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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后,盛柠按规定休了三天的婚假,三天后就又回单位上班去了。
人情世故是职场中挺重要的一环,虽然公务员是个铁饭碗,但照样要跟同事们维持好关系,在单位里才能过得舒服。
家里有个当老总的老公,还有个当董事的公公,论人情世故那是导师级别的,这一点自然是帮她想到了。
不用盛柠操心,他们就已经帮盛柠准备好了足够分量的喜糖,让她一上班就拿去送给同事们,见人就发,也不用管认不认识熟不熟悉,新婚夫妇的喜气大家都愿意沾,这点小心意肯定会收。
和一般市面上批发的喜糖不同,进口的巧克力配上小甜点,好几个同事吃了以后都来问盛柠要链接。
一听这喜糖是盛柠老公那边帮忙准备的,一个年纪稍长已经生了小孩的女同事立刻发出啧啧的羡慕声,直说自己当初结婚,什么都是自己准备,婆家那边出了个钱就当是大爷了,更别说买喜糖这种琐事。
“所以说衡量一个女人嫁得好不好的标准啊,不是婆家那边儿有多少家底,而是他们肯不肯费心思对你这个儿媳妇,否则就是再有钱那日子也不好过啊。”
“钱又不是自己赚不到,可对你好这个,是花再多钱都买不来的。”
去过盛柠婚礼的同事都在那天见过她老公和婆家亲人了,比起羡慕盛柠的老公长得帅能赚钱,或是婆家家底丰厚,用俗气点的话形容那就是豪门,女同事们更羡慕的是当时在婚礼上,盛柠满脸洋溢着的幸福和甜蜜,以及她老公每每看向她时眼中含蓄却认真的温柔。
发给单位同事的这些喜糖是盛柠婆家那边准备的,而从这一个细节上足以就能看出,盛柠嫁得有多好了。
几个已婚女同事给盛柠分享自己的婚后经验,教她怎么保持婚姻的新鲜感,对老公对婆家要怎么样,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建议,琐碎却热心。
盛柠年轻,也知道经营婚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于是认真听着。
这一来就替盛柠打开了社交的口子,平时都只是和同事们聊工作,如今就从喜糖自然而然地聊到了柴米油盐。
当天下班回家,盛柠实践了一下,温衍虽然觉得老婆的殷勤来得莫名其妙,身体却很诚实地十分受用。
第二天上班,给传授经验的同事好奇地问盛柠怎么样,盛柠嘴上含糊地说很好用,心里默默补充,太好用了,以至于她有些消受不起。
后来又过了几天,有关于盛柠的新婚气氛从办公室中消失,同事们又恢复到了平时的工作状态,盛柠却被主任给找了。
这天主任叫她,盛柠本以为是自己工作除了什么岔子,结果主任问得颇不好意思。
“你前几天在咱们单位发的那个喜糖小礼包,那里头的小蛋糕,新闻部的徐司托我问问你是在哪儿买的?他太太挺喜欢吃的,一直念着。”
盛柠是翻译司的人,平时跟别的部门打交道不多,但是那天发喜糖的时候,基本上是碰上个人就给发了,正好下班前碰上了新闻司的司长,虽然不熟,人家也不认识她,但还是大着胆子给这位领导也送了份喜糖。
徐司人很好,虽然是领导,但没什么领导架子,跟她家那个老总不一样,不但爽快地收下了喜糖,还恭喜她新婚快乐。
真没想到徐司的太太也会喜欢到拜托丈夫来问的程度。
盛柠挺开心徐司的太太这么喜欢她送的喜糖,只是——
“那个小蛋糕是我先生的外甥女推荐的一家手工甜品店,专给一些明星工作室做甜品礼盒的那种。”
因为在圈内很受欢迎,所以只接大订单,而且还需要提前预定。
“不是外头零售能买到的啊?”主任点点头说,“那算了,我回头跟徐司解释吧,没事儿。”
主任没在意,徐司肯定也不会在意,但盛柠却越想越在意。
她下班回家就把这事儿跟温衍说了,找他要职场建议,看自己需不需要特意再去帮徐司去弄一份小蛋糕来,虽说是送给徐司的太太,但这也算是变相地和徐司交好。
盛柠每天晚上都会抽时间定时看记者会,她的工作性质就是需要保持输入最新的时政新闻和政治术语,对翻译来说,专业技能重要,知识输入同样重要。
正好今天的记者会发言人就是徐司,盛柠将视频挪到温衍面前,说就是这个领导托主任管她要小蛋糕。
“帅吧?”盛柠说,“就是因为这个领导,我们MFA每年的报录比越来越离谱了,你知道我是打败了多少人才挤进来的吗?”
接着她比了个夸张的手势。
“那你呢?”温衍收回目光,淡淡问她,“你也是因为他才决定考的MFA?”
盛柠老实说:“那不是,但肯定有一部分影响。”
温衍呵了声。
“没在他手底下干活儿,挺遗憾的吧?”
“还行,我们翻译司的老大人也挺好相处的。”说到这儿,盛柠睨着自家这位,“毕竟同样都是做领导,人家就不给居高临下的感觉。”
只给自家太太当了短暂几个月上司的温衍被莫名拉踩,蹙眉轻嗤道:“我居高临下,你这马屁精以前不还是上赶着讨好我?”
盛柠撇撇嘴,也不否认。
“那我曾经的领导温总,我到底要不要给领导送一份小蛋糕去?”
“你给荔荔打电话。”温衍说,“她能弄来就送。”
“好嘞。”
得到前任领导的职场建议,盛柠赶紧给外甥女打电话去了。
外甥女在电话那头表示小事儿,她跟那家店的老板熟得不行,舅妈的领导太太要是不怕吃多了小蛋糕会发胖,想吃多少都给做。
盛柠兴高采烈地挂掉电话,冲温衍笑着说:“徐司的太太一定会很高兴的。”
然后又哼着歌去洗漱了。
看她那一副讨好了领导高兴的样子,温衍突然发现当她老公还不如当她领导。
以前当她领导的时候,她看他再不爽,面上还能装一装,现在结了婚直接就原形毕露,该任性就任性,该生气就生气,有时候还举起她那棉花大小的拳头威胁恐吓他。
不过后来睡觉的时候,在温衍的低声胁迫下,盛柠别扭兮兮地叫了几声老公。
比以前她叫他温总的感觉动听多了。
即使现在已经听不到她的马屁,但男人还是觉得,比起给她当上司,还是当她老公比较适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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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盛柠的这步棋走得很对,徐司的太太非常喜欢吃这款手工小蛋糕。
徐司宠老婆,在某次会议碰头的时候,还特意跟盛柠道了个谢。
道完谢后,徐司问她:“我看你履历,你也是学西语的?”
“嗯。”盛柠点头,“徐司您也是吗?”
“对,不过很久没说,有点生疏了已经。”徐司说,“你水平比我高多了。”
当初这一届选新干事的时候,除了业务司那几个部门的职位,其余的部门也寻思着从这些履历里挑几个优秀的年轻人去自己部门锻炼。
论外语技能,盛柠参加过好几届的全国英语演讲比赛,她还修了三外,稍弱的德语可以日常交流,英语和西语的水平很高,而且有同传经验,这样的年轻人只做行政方面有些可惜,肯定是要给安排到对口的职位上最能体现人才价值。
正是因为这些,翻译司发现了她。
而如今因为这个小蛋糕的缘故,徐司成功注意到了翻译司的这位小盛同志。
“没有没有,您水平比我高多了。”盛柠十分谦虚地说,“我还在学习当中,离你们这些前辈差太远了。”
“那是因为你还年轻,好好加油吧。”徐司语气温和,“期待能在更高的地方看到你。”
翻译司这个部门别的不多,各项考核尤其多,从最基本的笔译开始,记者招待会上别国领导外交官的发言和问答,在最快的速度下,一字不落地用其他语言准确描述出来。
这些考核和训练就像是爬山一样,过程精疲力尽,高压的环境和激烈的竞争,优秀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想要出头非常不容易。
可一旦往上爬了一段距离,再回头往下望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能看得更高更远了。
在进入MFA的第四年,盛柠作为高级翻译,得到了某次国际高层会议的译员席位之一。
她剪掉了长发,留着一头柔顺的齐肩短发,穿着干练的黑色西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气质斯文,化着得体的淡妆,眼神干净坚毅。
年轻、且十分漂亮,而比她外貌更吸引人的是她的优秀的工作能力和专业技能。
但由于职业原因,网上并没有过多关于这位新晋高级翻译的资料。
可是互联网的功能是强大的,很快就有网友扒出了她的历史,甚至在她读书期间参加过的会议录像和参与翻译过的外文书籍都找了出来考古。
从当初的青涩到如今的成熟,首次在国际政治会议上崭露头角就能这么从容淡定。
在某次记者会结束后,喜欢和发言人聊天的记者顺口问了句发言人有关于新晋翻译的事儿。
“工作问题还是私人问题?”徐司问。
记者挺不好意思:“网友关心的,您懂的。”
徐司立刻明白,好脾气地笑了笑说:“懂。”
然后冲一旁的盛柠招招手:“盛翻译,你来一下。”
盛柠见领导叫她,立刻走了过去:“徐司?”
“记者有问题想问你。”徐司笑眯眯地说。
盛柠看向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记者,女记者立刻说:“是网友比较关注的问题。”
……
这个采访的小彩蛋很快就被传到了网上,给大家答了疑也解了惑。
“我已经结婚了。”嘈杂的会议后现场,盛柠对记者腼腆地说。
不过在徐司的暗示下,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们MFA未婚的帅哥美女特别多,所以欢迎大家报考。”
「结婚了???」
「别想了,像这种条件的基本上念书的时候就被人预定了」
「好的,我宣布外交部失去我了(虽然本来就考不上但我就是要装这个逼)」
网友们知道的也就仅限于这个新崭露头角的盛翻译结婚了,别的一概不知。
所谓一人得道全家炫耀,盛诗檬拿着盛柠的工作视频,特别骄傲地对公司同事说:“这我姐。”
老爷子也存了份放在手机里,每回去医院复查的时候都要跟碰见的每一个医生说:“我儿媳。”
温征喝酒的时候也不枉跟他那群狐朋狗友说:“这我嫂子。”
而温荔和徐例姐弟俩却因为职业特殊性,姥爷和舅舅三申五令地警告,不许把盛柠是他俩舅妈的事儿透露出去,本来盛柠最近受到的关注度就高,绝不能让她真沾染上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荔和徐例姐弟俩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艺人职业而感到了在这个家的格格不入。
这些家人中,最有资格炫耀的其实还是盛柠的老公。
可是温衍为人比较低调,不爱跟人炫耀老婆,知情的人知道他老婆最近很受关注,应酬桌上都拿着这个来打趣。
要不是他老婆自己透露已婚,网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叫她老婆。
“不过你太太怎么都不戴结婚戒指啊,无名指上套个戒指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
温衍不动声色,看起来毫不在意网上有多少男的女的叫他太太老婆。
但是酒喝了不少,应酬结束的时候司机来接他,看温总的脸上有醉意,关切地问他要不要去帮他买个醒酒药。
“不用,家里有。”温衍径直坐上后座,扶着额头说,“直接送我回家吧。”
车子开到家,司机又问温衍要不要叫太太下楼接他。
温衍默认,司机给太太打过去电话。
不过半分钟,司机有些为难地说:“太太没接电话,要不我扶您上楼吧?”
温衍摇头,自己下了车回家。
家里的灯都是开着的,盛柠这会儿已经回家了。
已经回家了都不接他电话?
温衍脸色不太好,先去了卧室,卧室里没人,又注意到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然后直接推了门进去。
在用电脑的盛柠吓了一大跳,猛地转头。
电脑屏幕很亮,隔着几米的距离看不清她在干什么。
她看着很紧张,用唇语对他说:“快走。”
还小幅度地用力挥了挥手,赶他离开。
温衍看她那态度就很不爽,懒懒倚着门框问:“怎么不接我电话?”
盛柠一脸无奈,还是小声说:“待会儿说行吗?你先出去。”
温衍突然冷笑了一声。
“看到网上那么多人叫你老婆,就不认你真老公了?”
“开个会而已,结婚戒指碍着你什么了?为什么要摘了?”
一连串好几个问题向盛柠发难,盛柠被问得哑口无言又面红耳赤,猛地盖上了面前的笔记本。
温衍见她关电脑的动作很嚣张,扯着唇沉声问:“你还跟我生起气来了?”
盛柠一脸快要被气哭了的样子狠狠瞪着他。
“我刚刚在开会。”她捂着脸,生无可恋,“线上会议。”
她又取下了耳机,指着耳机口说:“你知道刚刚那几个领导笑得有多开心吗?”
特别是徐司,还憋着笑好心建议她“盛翻译你下线吧,把你家庭矛盾先解决一下”。
经盛柠控诉,这下温衍的酒彻底醒了,略显错愕地掀起眼皮看她,无话可说。
“你完了。”盛柠牙切齿地说,“你以后最好别让我撞见你在家里开线上会议,这事儿咱俩没完。”
温衍原本是想道歉来着,然而在听到盛柠如此恶劣的报复计划后,又看她一副咱夫妻俩谁也别想好过、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大有要跟他在各自的职场上同归于尽的架势。
他张了张唇,端着架子倒打一耙:“这么大人了,别这么幼稚行么。”
盛柠失去冷静,大吼道:“谁幼稚!到底是谁幼稚!”
“我们结婚戒指那么高调,钻石那么大,不适合在那种严肃的场合戴,我就暂时摘了不行吗!你生什么气!”
然后她又举起手给他看:“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戴着的!”
沉默片刻,温衍撇开眼,面无表情地说:“以前是谁说钻石永远不嫌大,看这么大的钻戒都走不动道儿,现在嫌它太大了?”
“……”
“以后是不是就要嫌我太有钱,挡着你浑身上下社会主义的光芒了?”
“……”
所以说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无法共存,家庭矛盾这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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