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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只顾着惊讶阿似为何会来逛花船了。
“有个案子要查……”
没等他解释,姜似便点了点头:“呃。”
“真的是查案——”这么轻描淡写点头,一定是不相信他。
“既然查案,就不耽误你正事了。带我下去,我也要回去了。”
郁谨抬手按住姜似肩膀;“我真的是查案,不信你可以去问甄大人……”
姜似无奈扶额:“我真的相信。”
对郁七,这点了解她还是有的,刚刚不过是怕他追问个不停,小小反击一下而已。
“不是说气话?”郁谨狐疑打量着她。
“不是,我真的该走了。”
郁谨松了口气:“那我送你。”
他抱着姜似从树上跳了下去,落地无声。
姜似低头整理着衣衫与微乱的发。
郁谨在一旁看着,伸手替她摘下一片树叶子,又摘下一片树叶子……
姜似叹气:“算了,回去洗漱吧。”
郁谨自觉干了坏事,讪讪往林子外走。
出了小树林,光线陡然亮起来,从金水河上传来的欢声笑语越发分明,连空气都裹着淡淡的脂粉香。
姜似停下来:“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郁谨皱眉。
“你不是要查案么,还不快去忙正事。”
郁谨不吭声,抓着姜似的手就走,被她挣脱:“真的不必送,有老秦和阿飞,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去了,你跟着反倒惹眼。”
见她坚决,郁谨只得作罢。
刚刚才亲近了些,他还是表现好点吧。
龙旦与老秦就守在不远处。
姜似走过去,对老秦点头:“咱们走。”
眼看着人都走远了,郁谨还立在原地不动。
龙旦凑上来:“主子,您和那位公子没……没怎么样吧?”
万万没想到啊,主子居然还好这一口!
龙旦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暗道一声好险。
还好主子公私分明,不然要是对他提出某种要求,他是答应呢,还是拒绝呢?
这种难题,龙旦一想就觉得脑仁疼。
郁谨诧异看龙旦一眼:“你没看出来那是姜姑娘?”
他难道会把一个大男人扛进小树林?
龙旦猛吃了一惊,音调都变了:“没呀,姜,姜姑娘男装打扮不是这样啊……”
他见过姜姑娘女扮男装,瞧着和姜二公子挺像的,可不是今晚这个模样。
“看人难道只看脸?蠢!”郁谨敲了一下龙旦的头,大步往前走去。
龙旦忙跟上去,亦步亦趋跟着主子往金水河畔走,眼尖从郁谨发间发现一片树叶子。
他伸手把树叶摘了下来。
郁谨脚步一顿,侧头看过去。
龙旦举着树叶子,满是崇拜:“主子,咱们府上是不是很快要有女主人了?”
主子下手忒快了啊,还是在小树林!
“多嘴!”郁谨板着脸,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这般心情可惜不能与阿飞多言,要是二牛在就好了,至少可以把二牛的大脑袋揉上几圈。
“不是你想的那样,去下一个画舫吧。”
龙旦脚下一滑,不可思议道:“主子,您逛花船,姜姑娘没说什么?”
郁谨想了想道:“她说让我快些去办正事吧。”
龙旦一拍额头:“姜姑娘定然在说气话呢!”
“她没生气。”
“要是不生气,那就是不上心。”
“不上心?”郁谨声音冷了下去。
“您想啊,您要是发现姜姑娘逛小倌馆,是什么心情?”
郁谨想了想。
还是不想好了……
“主子,您还是去送姜姑娘吧。那些花船夜夜迎客,早一天晚一天又跑不了,什么时候不能查呀。”
郁谨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甄世成那老头太会忽悠,弄得他都忘了一开始来刑部的初衷了。
他明明只是为了应付皇帝老子而已,难不成还真要当个断案如神的青天老爷吗?
郁谨突然觉得刚刚不送姜似的行为傻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乐意逛花船呢。
“这样吧,你去下一个画舫逛逛,别打草惊蛇。”郁谨叮嘱一句。
龙旦立刻眉开眼笑应下来。
郁谨狐疑打量他一眼。
龙旦忙恢复了严肃:“要不主子您去查,小的替您送姜姑娘。”
“滚。”
弯月越爬越高,地上好似铺了一层薄薄的霜。
阿似察觉老秦走路有些异样,问道:“老秦,怎么了?”
老秦赧然:“腿被踹了一下,有些吃痛。余公子的属下身手不错。”
换到年轻的时候,他能与对方打个平手,而现在到底是体力跟不上了。
当然,真到了以命相搏的时候,他自信不会比龙旦差,大不了以命换命。
“回去擦些活血的药酒。”见老秦一脸自责,姜似宽慰道,“他的属下本就是千里挑一的,你不落下风已经很好了。”
无论是嬉皮笑脸的龙旦还是沉默寡言的冷影,在战场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真正爬过死人堆。
雇来的马车就停靠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阿飞等得有些心急了,见到姜似与老秦一前一后走过来,急忙迎了上去。
“姑娘,您总算出来了!”
再不出来,他都要怀疑姜姑娘瞧中燕春班哪位花娘了。
“先上车。”姜似提着裙角利落上了马车,回眸看了亮如白昼的金水河一眼。
这个时候的金水河比之她刚来时似乎更加热闹,乐声、笑声、歌声,各式各样的声响好似被瞧不见的脂粉香包裹着汇成听不真切却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一点点往人耳朵里钻。
听到的人耳朵是痒的,心也是痒的,而无拘无束飘荡在金水河上的那些游船画舫就是给这些人解痒的好去处。
不知道他又上了哪一艘画舫呢?
他那个样子,头牌花魁定然乐意相陪。
姜似脑海中骤然浮现出燕春班的头牌莺莺的模样。
大红的长裙,松垮的发髻,白皙的胸脯,还有涂着蔻丹的一双赤足……
姜似抿唇摇头。
说了不介意,她又胡想些什么。
挑了帘子钻进车厢,姜似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
可很快,这些女儿家的矛盾心事就如泡沫被骤然戳破。
姜似浑身紧绷,尽量平静问:“谁?”
后腰处抵着的一柄冰冷匕首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