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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许久却仍是一无所获，黎魑有些郁闷。
眼见天色渐深，他有些不想睡觉，于是便一个人跑到甲板上，哼哧哼哧的爬上桅杆坐在高处看星星。
天际一如既往的浩瀚，夜空星海茫茫。
原本巨大的鲲舟，在星河的映衬之下，渺小的犹如一粒微尘。
黎魑心想：“若是有朝一日当真修炼至传说中的至高境界，然后在这夜空之中顿悟出天门，不知道会是何其壮观的场景。”
然而，一想到自己略显悲催的人生，黎魑便觉得希望实在渺茫，于是忍不住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哎！这操蛋的人生！失败！真是失败！
“李兄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正感叹着，曾暮寒的声音忽而在身下响起。
黎魑低下头惊道：“诶？曾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曾暮寒足尖轻点，飘飘然落在他的另一旁，坐下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发带。”
“发带？”
黎魑茫然伸手，抓起发梢处的带尾，扭过头看去，就见这发带竟然在黑暗中闪着丝丝荧光。
想起昨日金宝阁老板的话，他又是一惊：“想不到那店老板诚不欺我！这发带居然真的可以在夜里闪光诶！”
曾暮寒道：“既然是出自九幽凤羽阁翟冲老先生之手，这条发带自然不是凡品。”
黎魑轻轻点头，搓着发带不再言语。
曾暮寒像是知道他为何如此情绪低落，于是又缓缓说道：“小师尊常年闭关，不善与人相处，但是对李兄你却还是十分特别的，俨然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外人都以为他常年闭关是为了修炼，只有宗门之内的极少数人知道，他实则是在度命。”
黎魑手指微顿，好奇问道：“度命？”
曾暮寒幽幽说道：“小师尊自入宗门，便两次闭关，第一次四年，第二次六十三年。”
黎魑心惊：“六十三年？！那是为何？”
“第一次闭关，是因为小师尊意外激发族纹，被宗门寻回。他那时才十五岁，初入凡境不久，身体几乎无法承载族纹的能量，于是，老祖宗便安排他闭了死关。”
“你是说，古川林是十五岁才进入的明月间？”
“没错！”
“那他十五岁之前是在哪里？”
“这我们便不清楚了，因为他从未跟别人提过。”
“那第二次闭关呢？”
“第二次闭关的原因我们也不得而知，隐约听师傅提起过，说是小师尊的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魂魄，幸而有族纹的能量支撑着才勉强坚持了下来......不过，其中细节，恐怕也只有老祖宗和小师尊本人才知道了。”
黎魑摸着下巴，略略思索：想不到，古川林堂堂天之骄子，背后居然却有如此曲折离奇的经历，怪不得性格既别扭又奇怪。
记得曾暮寒曾说过，毛球是通过识别灵魂的方式辨别主人的。如今偶然知晓古川林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影响了魂魄，再加上毛球对自己极其亲昵的态度，黎魑突然隐隐觉得，这事儿貌似、大概、可能会与自己有关。
黎魑的脑子又开始混乱起来。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古川林应该是在回明月间之前便与自己相识了。
只是，关于自己身死之前的事情，他总归是有些记不太清，看来回去之后必须再仔细思量一下。
见黎魑眉宇间仍有些纠结，曾暮寒道：“小师尊的过去宗门之内几乎无人知晓，他不想提，师傅他们便也不会多问。不过，李兄你终归还是不一样的，或许，有朝一日，他愿意告诉你。”
黎魑叹气道：“我有哪里不一样？！我明明是一直在被他压迫啊！”
不过，瞬间想到那些昂贵的灵食还有头上贵得要死的发带，他又连忙补充道：“诶？也不是啦！他还是很舍得为我花钱的！哈哈哈！”
曾暮寒轻笑一声，然后转身翩然落在甲板上。“天色也不早了，李兄的身体本就虚弱，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黎魑心中已有些豁然，于是又吭哧吭哧的从桅杆上爬了下来。
他跟在曾暮寒身后进入船舱，即将分道扬镳时，又突然拉住曾暮寒轻声说道：“曾师兄不必一直叫我李兄，以后直接唤我黎魑便是。”
曾暮寒停住脚步，一向无比正经的他第一次露出意味深长却又不怀好意的表情。
“李子的李，吃饭的吃？”
黎魑嘿嘿一笑：“是黎水润物的黎，魑魅魍魉的魑。”
......
回到房间，毛球正趴在门口等着他，小几上的琉璃灯也还亮着。
古川林在床榻上侧躺着，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黎魑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抱着毛球爬上床榻，悄悄探着脑袋看他是不是睁着眼睛。
结果，屋里的琉璃灯突然就灭了。
只看到毛球发着绿光的两只大眼。
看样子，这人压根就没有睡嘛！
黎魑挨着古川林躺下，然后伸手推了推他的后背。
“古川林！我已经知道了！我们是在你进入明月间之前就认识了，对不对！”
古川林向里侧靠了靠，并未做声，但黎魑知道他醒着，于是又继续说道：“我思来想去，如今总算是有了些眉目，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聚云宗吧！”
古川林终于有了动静，将身子转了过来。
但因为屋子里有些昏暗，黎魑并未看到他眼底的希冀。
古川林道：“所以呢？”
黎魑信心满满：“所以！我很快就能知道你到底是谁了！”
他话音刚落，古川林便又将身子转了回去，任凭他如何胡搅蛮缠也不再搭理他。
黎魑心想，反正这人也认识真正的自己，有些事情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股脑的说开罢了。
于是，他又直接坐起，将脑袋探了过去。
“喂！古川林！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但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也肯定是对我有所了解的嘛！”
“我听说你曾经闭关两次，这就很巧了嘛！我这个人也是死过两次的！”
“我五岁进入聚云宗，十二岁突破至玄谷境，结果那年第一次参加宗门试验就失败了，不过我这人福大命大，第二日便又活蹦乱跳了！”
“十七岁那年又死了一次，不过这一次醒来我却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为何会复活在别人的身体里。”
黎魑说着说着，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其实我很怕死的......”
一直未曾有所动作的古川林突然轻轻说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