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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私底下道主人家的不是,是常有的事,大家都有过抱怨,也不是谁一人说过,接季思源电话的人无所谓地撇撇嘴,“不干就不干,什么稀罕活儿!”
正在这时,老李独自回来。
有佣人提出:“要不要给先生打个电话?”
“打什么打?奔三的成年人,还怕丢了不成,干活去吧,逛完了人自然会回来。”
就这样一直到中午,都没人意识到陶蓁出了事,季思源一点多又往家里打电话,依然没人告诉他陶蓁撞了肚子去医院,后来独自开车出去的事。
因为没人关心她的安危。
下午两点多,季思源给陶蓁又打过几次电话,同时给平日陶蓁常联系的朋友也去了电话,都说今天没跟陶蓁联系,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拿起车钥匙离开副总经理办公室。
刚进了公司电梯,手机接到程如玉的电话,他与程如玉虽认识,却没多深的交情,寻常并不大联系。
接电话时,季思源惦记着陶蓁,心不在焉地‘喂’了一声。
“你快来趟京和医院。”程如玉语气严重,“你老婆出事了。”
季思源心口一紧,脸色顿时变了:“蓁蓁怎么了?”
“她……”程如玉似乎不知该怎么说,支吾了片刻:“你自己过来看看吧。”
他这么说,季思源更加担忧紧张。
公司在十八楼,平日里不觉得电梯运行慢,今天不知怎地,总也到不了,季思源不停地按着‘—1’的按键。
终于到了地下车库,等不到电梯门完全打开,他直接侧着从缝里挤出去。
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几次险些把引发交通事故。
季思源满脑子都是陶蓁和程如玉欲言又止的话,心里有各种不好的念头冒出来,下一瞬又狠狠按压下去,因为太紧张,他的手握紧了方向盘。
快到京和医院门口,他远远瞧见程如玉站在大门口翘首张望,显然是在等他,果然,等他停了车,程如玉过来与他道:“我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季思源车钥匙都没拔,推开车门下车,一把抓住程如玉的领子:“你把话说清楚,我要有什么心理准备?”
他是急了,他这么担心陶蓁的安危,程如玉却跟他在这打哑谜,季思源红着眼:“她到底怎么了?”
程如玉不紧不慢拿开揪住自己衣领的手,“抢救室那边还需要你签字,医生会跟你说明情况,我之所以在这等你,是希望你一会能够冷静,做出最合理的决定。”
“你老婆父母那边和季爷爷季奶奶都还没通知,你待会儿自己掂量,要不要告诉家里。”
说完,程如玉转身带头走。
季思源一颗心沉了又沉。
哪怕有程如玉事先打了关照,当他在抢救室外听完医生讲述的陶蓁现状,他仍是没能压抑住情绪。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季思源死死盯着主治医生的脸,声音恶狠狠的,似乎医生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一拳打上去。
医生被他眼神吓到,拿眼去看程如玉。
程如玉拿出插兜的手,拍了拍季思源肩膀,“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把手术单签了,先让里面给病人手术,什么事等人平安了再说。”
季思源低头,看着手术单上密密麻麻的字,每个字都有如一根针,狠狠扎在他心口。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签下名字的,许是那三个字他写了无数遍,早已成了潜意识里的一部分,当抢救室的门再次关上,那关门声明明很轻,却在他耳边响起沉重的一声‘嘭!’
那一瞬间,他身上的力气被全部抽干一样,颓然地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蓁蓁……”
季思源喃喃自语。
脑子里忽然回忆起十年前的那个九月,他当时大二,在迎新晚会上,见着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大一新生,那天表演了那么多节目,他一个也不记得,只记得陶蓁唱的那首《亲爱的那不是爱情》。
依然记得陶蓁唱到那句“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时,漂亮的凤眼里闪烁的泪花,在聚光灯下,美得不像真人,那时他想,这个女孩一定多愁善感。
后来,他刻意打听,知道她叫陶蓁。
桃叶蓁蓁的蓁。
那之前,他不信一见钟情。
那之后,他信了。
接下来的大学生涯,他生活里到处都是陶蓁,大课堂里,图书馆,自习室,餐厅,情人坡……他把能偶遇的地方都偶遇了一遍。
学校里追她的男生很多,但那时的陶蓁,像开在枝头最高处的一朵桃花,迎着阳光,从不肯低头看一看围着她的那些绿叶。
她是所有男生心里的女神,也许正因为那份触摸不到的高傲和清冷,让季思源过了大学后三年,又过了毕业后六七年,始终没能忘掉她。
再相遇,便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
因为得来不易,季思源倍加珍惜,但凡她想要的,只要他有,他都双手奉上,这样被他捧在手心里人儿,究竟在外面遭遇了什么?
季思源眼白充满了血丝,坐在那儿,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痛苦地抱着头,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模样是看得出来的悲痛。
医生的话像魔咒,在他耳边缠绕,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在他心脏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伤者下身流血不止,同时有J液流出来,疑似遭受过强烈的子宫刺激,现在需要做清宫手术,但伤者不同意,还请家属赶紧签字,再拖延下去,只怕有性命危险。”
……
“啊——!”季思源忽地发出愤怒而压抑的吼声。
程如玉看着他,“据保安说,陶蓁被一辆宾利扔在医院门口,当时她已经流了不少血,我已经让监控室把那段监控调出来,你要想查,我现在叫人给你送来。”
“至于要不要报警,你考虑清楚。”
门口保安发现陶蓁的当时就打算报警,正好被路过的程如玉认出来,阻止了。
这种事,报警之后势必弄得人尽皆知,接着便是漫天的流言蜚语,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这块污迹。
季家这样的门脸,更丢不起这人。
所以程如玉把要不要报警的权利交到季思源手里。
季思源捂着脸,指缝间一片湿濡,听完,他撸了把脸,抬头看向程如玉:“报,欺负蓁蓁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程如玉微微皱起眉:“你要不要听听陶蓁的意见?”
当事人未必有这份勇气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得事,季思源紧紧握着拳:“我不能让她白受这份侮辱,她会理解我的做法。”
……
很快警察过来查看监控取证,把陶蓁扔在医院门口的宾利就是季思源那辆,嫌疑人没对车牌做任何掩饰,把陶蓁丢在医院门口后,也没有来个金蝉脱壳什么的,大咧咧又把车子开回了那片安置小区,似乎并不担心会被人找上门。
天还没黑,警察便在五环外的一处安置小区抓到了嫌疑人。
季家在京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季思源报警没多久,就有想巴结季家的人将消息递到季昌历耳朵里。
季昌历震惊不已,又将消息递给季老爷子与季老夫人。
就算他不说,两老要不了多久,也要从被人嘴里听到,听完季昌历的话,季老夫人简直觉得有人把棒子狠狠在她后脑勺敲了一下,脑子一阵空白。
赶到医院,陶蓁还没从手术室出来。
她刚到,有医生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份同意书,摘下口罩后,语气显得迫切:“伤者由于流产次数太多,子宫壁被刮得实在太薄了,刮宫过程中引发大出血……”
季老夫人脚下一软。
程如玉连忙扶住她。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蓁蓁就三个多月前小产过一次,怎么会子宫壁被刮薄呢?”
季思源也被医生说的话惊到,一时忘了反应。
他清楚记得他第一个和陶蓁,陶蓁有流血……
以前医疗条件差,大出血就意味着死亡,季老夫人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还不到那一步……”
“直接说,该怎么办?”季思源缓过劲儿来,声音暴怒。
“恐怕要……”医生被他的愤怒吓了一跳,正要说出方案,抢救室里又出来个小护士,在医生耳边说了句话,医生什么话都没再说,拿着同意书转身又进了抢救室。
季老夫人看向程如玉:“这……这什么意思?”
程如玉明白医生刚才想说什么,不禁想到去年十月份,宋羡鱼也在这出现过这种情况。
“应该是情况有所好转。”程如玉扶季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您坐一会儿吧。”
季老夫人两眼闪着泪:“我不放心,小玉,你进去给奶奶看看,蓁蓁到底怎么样了?”
……
季家的其他人陆续也收到陶蓁出事的消息。
宋羡鱼是在电话里听萧爱说的。
彼时,已经晚上六点,今天下午四节课满,她刚被王诺接回贡院,踏进家门鞋还没来得及换,萧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接听后,萧爱一句废话没有,直截了当地问:“陶蓁被人强了,你知道吗?”
宋羡鱼一怔,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一个发小告诉我的,她爸是局里大领导,听她说思源哥哥报案了,肯定没错。”萧爱的声音听着不算兴灾乐祸,也算是激动的:“陶蓁好像又怀孕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呢,你说她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她婚礼那天我明明都没碰到她,她就摔下楼,还把孩子摔没了,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样快……”
“我到现在也想不通,她为什么那样做,还怕我惦记思源哥哥,所以要让思源哥哥恨我?你不知道,那件事之后,思源哥哥连话都不跟我说了。”
说起这个,萧爱心底生出来的已经不是伤心和难过,她对季思源没了男女间的那份感情,偶尔夜里做个梦,梦里两人也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存在。
只有一点点替季思源不值吧,陶蓁那么不安分。
宋羡鱼没怎么听萧爱后来的话,她把陶蓁的事和一个她不希望的人联系到了一起,等萧爱说完,她问道:“凶手抓到了吗?”
“抓到了。”萧爱说:“我那发小说她爸派了特警队出动,不过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带回了局里。”
……
结束通话后,宋羡鱼越想越不放心。
季临渊本来说好要回来陪她吃饭,临放学又发短信来说临时有点事,要晚些回来,宋羡鱼原本不觉得什么,现在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想了想,她给季临渊打电话。
刚响了两声,那边就接听了,男人的声音平静和缓,听起来没有丝毫异常。
“你在哪里?”
宋羡鱼问。
“老宅。”季临渊说:“过来有些事,你到家了?”
“嗯。”宋羡鱼靠着玄关的隔断,“事情办完了吗?回来吃还是在那边吃?”
季临渊:“想让我回去吃?”
宋羡鱼没否认。
“那我现在回去。”季临渊声音温柔至极,其中的包容与宠溺毫不掩饰:“饿了就先吃点垫垫,我很快到家。”
“会不会耽误你正事?”宋羡鱼忍了忍,压下心里想问的话。
“不会。”
“那我在家等你。”宋羡鱼弯起唇:“开车慢点,不着急。”
……
收了线,季临渊转身看向季老爷子和季昌历,得知陶蓁出事,季老爷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季临渊叫过来。
“若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季临渊坦然看向两位长辈,语气云淡风轻。
“事情当真与你无关?”季老爷子脸色阴沉,脸上的皱纹都显出几分锋利。
“我说了,你们尽管去查。”季临渊回答得模棱两可。
“你也是要当父亲的人,希望你别做这等有损后世福报的事。”季老爷子道:“我不知道思源背地里做了什么,但用这种阴损的手段对付自家人,太过了。”
季临渊淡然一笑:“爷爷相信天道轮回吗?”
季老爷子看着他,不懂他卖的什么药。
只听季临渊又说:“我不信。”
季老爷子不知道季临渊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别人。
季昌历始终没出声。
季临渊说完,转身离去,很快外面传来汽车离去的声音。
季昌历说:“这事不像老四做的,那边不是有消息,说凶手抓到了吗?再等等,看看幕后有没有主使。”
“你觉得不是他?”季老爷子看向季昌历。
“不像。”季昌历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一面说:“您还记得他妹妹是怎么死的?他多痛恨凶手您清楚,布了那么大一盘棋,把李复父子推下地狱,所以他不会做和李复父子一样的事,这样和他痛恨的人有什么两样?”
季昌历说的头头是道,季老爷子表情略微松懈,沉默良久,说了一句:“但愿是你说的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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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演员,他演的最成功的的角色叫——季微的男人。
只是,演着演着,却将一颗心搭了进去。
艺人陆程成为影帝之前,是被潜上来的,潜他的是个女总裁,叫季微。
初次见面,酒店里,她对他说了三个字:“脱、跪、滚!”
那会儿他想,这么凶残的女人,将来谁敢娶她谁就是傻逼。后来,他成了那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