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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边缘有少许点状喷射血迹,且被褥之上有抛甩状血迹,应该是有人在此处被反复刺伤所留。”
许楚蹲下身,先蹲下身去,检查了床榻之下的血迹,略作检查之后不禁皱眉道:“怎么会这么多血。”
一旁曹验官说道:“伤口深,应该是血流不止所留下的血液。”
许楚却摇了摇头,“不对,若是按着这个流法,就算是将一个过了束发之年的男子全身的血流尽,也不该如何多的量。”
“人体内的血量相对来说是比较固定的,如三皇子这般的身形,血量最多应该只有五个大海碗。曹大人觉得,五个大海碗的血量,能将三皇子的衣服湿透,而且还将床榻之下的毛毯浸泡成如此模样?”
曹验官仔细看了看那床榻之下的情形,摇头说道:“必然不足以如此。”
“而且,三皇子身为身强力壮的男子,为何在被刺第一下的时候,没有挣扎跟逃跑的迹象?”
曹验官目光随着许楚看向房间的地板之上,沉思道:“或许当时三皇子没有机会逃跑呢?”
许楚摇摇头,“若当时王爷当真是在床榻上行凶,纵然出其不意的出手,那三皇子也该有转身或是退后的机会。”
“另外,人在被刺伤的时候,会本能的捂住伤口,甚至是抢夺抵挡凶器的再度刺杀。可是三皇子手上却并无血迹,手掌与胳膊处,均无被利器刺伤或是砍伤的痕迹。这一点,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这一点,曹验官深以为是。这些细节,的确说不通。除非当时三皇子没有能力反应,比如处于昏厥或是被人挟持的情况下。
可是若是后一种可能,那不就摆明了这件事的确是个局。那德妃娘娘指控王爷的罪名,也就无法落到实处了。
曹验官取了验尸单,又仔细补充了一番,而后递给许楚说道:“大人且看看,暂时我就只能验出这么多了。”
许楚结果曹验官递来的验尸单,起身走到皇帝身前拱手行礼道:“皇上,目前所能验出的只是这些,三皇子身上除了腹部三处短剑伤痕,并无其他足以致命的伤痕。另外,三皇子曾与人发生过激烈的关系,且那人左手极有可能佩戴了指环。”
“床榻之上有完整的喷射状血迹,可以确定凶手是以自下而上的姿势行凶的。只是地上的毛毯上,浸染状血迹有些异常,看血量大大超出人身体内的全部血量。”
“臣怀疑,此处应该是血泊或是两个人的血量。”
皇帝面色沉沉并不开口,片刻之后他眯眼冷声道:“继续说。”
“乍一看无论是从血迹之上还是时间上判断,这里都该是案发第一现场。可是仔细推敲之下,这里疑点却十分多。”
“之前臣听太后提及,三皇子曾跟随齐王学武,在几位皇子之中常常能拔得头筹。可是,这样的身手,怎会在第一次被刺伤之时没有反抗或是挣扎后退的痕迹,而是接连让凶手又刺了两刀?”
“就算当时凶手已经行了不轨之事,且恰被三皇子撞破前来揭发,那三皇子也不至于无力到毫无动作的程度吧。”许楚说着,就指向了床榻前边,“可现在的情况是,这里除了浸染状血迹之外,毫无任何滴落状的血迹。而且,三皇子除去腹部伤口外,浑身上下并无其他损伤,这实在不合常理。”
皇帝颔首,“桓荣身手虽比不上齐王,可是在皇城之中也鲜有对手。就算他被重伤,也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
许楚点头,“所以,臣觉得这案子疑点颇多,需要再详查一番。而且臣相信,王爷不会做出那般苟且之事,毕竟当年以王爷的身份,若真想强迫严少夫人,想来严少夫人或是严家都该是无力拒绝的。所以,王爷何必在此时强迫旁人之妻?”
“如今严少夫人的父亲还在三法司关押,倘若王爷真有心逼迫严少夫人,又何不以其父亲性命相要挟,反而铤而走险在皇宫内院做这般事情。”
“皇上,王爷素来谨慎,以他的心性,就算醉酒也不至于理智全无。况且,当初在齐王府的时候,许多大人都见到王爷接连喝了一坛酒水而毫无醉意,又怎会因几杯宫中御酿而醉到不分轻重的地步?”
她一提此事,齐王看向她的眼神不禁怪异起来,感情这位也是个睁眼不说瞎话的高手。当日自家三弟喝酒后,那真能叫毫无醉意?那明明是醉倒没了半点王爷风范了好吧。
当然,现在事关人命大事,他自然也不能给自家准弟媳拆台。况且,他也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更觉得自家三弟绝不是能手刃亲人的人。
许楚说的,虽然算不上能洗清萧清朗嫌疑的证据。可是仔细想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今夜的事情,巧合实在太多,这让素来善于阴谋论的皇帝不得不慎重起来。
“现在,下官恳请皇上派宫中专管接生的嬷嬷帮严少夫人查看,以确定她是否被人奸污。另,再着内廷之人查验王爷的亵裤跟腰腹,以确定其是否行过过不轨之事,继而有残留的精、。液。再有,劳烦太医院为王爷跟严柳氏看诊,以确定二人是否服用过能使人失去知觉的药物。”
毕竟,在仓促之下,且没有水与干净的布巾打理的情况下,在射。精之后身上毫无痕迹,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她无法第一时间洗脱萧清朗的杀人嫌疑。可是只要有一线可能,她都不愿让萧清朗背负上辱人之妻的恶名,哪怕只是暂时的她也不愿意。
皇帝自然也想到了这些,此时的他也顾不上错愕自己这个准弟妹言语如何直白,又是如何惊世骇俗了,直接看向身后的刘德明与楼安,让二人亲自去办。
一刻钟后,楼安前来回话,“皇上,王爷腹部并无明显精‘’斑,可是王爷的亵、。衣之外却沾染了些许痕迹。”
此时,太医院的院正跟赵太医也前来回禀,说按着望闻问切所看,萧清朗应该不曾误用过使人昏睡的药物。不顾严少夫人严柳氏,现在体内还残留着曼陀罗所制成的迷药残留。
赵太医踟蹰了片刻,又小声说道:“之前微臣因跟随靖安王府楚娘子学习为病人开刀切除病灶的医术,曾与她研究过古方麻沸散之事。当时,为着能将麻沸散研制的尽善尽美,微臣在禀报皇上并经由院正同意之后,从御药房取了大量曼陀罗粉到王府。”
他说着,额头的冷汗就已经涟涟滴落。
“当时,麻沸散与曼陀罗粉都有剩余,只是为方便明日继续研究,所以微臣并未将其带回。”
换句话说,那些足以让人陷入昏睡的药物,还在靖安王府之中。
“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帝眸光微冷的看向赵太医。
赵太医感到一阵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当时就有些瑟瑟发抖,他擦了一把冷汗,赶忙回道:“微臣绝无虚言,此时太医院跟御药房都有记录。而且这几日,随我们一同研究麻沸散的还有京城之中颇负盛名的周大夫等人。他们皆可为微臣作证......”
其实话到此处,已经没什么可质疑的了。毕竟,赵太医的话说的直白,言辞凿凿,而且也有人证与记录,应该十之八九是真话。
不过为着谨慎,皇帝还是挥手示意身旁禁卫军去查。
好在靖安王府本就距离皇宫不算远,而且周大夫也是常年宿在医馆之内,所以寻找其证人来并不困难。刚过一刻钟,前去查问详情的禁卫军就匆忙而归,他与属下所查到的事情,与赵太医所言并无出入。
如此一来,几乎就是坐实了萧清朗的罪行。同时,也让许楚心里懊恼不已。
就在这时,哽咽不已的德妃忽然冷笑道:“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那萧清朗被人赃并获,就连你们都验出,我的桓荣死于他贴身所带的短剑,除了他还能是谁!现在他身上更是有那般污秽,这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就算我的桓荣在死前做了不齿之事,难不成这就能遮掩堂堂靖安王的丑闻不成?”她说着,就睚眦欲裂的看向许楚,带着憎恶跟痛恨道,“你休要以为还能混淆视听,什么血迹什么反抗,说白了,还不是你给靖安王脱罪的言论?”
“靖安王身为桓荣的三叔,素来被桓荣敬重,他要杀桓荣,还不能允许桓荣震惊了?”她说着,就将目光恶狠狠的盯住了许楚,一字一句问道,“再说,你都说桓荣胳膊之上有伤痕,那你怎能确定,那印记不是靖安王行凶之时所留?”
她说完,就又眼泪涟涟的看向皇帝说道:“皇上,靖安王是何等人物,他要真做了这等恶事,又怎会不给自己留下后路?难道,就因为他精通刑狱之事,留下些许疑点,就能抵得过人赃并获跟那么多证据?”
“若是这样,他就能脱罪,臣妾就算拼了命,也要为桓荣讨个公道。”
许楚全然不理会德妃怒目而视的恨意,她的目光极快的看向凌乱的床榻,而后几步上前将上边的锦被拽开,却见被褥依稀还能看到几片发白的痕迹。
“皇上,王爷衣服之上无规则的沾染了精、。液,臣怀疑是被人算计后从被褥之上沾染上的。所以,臣对德妃娘娘的控诉,心有异议。”
皇帝久久不语,蓦然的看着床榻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只是,那双如刀刃一般锋利寒冷的眸子,让对上那视线的人不寒而栗。
另一边,刘德明也极快的带了嬷嬷前来回话。她回话的时候,就显得谨慎许多了,连措辞都思索了许久。
“严少夫人的确被奸污了,且其私处还有许多伤痕......另外,严少夫人身上有许多凌虐伤,看伤痕应该是由来已久的。”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惊,似是久久回不过神来来。
柳芸虽然出身不算显赫,可是却因着萧清朗的看重,地位在京城着实不同了几年。后来,她嫁到冀州严家,也真真算是高攀了。可是就算再高攀,一个官宦人家的媳妇,怎么可能被人凌虐?
这么稍作猜想,皇帝就看向楼安吩咐道:“让人无比撬开严如名的口,若是不行,就从他身边的随从身上入手。”
“行了,此间之事,交由大理寺跟内廷。德妃,朕送你回杨子宫!”
他的言语满含威压,甚至眸光中都带了冷意,看得出的确是震怒了。使得欲要再说什么的德妃一时哑然。自此,三皇子桓荣的尸身,被暂时安置在了相邻的偏殿之内,等待三法司再度查验。
至于萧清朗,则依旧被关押在暖阁。严如名与柳芸二人,则都被带去内廷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