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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我早早起来,穿好贴身的衣裳,将匕首别在腰间,外面套了件松垮的外衫。
与薛沛林坐在一起简单吃了些东西。
很奇怪,昨晚到现在,没有看到冯睿的身影。
罢了,眼下冯睿不是重点。
我瞥眼悄看向薛沛林,他正埋头喝粥。
不一会儿,他直起身来,擦了擦嘴:“裴大人,老夫吃好了。”
我也拿起桌上的帕子擦嘴道:“那咱们便出发吧。”
坐上马车,出了刺史府。
我抬起手,撩开帘子一角向外看去,巷子空空,并未有人跟随。
“薛大人。”
薛沛林冲外喊了一声道:“前面拐角处停下。”
马车拐进另一条道,停在了拐角处。
我起身下了车,听到薛培林在车内说了句:“走吧。”
我将外衫脱下,简单系在腰上。
跃上房顶,待过了刺史府方跳下来,快步走向城门处。
晏楚荣牵马立于城门口,见我来,把马缰递了过来:“其实你大可不必前去。”
我抬手摸了摸马背,看着城外:“有些心慌。你放心,我不会贸然出手。”
晏楚荣不再说话,我翻身上马,直接朝着城外八十里奔去。
这里虽没有高大灌木,却有不少荒废的房屋,立在稀稀拉拉的竹林里。
听到一声鸟叫,这是韩子征的哨声。
我向左望去,微微眯眼,他站在矮土房前面,穿着一身黑,朝我挥了挥手。
我会意,驾马往回跑了十里地,将马拴在树边,自己则跑到韩子征对面,在路的另一边埋伏着。
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人来。
忽然,心慌得厉害。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缓了缓心绪。
听到远处的马蹄声,我警觉起来,看向对面的韩子征。
韩子征抬手用黑布蒙住下半张脸,半蹲躲在矮土墙后,只露出一双眼。
马蹄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手心开始冒汗。
直到!他出现在我眼前!
这不是戎狄!是——元哲!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随后一支飞箭冲了出来。
元哲躲闪不及,直接被飞箭刺伤大臂,摔下马来。
此时韩子征已提剑腾空而起,直接朝着元哲的头劈了下去!
元哲迅速滚到一边,起身抽出佩剑:“你是何人?”
韩子征站在原地,淡淡说了句:“取你性命之人。”
“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韩子征盯着元哲,冷声道:“不论何人。”
随后韩子征再次发起进攻,元哲只得强忍疼痛奋力抵挡。
元哲受了伤,却也并未让韩子征占据上风。
在打斗中,元哲似乎有意躲闪,想摸透韩子征的武功路数。
几个回合下去,正面交锋少之又少,韩子征始终追着元哲打,元哲却并未损伤什么,韩子征的耐心快被耗光了。
二人之前交过手,若元哲认出韩子征,后果不堪设想!
我咽了咽口水,趁两个人激战之时,钻进竹林往回跑。
跑到拴马的地方,将腰间系着的外衫穿在身上,骑马朝元哲奔去!
“你是何人?”我手握马鞭,指着韩子征喊了一声。
两个人纷纷看向我,韩子征没想到我会冲出来,有些失神。
元哲趁此机会,上前直接给了韩子征一掌,韩子征受力向后退了一丈之远。
我下了马,抽出匕首藏入袖中,朝着元哲跑过去:“殿下别怕!臣来护驾了!”
元哲根本不知道,我是来刺杀他的!
果不其然,元哲朝我跑了过来,口中却喊着:“快走!”
同时,元哲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朝我用力一扔。
我没接住,那布包啪地掉在了地上。
布里包裹着的,是一本厚厚的册子,这册子,怎么如此眼熟。
这,这不是裴启桓的治水论么!
就在我愣神之时,元哲已奔了过来,弯腰去捡。
而韩子征的剑,已经朝着他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根本来不及多想,似是下意识般,用力拽起元哲,转身挡在他面前!
肩膀传来刺痛,好在韩子征及时收手,这剑刺得不深。
我才喘了口气,忽然觉得痛意加深!
剑拔了出去,身后的脚步声一点点消失,我知道,韩子征离开了。
这痛感让我喘不上气,恐元哲生疑,我双眼一闭,倒在他怀中。
“裴启桓?裴启桓!”
元哲唤了两声,见我没了动静,径直将我抱上马,直奔城门。
“哲...哲王殿下?”晏楚荣站在城门口,见到元哲,吃了一惊。
守城的兵见到元哲,纷纷跪拜。
头顶上传来元哲的声音:“晏大夫?”
我微微睁眼,正遇上晏楚荣关切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
元哲一只手箍住我的腰,急道:“先去刺史府!”
到了刺史府,元哲横抱着我,晏楚荣在前面领路,径直到了厢房。
“殿下,且放他到床榻上,让草民看看。”
元哲将我扶到床边坐下:“他后背有伤,恐不宜躺下。”
晏楚荣蹲下搭脉,仰着头冲元哲道:“殿下,裴大人脉搏微弱,眼下又昏厥,恐是因失血过多,需要尽快止血才好。”
我明明还清醒着,被晏楚荣这套吓唬人的词儿险些笑出来。
头顶再次传来元哲的声音:“好,本王帮你。”
说罢,一只大手搭在我的脖领就要往下拽。
我埋着头,用下巴死死摁住衣服,生怕被他拽下去!
好在晏楚荣手疾眼快,他直接拽住我的衣服道:“殿下,不能这么拽,容易引起伤口感染。您先去休息吧,草民一个人足矣。”
元哲愣了愣,缓缓松了手:“也好,那本王先去见冯睿,晚些再来。”
小厮领着元哲出了房门,屋内忽然静了许多。
“怎么伤的?”
听到晏楚荣的声音,我微微抬头,勉强递过去个微笑:“说来话长,晏大夫,快帮我看看,后背疼得厉害。”
晏楚荣叹了口气,扶我趴下,轻扯开我的衣衫,暴露在外的地方有些凉。
“韩子征干的?”晏楚荣的声音带着愠怒。
我忍着肩上的疼痛,咬牙道:“是我不小心。”
晏楚荣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清理创口,涂抹药膏,缠上纱布。
我知道,他已经处理好了。
晏楚荣又将衣衫向上扯了扯,盖住了我的肩膀。
“休息一会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小声合上。
屋内静悄悄的,我脑袋昏沉,眼皮开始打架...
不知睡了多久,胳膊有些发麻。
屋内黑漆漆的,身上的衣衫被人掀开。
我一惊,赶紧翻过身来!
“主...主人?你怎么在这?”
韩子征看着我,笑道:“来看看你的伤。”
这可是冯睿的刺史府!更何况元哲来了!
我顾不得身上的伤,坐起来推他:“快走,元哲在府上!”
昏暗中,韩子征抓住我的手,轻声道:“放心,小荣给他的药里,放了点东西。眼下睡得正沉。”
我将手抽回,心跳得极快。
“那一剑,本伤不到你。”韩子征顿了顿,冷冷开口道:“我故意刺深三寸,为的是给你个教训。”
教训?我抬眼看向他,却分辨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忽然他揽住我的腰,整个人凑了过来!
“主...主人。”
“小七,”韩子征的声音有些哑:“你有些不听话。”
“不,不是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会背叛我么?”
“不会!”我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
“是么...”韩子征的声音有些怪。
他揽在腰上的手窸窣动了起来。
我的衣衫一点点被剥落。
突然,我有些害怕!
“主...”
我死死拽着自己的衣服,想让他住手。
冰凉的唇贴了过来,我吓得呆坐。
他抬起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颚,疼得我张了口...
韩子征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还在试图脱下我的衣服。
“别这样!”我抬手将他推开。将衣服穿好,趴在床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韩子征瞬间慌了,抬手刚碰到我,我一缩,他又收了回去。
“对不起,小七。我一时有点情不自禁。”
我不知道这情不自禁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他和以前有些不同。
“你先回去吧。”我抹了把眼泪,将头转向里面。
过了一会儿,听到韩子征说了句:“好。”
翌日
晏楚荣过来换药。
“昨日他可跟你道歉了?”
脑海中又闪出昨日的一幕,吓得一抖。
晏楚荣的手顿了一下,仿佛看出我的不适:“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道了声:“没事。”
敲门声响起。
晏楚荣没好气地喊了声:“等会儿。”
待细细涂完药膏,又小心地缠好纱布,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了我身上。
我趴在床上,手拽着被子,向门口望去。
晏楚荣打开门,见元哲立于门外,冯睿和薛沛林在两边站着。
元哲免了晏楚荣的行礼,直接跨步进了屋。
“殿下。”
元哲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裴启桓,伤可好些了?”
“多谢殿下挂心,已无大碍。”
冯睿的表情甚是夸张,浑身透着一股关切模样:“裴大人!您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可要好好养伤才是!这样,我多派两个丫鬟过来伺候!”
我被他吵得头疼,却依旧要挂着笑:“多谢冯大人了。”
元哲始终盯着我,似乎看出我的不耐烦,冷言道:“本王有事与裴大人说,几位先行回避吧。”
几人纷纷道了声“是”,随后退出房间。
晏楚荣站在门口,朝着元哲浅鞠一躬:“殿下,裴大人伤还未愈...”
“本王知道,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晏楚荣瘪了瘪嘴,从外面将门轻掩。
元哲依旧站在原地,直到周围的脚步声散了,才缓缓走到床榻前。
“裴启桓,你救了本王一命。”
他离我太近,我努力仰起头,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随后,元哲蹲了下来,一双明眸映入眼帘。
我一时词穷,不知道要回什么。
元哲抬起手,凑了过来,我下意识闭上眼,缩起脖子。
尔后他的手落在头上,拇指扫了扫额头。
他的手透着温热,缓了我紧张的心绪。
“见了本王,就没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
“也对,是本王魔怔了。”
元哲吸了吸鼻子,又凑过来嗅了嗅:“你敷的药膏里,可是有薄荷?”
这怕是长了个狗鼻子吧?
我皱了皱眉,努力闻了闻,好像是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应该是吧,臣,没注意。”
元哲笑道:“自本王第一次见你,你身上就散着药香,现在想来,你还真是爱受伤。”
“殿下说笑了。”
元哲不再说话,我稍稍抬头,见他闭着眼,像是在细细品味着什么。
难不成他喜欢闻药味儿?
真是个奇怪的癖好。
“那个,殿下,”我小心开口道:“不知殿下要跟臣说什么?”
“哦。”元哲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册子,放在了我的床头:“这个对你或许有帮助,本王这次带来了,待伤好了研究研究。”
我伸出手,才刚摸到,元哲的一只大手便摁在了册子上。
“切记,只能你一个人看。”
说完,元哲起身出了屋,空荡的屋子又恢复了安静。
我将册子拿了过来,顿时一惊!
这是我当日看到的治水论!下册!
后背一阵阵的疼痛,让我心烦意乱,这治水论,到底是谁的?
我强忍不适,翻开了册子。
扉页上写了一行字:“赠哲王殿下,若不幸触犯逆鳞,吾等身死事小,百姓生存事大。万望将其交托给有志能人,解这荼州百姓之困。”
解荼州百姓之困...
我猛然惊醒!这绝不是裴启桓写出的治水论!
自来了荼州,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频繁提到过一个人,那就是顾远。
周护曾言,顾远乃是元哲的人,又说顾远死的蹊跷。
若这本治水论是顾远的,想来落笔写扉页寄语时,顾远便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那么,上册又是如何到了裴启桓的手上,又辗转归韩子征所有呢?
脑子一团乱,始终理不出头绪。
感觉自己深陷迷雾,辨不清方向,困在原地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