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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小家伙,怎么样?”时风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嘴里叼着棵不知从那弄来的狗尾巴草,笑嘻嘻的对着什么的步海说道。
“不怎么样,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步海皱着脸,刚刚经过一个人群的时候,听着街上行人们议论纷纷,昨夜灭明净堂满门的人已经被想象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这种心情,真的说不上有多好。
“时风大哥,今日步行就能到那方府,为何要将客栈的房间退了,还把马也牵走?”步海疑惑问道。
“嗯……因为可以省银子啊,你说我们是代表奉紫殿去送的信,那方大老爷怎么说不也得留咱们二人住上一晚?房间不退的话岂不是浪费钱了。”时风一脸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奉紫殿着想,步海心中暗笑,其实就是不想多花钱。
虽说时风大哥吃饭的时候很大方,但是,要是叫他在其他的地方多花一分钱,都会叫他肉痛半天。
“哎!时风大哥,我有点想家了。”步海嘟囔道,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离开奉紫殿这么长时间,虽然说也就七八日的路程,但是对于一个十五六岁未出过家门的孩子来说,有些远了。
“办完事我们就马上启程回家。”时风安抚道,这孩子,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倒是恋家。
“嗯,我想吃天香阁的肘子,还有街边的炸团子,还有还有……”步海眼睛亮晶晶的,嘴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时风看着身边掰着手指如数家珍的小家伙,嘴角带着抹笑,心情大好。
不多时二人便站到了方府的大门口。
朱红色的匾额上印着两个鎏金大字——方府。
四周绿瓦高墙,足足比刚刚经过的那些小院高出一个头来,许是这整片地都是方府的,这边就一个独门独院,却是一眼望不到头。
步海看着四周占地极大的府门,见不到高墙里面的景象,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合着,连日来的阴雨天气使门把手染上了铜绿,不由得喟叹道:“真气派啊!”
步海多数时候都在明城,可是整个明城里比奉紫殿占地还要大的也没有了,再加上步海很小的时候便到了奉紫殿,因为太过熟悉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见到一个风格迥异的,满眼都是艳羡之色,连刚刚还在叨咕着的想家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时风看着小家伙的表情,有些失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将手中的缰绳塞到了他的手里。
于是,步海又变成了牵马的……
“扣扣扣——”厚重的大门发出沉重的敲击声,声音不大,但是在这片安静的地方声音却意外的清晰。
吱呀——
朱红色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探出来一个头来。
“公子有事?”
“在下乃奉紫殿之人,找你家王爷有点事。”时风说话的模样太不正经了,小厮满脸的狐疑。
“这……我家主子说了,不见客。”小厮有些迟疑的回答道。
“小兄弟,我们求见你家老爷有要紧事,麻烦您去通报一声,就说奉紫殿来人。”步海插话不卑不亢的说道。
小厮看了眼眼前穿着紫色布衫一脸不正经的人,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牵着马儿彬彬有礼的少年,迟疑的说道:“那,我去通报一声。”
——
“老爷,有人求见。”小厮跑到了厅堂之上,半跪在地作揖说道。
“谁?”厅堂上的老者正斗着鸟,闻声有些不悦,皱眉道。
“据说是奉紫殿的人。”小厮应道。
“平日同奉紫殿也没什么瓜葛,怎么好端端的找上门来?”方鹤轩口中喃喃,有些不解。
“那……属下把他们打发走?”小厮迟疑道。
“打开门做生意怎么能没有缘由就不见客?罢了,叫他们进来吧。”方鹤轩放下手中的东西,说罢挥了挥手,叫他赶紧去请人进来。
“是。”小厮应声离开。
——
“实在不好意思啊二位,因为昨夜明净堂被灭的事情我家老爷认为有贼子混进这颍州,这才加强戒备下了不见客的令,原本都是敞开大门迎客的,可是这如今不太平,所以老爷打算过些时日安稳些再说。”小厮一边絮絮叨叨的解释,一边在前面带路。
“这样啊。”时风眼角带着抹戏谑的笑,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步海跟在时风的身后心中暗暗想着,这若是叫那方大老爷知道了他认为的贼子就站在他的面前,不知作何感想,想到这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呵……”
“笑什么?”时风斜眼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家伙,说道。
“没什么。”步海摇摇头,这事就这般岔过去了。
还没行几步,步海就见前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老人,两鬓虽然斑白,但是却很精神。
“稀客啊。”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在下奉紫殿内阁侍卫时风,见过方大老爷。”时风恭恭敬敬的弯腰做了个辑。
步海随着时风也做了个辑,恭恭敬敬的。
方鹤轩看着了眼眉目清秀的后生,站在那里没动。
“这个是奉紫殿大弟子步海。”时风介绍道。
“阿福,去把马牵走。”方鹤轩眼睛犀利的看了那小厮一眼,随后吩咐道。
那个叫阿福的还以为步海是个牵马小厮,根本就没把他大当回事,听到时风说话的时候虽然惊讶,但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将马牵在了手中,被方鹤轩飞过来的眼刀吓了一跳。
“这就是盟主的大徒弟?老朽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虽听说这盟主身下弟子若干,但是一个都没见过,今日过来,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是的,有一封信还请方大老爷过目,这里不方便,还请移步。”步海恭敬的说道。
“二位为何没有将马留在分部呢?”方鹤轩似是不解的问道,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
“方大老爷难道不知这最近的分部明净堂昨日被灭了门?”时风眼睛划过一丝暗芒,明知故问道。
这个方鹤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如吓吓他好了。
“略有耳闻,不知阁下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方鹤轩问道。
“在下。”时风笑着说道。
“阁下的意思是……你们二人?”方鹤轩有些迟疑的扫了时风和步海一眼,有些迟疑的说道。
“嗯。”时风点头承认。
“为何?”这方鹤轩就有些弄不明白了,这明净堂本是奉紫殿的附属宗门,这点他是知道的,但是为何会灭自己的帮派?又是如何两个人灭了人家满门的?
虽然疑惑颇多,但是也不怕这二人会动手,若是动手的话这二人不会等到现在。
虽说方鹤轩老了,但是有些事情还不至于糊涂到不想的地步。
也不知这明净堂做了什么干不得人的勾当,今早听到的消息荒唐的他都有些不相信。
“清理门户。”时风回答。
“可昨夜是明净堂宗主新婚的日子啊!”方鹤轩装作惊讶的模样说道。
“方大老爷见过新婚之夜和妓娼胡来,却不圆房的吗?”时风笑着说道。
“这事老朽倒是略有耳闻,好像是那明宗主并不满家人安排的这桩亲事,但是却并未想到会这般胡来。”方鹤轩见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只好跟着周旋。
步海静静的跟着二人,看二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太极,着实无聊的很。
既然对方不想说,方鹤轩也就不想强求,毕竟是人家与宗门的恩怨,他虽然八卦,但是还是知道度在那里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内院,厅堂的门开着,方鹤轩先一步迈了进去,说道:“二位请便。”
随后迈步坐在了主位上,看着坐定的二人。
“二位之前说是有一封给老朽的信?”方鹤轩开门见山的说道。
“是的。”时风将信从衣服暗格里面抽了出来,随后站起身上前递到了方鹤轩的手中。
方鹤轩接过信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直接拆开了信封仔细看了起来。
也不知看到了些什么,表情变得逐渐凝重。
起初他以为奉紫殿来找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如今这事情虽然是个双赢的局面,但是对他来说还是比较难以抉择。
因为当初天海阁来找的时候他便说了不插手这件事情,如今若是贸然插手,日后便会得罪了天海阁。
可是,天海阁当初来找的时候,并没有许给他任何利益,商人嘛,利益优先。
如今这可是明晃晃的金子摆在眼前,还不用费什么力气。
这天海阁怕是和奉紫殿打的长久战,他当初强硬的说不插手是没看到任何商机,可是如今条件都摆在眼前了,要不要冒这个险,怕是傻子都清楚应该做什么。
再加上还欠那小子一条人命的人情,这件事情,怕是他不做也要做了。
很快分析清楚利弊之后,方鹤轩神情缓和了下来,笑着对坐在椅子上的二人说道:“二位今日便在寒舍住下吧,明日一早老朽便给答复。”
“好。”时风一点也不客气。
“阿福,去给二位安排两间客房。”方鹤轩吩咐道。
“是,老爷,二位请跟小的来。”那个名叫阿福的领着二人离开。
方鹤轩已经做好了打算,只是还有些事情需要做。
“去叫你家主子过来。”方鹤轩沉声说道。
若是旁人在场定会觉得这方鹤轩傻了,屋子里面空无一人的在对谁说话。
在看不到的暗处,一个黑影消失于无形。
就连刚刚步海和时风二人在场,都没有察觉到有第五个人在场。
很快,门外便想起匆忙的脚步声,方鹤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他这辈子,最满意的便是他的这个儿子。
“父亲,您找我?”方琪虽然来的匆忙,但是面上却一派从容之色。
“嗯,你来。”方鹤轩向方琪招了招手,待他走近后将手中的信交了过去。
方琪看着手中熟悉的字迹,紧紧的攥着那张薄薄的纸张,手都有些发抖。
“你怎么看。”半晌后,方鹤轩打破安静,沉声问道。
“合作,双赢的局面。”方琪直接说道。
“嗯,不错。”方鹤轩满意的说道。
“老爹,这差事就交给我吧。”方琪笑着说道,眼睛深处升起熊熊的火光来。
在海城的时候他们将人给跟丢了,方琪懊恼了好些时日,没想到,现在居然送上门来了。
“正有此意。”方鹤轩说道,随后铺开纸准备回信。
“老爹,你这是干嘛?”方琪疑道。
“回信啊。”方鹤轩一只手轻轻的托起宽大的衣袖,另一只手去研磨,头也不抬的说道。
“儿子跟着他们一同回去便是,有些细节还需见面商量决定,书信里面说不清楚。”方琪将方鹤轩手中的墨条抢下,随后说道。
“也好。”方鹤轩想了想确实如此,便应道。
“这些事情便全权交由你处理了。”方鹤轩说道。
“儿子定不辱命。”方琪紧紧地攥着手中薄薄的纸张,手心都有些汗湿了。
“路上小心些。”方鹤轩嘱托道,看着儿子,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虽然他外面私生子遍地,但是嫡子只有这一个,明面上的也只有这一个,在外面的那些私生子若是没有野心也好,怕就怕有野心的想要方家,然后将心思打在方琪身上。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他虽然悔恨过年少是的风流债,但是却没动过心思要将他在外面的那些私生子都认养回来。
他已经够对不起这个儿子了,不能再做傻事了。
当年他也给过那些女子不少钱,足够那些人她们母子挥霍一辈子了,也不算是亏欠了。
可他却不曾想过,他欠那些女子一个丈夫,欠那些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这些东西,终归是钱财弥补不了的。
笼子里的鸟安安静静的休憩,方鹤轩站在厅堂上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随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知道方琪一直在怨他,所以即使身在颍州也不愿回来,他对方琪也心存愧疚,所以即使知道这些也不逼他,好在,方琪一直很优秀,他不必担心方家会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