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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动作迅捷,搭在姜似手臂上。
姜似伸手揉了揉黑影的脑袋,叹道:“二牛,你怎么来了?”
这黑影正是有些日子没见的二牛。
见二牛亲昵耸动着鼻子,姜似好气又好笑。
也就是她早早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换了别的女孩子三更半夜走在花园里突然被黑影扑住,恐怕早就吓个半死了。
“呜呜——”二牛讨好叫了一声。
“先跟我走。”姜似抚了抚二牛的脑袋,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继续往前走去。
穿过月洞门,世子所一片安静,只有廊下一个个红灯笼依然没有熄灭,散发着淡橘色的光。
世子所的整个院落都沐浴在淡橘色的灯光之下,比起花园中的恐怖惊险,仿佛是另一个天地。
一人一狗很快进了东跨院。
有那秘制的迷魂散,姜似并不担心两个丫鬟和姜俏会突然醒来,进屋后先去净手,而后带着二牛去了无人的东次间。
东次间比西次间略微高大宽敞些,布局并无二致。
姜似坐下来,并未点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看着二牛。
“汪——”二牛叫了一声。
大狗似乎非常明白眼下情况,讨好叫唤时居然知道压低声音。
“二牛,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牛上前一步,两只前腿忽然扬了起来,变成站立的姿势。
姜似一眼看到二牛脖子间除了本就有的官牌,还多了一个小小锦囊。
二牛再聪明也不可能自己把锦囊挂上去,也就是说,这锦囊是……郁七的。
姜似想到此处,一时没有动作。
“汪汪。”二牛猛摇着尾巴把大嘴凑上去,显然在催促姜似赶紧把锦囊拿下来。
姜似顿了一下,取下锦囊,心中自嘲一笑:今夜倒是稀奇,先后得了两个锦囊,一个从女尸身上得来,一个从二牛这里得来,竟没一个正常来处。
锦囊里是一张折叠方正的纸笺,上面简简单单写着一句话:长兴侯世子非善人,尽快离去。
最后的落款,是一个‘谨’字。
不出所料,这果然是郁七借着二牛传给她的锦囊。
姜似本来下了决心远离郁谨,可是看着纸上这一句话,忽然间就生了好奇。
郁七怎么知道长兴侯世子不是善人?难道说他撞见过长兴侯世子私掳民女?
这么一想,姜似蓦地生出了见一见郁谨的心思。
倘若郁七手上有长兴侯世子行凶的证据,那她想要把长兴侯世子绳之以法就容易多了。
等离开长兴侯府后就去见郁七一面吧。
姜似打定了主意,揉了揉二牛浓密的皮毛:“锦囊我收下了,回去吧。”
二牛看了姜似一眼,一屁股坐下来。
姜似愣了愣,随后笑了:“放心吧,你主人看到锦囊不见了就知道我收到了。”
二牛干脆趴在地上,懒懒扫着尾巴。
“难道还要回信?”姜似讶然。
郁七的信中只有一句提醒,她收下就是,完全没有回信的必要。
大狗又瞅了姜似一眼,狗脸贴到地面上。
那就不是要回信了。
姜似打量着二牛,琢磨着它的意思。
二牛似乎嫌姜似没有及时猜出来,不满扫了扫尾巴,随后脸往前腿上一放,闭上了眼睛。
姜似:“……”
“二牛,你要住下?”
二牛汪汪叫了两声。
“这可不行,你留在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姜似不由皱眉,心中对郁七的不满又增了几分。
肯定是那混蛋吩咐的!
二牛慢条斯理踱步到窗边,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
片刻后,大狗两条前腿搭在外边窗沿上,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它要在窗根下安家落户了,姜似什么时候离开它才会离开。
“二牛,赶紧回去。”姜似无奈道。
二牛看了姜似一眼,缩进窗外花木下,脑袋贴地,两只前爪挡住了眼睛。
不听,不听!
姜似:“……”
回头她准备找郁七好好聊聊人生!
放弃了劝走二牛的打算,姜似关好窗子回到西次间。
床榻上姜俏依然在熟睡,迷魂散的效果应该能助她安睡到天明。
姜似坐在椅子上,取出了从女尸身上得到的锦囊。
锦囊料子说不上好,当然也不差,能戴这样锦囊的女孩应该不是贫苦出身。
姜似打开锦囊,里面掉出一枚小小的平安符。
姜似拿起平安符翻来覆去看。
平安符正面写有“平安吉祥”,背面则写着“灵雾寺”三个小字。
姜似没有听说过灵雾寺这个地方。
正是因为没有听说过,她反而生出几分希望来。
寺庙小,没有名气,那么去寺庙求平安符的人往往就住在附近,这样的话就缩小了寻人范围。
就如豆腐西施秀娘子一样,好好一个女儿莫名其妙找不到了,丢女儿的人家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从两个小厮的对话中可以知道,这两年来埋在芍药花下的女孩至少七八个,但随着时间推移红颜化为枯骨,她们的身上很难再有什么线索,所以秀娘子的女儿加上今晚死去的女孩就是揪出长兴侯世子的关键。
她需要尽快找出今晚死去女孩的身份,外加查到豆腐西施秀娘子的住处。
这样的话,长兴侯府确实没必要再住下去了,先前她拿不准什么时候能把长兴侯世子绳之以法,怕姜俏闹着要走会惹祸上身,而现在,只要给她些时间联系上两个女孩子的家人,她就能把长兴侯世子的真面目揭穿,到那时自然不怕姜俏无辜受到牵连。
盘算好这些,姜似重新换了衣裳在姜俏身侧躺下来,不多时沉沉睡去。
月隐入云层,雀子胡同门前有一棵歪脖子枣树的宅子中,郁谨坐在院中树下的石桌旁,手里捏着一只白玉酒杯怔怔出神。
她怎么好端端跑去长兴侯府了?
也不知她见到二牛带去的锦囊会不会听劝早点离开那里……
想到少女每次见到他眼底明显的戒备与疏离,郁谨深深叹了口气。
大概是不会听的。
还好他早就想到这一点,吩咐二牛赖在那里不走了。
二牛这点好,脸皮比他还厚。
思及此处,郁谨嘴角终于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