不由得看呆了。看着这眼前如同谪仙一般的人儿,便联想到江浔城内那些个文人墨客对自家小姐的评价——
江洵揽桂数独春,绣兰红梅,织琼瘦玉裁。巷暖南枝(楠栀),因何向岁晚?
蓬莱妆面,道是朱颜绿野在。凭栏扣玉首,温存予谁知否,金樽、银盏、美锦。
想想自己倘若也是个男儿身,定也是被小姐这美色迷了去,这也不知以后哪位郎君有如此福气能够赢得小姐的芳心。
正当芳娘联想之际,只觉得自己前额猛地吃痛,抬眼望去,便看见楠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此时正好整以暇的环抱着手臂,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唤你好几遍独不见回音,倒不如讲予我听听。”芳娘被笑的心里发毛,便将身子扭了过去,嘴中搪塞道“便没什么,怎地又能编出来不成。”
楠栀见此也不恼,便用指尖的杏色菡萏手帕放在嘴角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音,故作娇柔的念道“好呀,你不同我讲,我也不怨你。倒是我自作多情使得,一直将你做妹妹看,反倒是我的不是。”语音落下,便佯装起身,未了便被芳娘打断“好小姐,是我的错罢,你莫气。倘若不是你,芳娘十四岁早就,就,呜呜......“眼看着芳娘眼中的泪水就要掉了下来,楠栀又是一阵头疼,情急之下便假装扶着额头,刻意压低了嗓音,使其音听上去粗哑一些,然后就是对着空气一阵猛烈的咳嗽。见此场景,芳娘哪里还顾得上哭,“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小姐且等着,我去给你请大夫来。”没有给楠栀留有说话的机会,说完便夺门而去,看着慌张的芳娘急匆匆的向外跑去,楠栀心里顿时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