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小姐说:

枝小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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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期待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她已经猜到了结果,只是听到高天这样说,她还是有些失望。明明大家都在一个城市,李川却和他们不在一个团体里。

    “那电话呢?”

    高天再度摇摇头,“没有,以前有人说好像他出国了,反正很牛逼的那种出国,报纸上都写过的,那时候,我们都羡慕死了。”

    深深来了兴趣,“真的吗,有多厉害,不就是出国嘛,能牛逼到哪里去,不就是出国进修然后镀金回来嘛,还能多厉害。”

    高天像看智障似的看着她,低叹一声。班级里的超级学霸的超级经历居然被她这么轻飘飘几句给说low了一万倍也是绝了。

    天才年年有,但是像他这样厉害的天才,他们一生,也只能遇到这么一个。

    两人又聊了一会,周阳进来催促了好几次,深深这才念念不舍的走了,临走前让高天把她拉到班级群里去,到时候同学聚会,一定要算她一个头。

    回去的时候深深倒是挺高兴,无意中让她加到了高中同学的微信群,还意外得知国庆有个同学聚会,想来也是,她回来了很久,也没跟几个同学聚过,主要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同学大部分已经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家庭,另外没结婚的就是大展宏图满世界飞的,剩下的,就是她这种没事业没老公又找不到联系方式的失联人士了。

    夜深沉,窗外偶尔几声蝉鸣。已经是夏末,晚上拂过脸颊的风都变得温柔了几分。天空的星星一闪一闪,点缀着漆黑如墨的天空。

    李川推开窗户,望着天边的星星,神色木然。

    不知道是在看星空,还是在想心事。

    扣扣扣…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李川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吃完晚饭回来的实习生。

    牙科一般不值全夜班,基本上九点左右就全部离院了。现在八点多,距离下班时间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实习生有点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副主任现在还没下班,是有工作没有做好专门等在这里准备训斥他们的吗。

    实习生抓抓脑袋,窘迫的道:“李老师,您怎么还没下班,是住院部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李川摇摇头,“没有。”他只是不想回家而已。家里比医院还要冷清。

    实习生见他没有要骂人的样子,也不是住院部那边有大问题,大着胆子跟他攀谈。“李老师您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现在给您点个外卖?”

    李川摇摇头。

    “不必,我下班了,你也早点回去。”李川说完,走回办公桌拿了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实习生见他这样也不敢问了,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怪吓人的很,看他要走了,忙退出来给他让出位置锁门。

    李川没有回头,锁好门,去了自己的更衣室。

    实习生胆怯的咽了咽口水,他明明没说什么骂人的话,怎么他就是觉得后背发凉呢。

    这位从美国回来的高材生副主任,不光是个超级学霸,就连这脾气,他来这所医院实习了一年,在牙科轮了一个月了,还是没办法摸透这位副主任的脾气。

    可怕,太可怕了。

    李川一路下到停车场,晚上的停车场不如白天那样车满为患,空空的,又像是灌满了无数寂寞的冷空气。

    负责泊车的老人看见了他,遥遥的跟他招了招手,算是打过了招呼,李川向他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不想回家,家里安安静静,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声音。

    他讨厌这样的安静。

    眼前的路似乎变成了双向线,闭眼在睁开,又恢复了清明。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手掌无意识的把住了方向盘向前开,这是本能行动,根本不受脑袋的控制。

    像是一根浮木,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海上。

    想要解脱的,不仅仅是他渴望救赎的心情。

    心跳如擂鼓,那种不受控制的心情又来了,李川缓缓把车停在了路边上,没有吃晚饭,他现在肚子里空空的,胃也一阵阵抽痛。如果不在吃点东西,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晕厥在路上被抬上救护车。

    路边的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所幸这种便利店有快餐,加热一下就可以吃。

    推门进去,门口挂着的风铃欢快的响了起来,吧台追剧的服务员听见了声音,连忙站起来,扬起了笑笑容来跟他鞠躬问好。

    “欢迎光临。”

    即使是夜晚,这笑容也温暖的像是太阳。

    李川微微扯出了一个笑,虽然他觉得这笑可能并不明显,但是他努力给过了回应。

    转去了快餐区,他在卤肉饭和鸡排饭中间纠结,他健康饮食了许久,实在对这些卤肉和鸡排提不起兴趣来。

    正思索间,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了他隔壁冰淇淋柜子边,指着其中一个盒子奶声奶气的对着后面跟上来的女人撒娇道,“妈妈妈妈,这个冰淇淋好可爱呀。”

    妈妈凑过去看了一眼,对着小女孩摇摇头,“乖,冰淇淋吃多了肚子会痛痛,咱们不吃这个好不好。”

    小女孩鬼精鬼精的,“可是,这个冰淇淋好像会说话,它在跟我说,小妹妹我长的这么好看,你就把我吃掉吧。”

    小女孩肉乎乎的,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李川忍不住盯着那个小女孩看。

    妈妈衣着看起来很朴素,她盯着冰淇淋的价格看了一会,眼里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款冰淇淋是冰柜里最贵的一款,价格相当于寻常人的一顿午饭。如果是温饱想必不会那么纠结,如果是为了馋嘴,道真有些舍不得了。

    妈妈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温声劝慰。“妞妞乖,家里冰箱里还有绿豆糕,我们回去吃这个好不好,外婆还在住院,我们把钱省下来给外婆治病好不好。”

    小女孩乖巧的点点头,眼神却在冰柜上看了好久,小女孩懂事的让人心疼。两人快要走出门了,李川从冰箱里拿了两支小女孩想吃的冰淇淋递给她。

    “小妹妹,叔叔请你吃。”李川努力扯出一抹笑来,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她。

    小女孩诧异的回头,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又把视线挪到了他手里的冰淇淋上,眼睛顿时一亮,却不敢接,抬头看向妈妈。

    妈妈警惕的看着他,戒备的把女孩往身后藏了藏。

    李川勾了勾唇,周身都镀满了温和的气息,不似在医院里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蹲下来,和小姑娘平视,伸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把手里的冰淇淋放到她的手里,“冰淇淋只可以吃这一个,另外一个给妈妈吃知道吗,妈妈说的很对,冰淇淋尽量少吃一点,不然很容易生病。”

    也许是他脸上的温和缓释了母女两的戒备,小女孩得到了妈妈的允许,欢喜的拿了冰淇淋,高高兴兴的跟李川道谢。

    “谢谢哥哥。”

    李川又捏了一下她的脸,“不客气。”

    小女孩盯着他的脸又看了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抿着小嘴,羞涩的伏在他的耳边,小小声的说:“哥哥,你好帅呀。”

    李川一愣。

    小女孩跟妈妈走了好久,李川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想起那个小女孩一脸的可爱,忍不住笑了笑,清瘦的脸上总算有了不一样的亮色,便利店灯亮如白昼,李川在原地站了一会,等消化完了刚刚的情绪。很少有值得高兴的事情,在医院工作,虽然是牙科不用面对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可是总归是一个清冷的地方,他都快要忘记笑是什么感觉了。

    “先生您好,您的外卖热好了,请问是打包还是在这里吃呢?”

    营业员的声音适时的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李川扫了一眼营业员,回道,“打包吧,再帮我拿两罐冰可乐。”

    营业员点头,开始找外卖袋子给他装。

    “刚刚还拿了两支冰淇淋。”李川补充。

    营业员又点了点头,已经算进去了,这进口的冰淇淋很贵,少算两支的话,相当于白干半天了。这一点,营业员肯定不会忘记的。

    回到家,家里安静的和他早上出门一样。门口,是他早上出门前没有摆放整齐的拖鞋。一整天,这拖鞋,还保持着微微歪头的姿势在地上。

    李川沉默了一下,放好了鞋,穿上了拖鞋,手里的饭已经又要冷掉,可是他的胃口却全无。

    他的家在大厦高层,站在高处往下望,能看见大半个城市的那种。一整天的工作让他的神经像是上到了极致的发条,很累,却不敢松懈。

    站在露台边往下往下,高层视角的城市像是一盏巨大的霓虹灯饰。忽明忽暗的灯光如同倒映的星空。天和地像是互换了彼此的位置,可是却一点也不违和,他居于天和地的交/叉点,说不上是旁观者,也许,用被抛弃才更合适。

    良久,李川才从露台边移开脚步,去往了书房。

    打开电脑,登上了□□,好友列表里只有一个人,一个不会在亮起的头像。发黑的企鹅,呆呆的,企鹅那端的主人,大概永远不会上线回复他的消息。

    他很清楚,也很明白。

    可是,他还是很熟练的点开了对话框,在对话框里,认真而又虔诚的输入了一段话。

    「今天下班有点晚,在便利店买的快餐,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我遇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小女孩很乖,眼睛大大的像是洋娃娃。」

    李川盯着这段已经发出的没任何意义的话,好像是唠家常,可是,他又觉得全是废话。大概,没人愿意听这些口水话吧。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和你一样的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