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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一节课结束,程玉侬都没出现,下课,宋羡鱼回头看了眼他平时常坐的位子,问萧爱,萧爱摇头:“谁知道,没准昨晚在哪儿玩通宵,现在睡死过去了。”
“他经常这样?家里都不管?”
萧爱照着镜子,“他今年二十岁,不是十二岁,总不能还像小时候那么管着,反正暑假过后他就要进部队了,到时候有人收拾他……”说着,萧爱摸了摸鼻子上的红疙瘩,“完了,怎么长了个痘痘?早知道昨天不吃火锅了。”
扭头看见宋羡鱼细腻水润的皮肤,萧爱羡慕不已:“也不知道你吃什么长得,皮肤能掐出水似的。”
宋羡鱼莞尔:“你多喝点水,你也能掐出水来。”
……
宋羡鱼和程玉侬经历进派出所一事,算是共患难过,迟疑许久,给他发去一条短信,问他怎么不来上课。
此时,程家。
一早萧让眉接到程庭甄电话,得知程玉侬凌晨酩酊大醉地回来,以往这种事,她不会多问,今天,她开车来到程家,因为有事要问程庭甄。
那年女儿夭折,她伤心欲绝,很多事情都是程庭甄在处理,包括调查女儿过敏原因。
家庭医生确定程玉侬没有大碍就走了,萧让眉看了看儿子,起身打算出去,经过桌旁,上面放着的手机响了一声。
萧让眉没打算看儿子手机,视线只是下意识地朝那边一扫,恰巧看见宋羡鱼的名字。
便多看了两眼。
便瞅见宋羡鱼问他为什么没去上课的短信。
萧让眉拿起手机,屏幕很快暗下去,她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这么看了一会儿,又把手机放回去。
带上房门出去,程庭甄在门外等她。
离婚到现在有十三年,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儿,一切和十几年前没什么区别,走廊的窗台依旧摆着她喜欢的玉兰花,墙上挂着的壁画,是她未成名之前的涂鸦之作。
“眉眉。”见她出来,程庭甄眼神欣喜且诚挚,“楼下准备了你喜欢的白茶,我们……”
“喝茶就不必了,我这次来,除了看儿子,也是有话要问你。”萧让眉神色冷漠,声音虽平和,却一丝感情色彩都没有。
不给程庭甄说话的机会,她紧紧盯着他的面部,开门见山:“当年暖暖究竟怎么过敏的?”
闻言,程庭甄眼眶微瞠,很细微的表情变化,即便很快掩饰,也没逃过萧让眉的眼。
“当年你说,没查出究竟什么原因,却原来是骗我的。”萧让眉拿包的手不断收紧,骨节从薄薄的皮肤下凸出来,“暖暖到底是怎么过敏的?是不是有人害她?”
“没有人要害她。”程庭甄见她情绪不定,眼里浮现心疼,“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还不能释怀吗?暖暖已经不在了,不管你做什么,她都不会回来……”
萧让眉忽地抓住程庭甄衣襟,眼睛瞪得很大:“是不是刘文彩?我昨天遇着她,她看见我惊慌失措,没错,一定是她,当年是她负责照顾暖暖……”
“不,不对……”萧让又摇头,“是郁离,她收买小刘,害死暖暖报复我,是不是?”
“眉眉,你清醒一点,暖暖的死跟任何人都没关系。”程庭甄抱住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让你受苦这么多年。”
“你放开我,到现在你还包庇她!”萧让眉狠狠推开程庭甄。
“我怎么会包庇她?”
“你能让她给你生孩子,怎么不能包庇,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你!”萧让眉渐渐冷静下来,“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让我知道是谁害了我女儿,我要她偿命!”
“眉眉!”
程家的宅院格局类似三合院,主楼之后有小楼,是佣人、司机、园丁的住所,左右各有一幢三层洋房,有独立的院子,程越阡和程庭甄两兄弟各占一幢。
兄东弟西,程庭甄一家所住的为西楼。
“眉眉,你别冲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庭甄在小院门口追上萧让眉,拉住她手腕,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再追究了好不好?你这样会闹得大家都不安生。”
萧让眉看着他,忽然笑了,眼神不掩失望和嘲讽:“你不给女儿报仇就算了,还不让我去做,程庭甄,三十年前,我怎么没看出你是这么没担当的男人?若不是我昨天巧遇刘文彩,对她起了疑心,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暖暖死亡的真相?”
“我一定会查清楚,谁害了我女儿,谁就得偿命!”
……
程如晚自从接受美国专家的治疗,情况一天天好转,以前记忆也在慢慢恢复,为了帮助她更好地康复,周知月每天都会带她去以前她喜欢去的地方。
今天收拾好出门,刚从小院出来,就撞见程庭甄和萧让眉在月季花圃旁争吵。
听见那句‘我一定会查清楚,谁害了我女儿,谁就得偿命!’,周知月猛地收紧手指。
“妈,好疼……”程如晚皱起眉,33岁的女人,神态表情看起来像个十几岁小孩。
周知月忙松开手。
程庭甄和萧让眉同时转头看过来。
周知月嘴角扯出一抹笑,“眉眉什么时候来的?到我们屋里喝杯茶吧。”她又转头跟程如晚说:“这是二婶,记得吗?”
程如晚很认真地看了看萧让眉,点点头:“认得,二婶。”
周知月欣慰一笑,又看向萧让眉,“进屋坐会儿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萧让眉对程庭甄有再大的怨气,几十年的教养还在,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客气了许多,“大嫂和晚晚是要出门吧?不耽误你们时间,正好画廊有些事要我过去处理。”
……
目送萧让眉驾车离开,周知月带程如晚返回院子里,程如玉今天休息在家,知道母亲天天都要带姐姐出门散心,瞧见她们去而复返,奇道:“怎么回来了?”
周知月把长女托付给小儿子,“你照看一会你姐,我找你二叔说点事,一会回来。”
她一进西院就瞧见了程庭甄,他伫立在一株法国梧桐下,指间夹着烟,神情难掩烦闷。
“眉眉怎么忽然要查以前的事?”周知月开门见山。
程庭甄手指敲了敲烟身,“她昨天遇到了刘文彩。”
……
十二点半左右,季临渊的车停在长平饭店门口。
除了宋家四口,周家的人也来了。
自从季临渊和宋羡鱼关系确立,周家对宋初见的态度一百八大转弯,周延卿不说千依百顺,也算是殷勤呵护。
宋初见看得清楚,依然愿意深陷其中,利益捆绑的婚姻,也是一种婚姻状态,只要能跟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其他的并没那么重要。
宋羡鱼和季临渊进包厢,宋家和周家正在聊宋初见和周延卿的婚事。
见两人进来,周父站起来与季临渊握手。
宋羡鱼递上季临渊准备的礼物。
周父一见,眼睛一亮,带着些恭维地道:“这不是张大千仿唐寅的《洞庭黄茅渚图》么?他可是画圈里出了名的临摹高手,有的比原画还珍贵,前些时候我一老友看上了这图,不过张大千不愿出手,说是留着送人,原来是送给季总,季总和张大千熟识?”
季临渊淡笑:“有过几面之缘。”
周父哈哈一笑,拍了拍宋子明肩膀,“老宋啊,你可是得了个好女婿啊!”
宋子明一直喜欢唐寅的画,季临渊这礼物可算是送到了点子上,宋子明看季临渊的眼神软和了不少。
除了因为确实喜欢张大千的画,也因为,男方愿意费心讨女方娘家人欢心,侧面说明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季临渊付出越多,以后辜负宋羡鱼的几率便越小。
……
杨珍瞅见周父对季临渊小意讨好的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对宋羡鱼不喜,已经根深蒂固,即便现在与宋羡鱼和好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她却怎么也做不到对郁离生的种笑脸相迎。
宋子明喜欢郁离的那些年,杨珍也喜欢着宋子明,多少次郁离在背地里奚落她,又有多少次当着她的面故意糟蹋宋子明的情意,那时有多不甘,现在就有多恨。
季临渊没有刻意端老总的架子,把姿态摆在晚辈的位置上,给足了宋子明和宋羡鱼面子,周家人见此,越发觉得当初没有毁了这桩婚是明智的选择。
气氛十分融洽。
“小鱼跟季总同居有一段时日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小鱼到底是女孩子,传出去对她名节有损。”杨珍不合时宜的话响起。
隐隐间有股咄咄逼人和不满。
杨珍在外人看来是宋羡鱼的娘家人,她这般不满,是不是说明私下里宋羡鱼向她抱怨过什么?
季临渊这类位高权重的男人,被人当众问责,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他若心眼小点,或者对宋羡鱼没那么上心,只怕要把杨珍这几句话记在宋羡鱼头上。
周家人面面相觑。
宋初见在底下拉了把杨珍,眼神示意她别乱说话。
杨珍尴尬地笑笑,似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妥,“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是为小鱼考虑,女人不比男人,这方面比较吃亏,季总别往心里去。”
周母有意打圆场,“我也是当母亲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我相信季总不会让小鱼受委屈,我看你就别瞎操心了。”
杨珍道:“季总的人品自然值得信任,只是人言可畏。”
字里行间,杨珍都有股逼婚的意思在里面。
如果季临渊不应承婚事,宋羡鱼只怕真要遭人诟病。
宋羡鱼微微皱眉,她不认为杨珍真是为她着想,正想着说点什么来岔开杨珍的话,放在腿上的手背忽地一沉,低头瞅去,看见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握着她的柔荑。
耳边,是季临渊稳重磁性的嗓音:“都是自家人,叫我临渊就行,不必太生分。”
男人声调平缓,转头凝望宋羡鱼,眸中有情意流露,“这个月八号,我们已经领了证,打算等她毕业后举办婚礼。”
宋羡鱼与他对视,浓浓的情愫在彼此眼中传递。
说完这几句,季临渊转头看向杨珍,无波无澜的视线,让她感受到沉重的压力,“这件事爸也知道,宋夫人尽管宽心。”
宋羡鱼回握住季临渊的手。
男人那声‘爸’,在她心底掀起了波澜。
周家那边的人听见‘领了证’与‘毕业后办婚礼’的讯息,惊讶又惊喜,听到最后,看向杨珍的眼神变得微妙。
宋羡鱼和季临渊领证的事,宋子明知道,杨珍却不知道,其中透露的信息太多了。
还有季临渊对待这对夫妻截然不同的两种称呼,实在耐人寻味。
杨珍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季临渊这般不给她留颜面。
之后,众人各怀心思。
待气氛稍微融洽,宋初见把话题往自己的工作上引导,“如今社会靠的就是关系,我们家在这方面没人,否则不至于叫人临时截了胡。”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哪有听不出她话里意思的?
季临渊端起玻璃杯,送至唇边抿了口酒,如没听见般,并不做声。
宋羡鱼拉住他腰侧的衬衫扯了扯,亮晶晶的眸子看他,语气关心:“少喝点。”
季临渊拍了拍她的手,给她夹了块牛肉,宋羡鱼抿唇一笑,不掩甜蜜。
主角不配合,宋初见的戏有点唱不下去。
周家人作壁上观,也想知道VINCI这位老总,会不会为宋羡鱼关照宋初见一二。
气氛隐隐尴尬,宋初见张嘴还想说什么,被宋子明打断,“初见和延卿的婚礼我看不用办得太隆重,找个酒店两家亲戚凑一起吃一顿就好。”
杨珍第一个反对:“那怎么行,一辈子就这一次,不能凑合,小可你说是不是?”
周母名讳李可。
李可笑了笑,有些敷衍:“回头找时间慢慢商议,还是要叫双方都满意的好。”
……
一点半,季临渊送宋羡鱼回学校。
路上,宋羡鱼手肘支着车窗,另一手拨弄挂件流苏,“你送给爸的画,是不是早有准备?”
“爸对我有些意见。”季临渊这声‘爸’叫得毫不勉强。
宋羡鱼听了心窝子很暖,止不住生出甜意,“这么说,你准备这画是为了讨他老人家高兴?今天生日,画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了。”
说着,她笑靠在季临渊肩上,那双美眸清亮,“看出来爸很喜欢那幅画,你说,奖励你些什么好呢?”
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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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看得出来程玉暖的死可能和程越阡一家有点关系,这是为我鱼铺路,大家放心不是虐我鱼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