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走不尽的路握不住的人

曾热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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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安宁去了研究所,找到周教授说的关于艾滋特效药的分析结果。

    随着一个数据一个数据的看下去,眉头也是蹙得越来越深。“唉,还早还早...”安宁叹声自言自语。

    “嘿,安宁姐,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可想死我了。”陈依言从后面突然抱住安宁,边摇着安宁身体边说。现在的安宁也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热情,只好用手拍了拍陈依言的胳膊,笑着扭头看她。

    “安姐姐,阿姨身体好了吗?”陈依言在微信问过安宁回家的原因,也就知道是蒋华住院了。“嗯,没事了,谢谢关心啦。”安宁今天格外感激关心她的人,可能是源于昨晚的透彻吧。

    既然这批药物不能投入临床,那总归要整理好后续分析报告。安宁整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的药物,依然不能投入使用。看来投资什么都是有风险的,爱情最甚。

    忙了一天,终于下班了。安宁在座椅里伸着懒腰,听到走过去的同事的谈话。

    “晓晓,晚上有约吗?咱俩去看电影吧,有一家影院前几天刚开的,主打私人影院。”一个同事说道。

    ......

    安宁原本想回家,但是又觉得回家好像也什么都做不了。平时又不喜欢去大影院看电影。站在路边想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查到那家影院地址。

    到了影院进了房间,安宁瞬间感觉得到治愈。温馨的房间,有一个大大的屏幕在墙壁上,屏幕前有两个懒人沙发。

    安宁有一瞬间的惊讶欢喜,手一边捂着微张的嘴巴一边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沙发旁坐下。正在思考要看什么电影,随机打开便看到了《后来的我们》。

    记得这部电影刚上映的时候,安宁也正在接受最痛苦的治疗与抗争期。那个时候,任何一丝的悲伤因子都可能压垮她的生命。所以她并没有去看,只是在网上看到过一些评论。

    这会儿虽然时过,但于安宁而言决没有境迁。她深知现在身体的状态,可她还是压不住心底的好奇。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自我安慰:那就看一看吧,不要太走心就好了。

    有了这个想法,动作都变得迅速了。打开电影,伴随着镜头的推动,安宁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起初,安宁控制的很好,该动情的不该动情的,她都没有特别大的反应。直到见清设计的那个游戏——如果伊恩没有找到凯莉,那么世界就是黑白的。

    安宁情绪来的突然,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腿上。似是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苦,眼中的世界都是朦胧的,再重逢时,只有黑白色。这又何尝不是安宁的经历?

    安宁感觉到自己一点一点的从现实中抽离,再一次陷入暴雨席卷的泥沼。

    哭声越来越大,胸口越来越闷,周身密密麻麻的痛在极速吞噬着她。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逃离,她要赶快逃离开这里…

    影院大厅转角还在时不时传来闲话家常,只一瞬,话家常的工作人员就看到一个疯癫的影子跑向厅门。

    闲碎笑声戛然而止,只余几人目瞪口呆。

    安宁眼神恍惚,脚步却未有一丝停滞。

    门外风声鹤唳,一阵阵妖风将安宁席卷。但是她却感受到些微放松,一丝救赎。她不愿离开,只想在风中稍加放逐,企图把所有负累都倾倒给妖风,留给自己短暂的快乐。

    街道上行人察觉一个颤抖着身子的女人,在随风摇荡,纷纷侧目凝视。风好似真的带走了部分忧愁,安宁慢慢意识回转,可是体力有些透支。她一下子跌坐在马路边。坐了片刻,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屈膝掩面而泣。她好想大声地哭出来啊,但是她不能,她不能。

    不知道在马路边坐了多久,三两滴雨拉回了女子的思绪。

    北城近月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没过一会儿,又是暴雨而至,安宁虚脱地走向一旁的公交车站避雨。

    衣服湿透了,偶尔刮过一阵大风,雨水随风拍在身上。安宁只是一个尘外客。静坐在雨幕中,似是不染悲喜,却又好像肝肠尽断。惊艳了这凄惨的雨幕。

    安宁总觉得从看到顾宸的那天起,生活便不真切起来。发生的每件事情都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她静静地在这场雨幕里,开始回想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联系。可是每每想到顾宸,她就会乱了意识。

    看到面前的街道,一男一女在伞下并肩而行,安宁又忆起那天的顾宸。

    “顾宸…”她好像看到了顾宸,心急如焚地起身,踏入雨中,迈着凌乱的步子朝顾宸走去。

    可是距离好远,怎么都走不到那里,她跑了起来,拼命地往前跑,可顾宸总在她前面几米远处回看她,以一种漠然的眼神。

    安宁紧紧咬着唇,用尽全力还是抓不到顾宸,慢慢地看不见顾宸了。“顾宸,顾宸,你去哪儿了?”安宁抱头大喊,隐带几许颤音地吼出声。

    她再一次迷了路,找不到出口。她向人求救,可是人呢?那个救过她的人呢?她急切地想要被救赎,却得不到一丝回应,没有人在她身边了,他们都走了。他们都走了,留她一人在原地,被黑暗与绝望笼罩。

    安宁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意识回转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睛,筋疲力尽。当她想回忆发生什么的时候,周身密密麻麻的痛再次袭来。

    耳边各种嘈杂的声音响起,“顾宸,我们分手吧。”“你来就是为了分手?”“别再想他了,安宁放下吧,你还有我们啊。”“妈妈爸爸不能没有安宁...”

    眼前再次浮现伊恩和凯莉落寞的背影,整个世界变成了黑白色,安宁又好像看到了马路边的自己,在雨中凌乱了脚步。

    ......

    “起床了吗?”电话里徐谨之温柔地问道。“唔,刚起,你呢?”王娴迷迷糊糊地回应。徐谨之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刚被闹钟叫起。

    “我也刚起,一会儿去找你吃早饭吧,不过今天我得去医院,不能陪你了。”徐谨之语气里满是哀怨。刚在一起周六还不能一起出去耍耍,真是可悲可叹啊!

    王娴听徐谨之酸溜溜的语气,在电话那头偷偷地捂嘴笑,“好好工作哦,今天我本来也没时间跟你在一块儿,安宁回来了,我去找她。”

    挂电话没多久,徐谨之就到王娴楼下了,俩人一起吃了早饭,之后各忙各的。徐谨之去了医院,王娴直奔安宁公寓。

    “安宁宝贝,还没起床吗?”王娴今天终于好心地带了钥匙,进了门就扫了扫,没看见安宁。只觉她是还没起,放慢脚步轻轻地走进卧室,准备吓一吓她。

    刚打开卧室门,王娴就被看见的一幕吓呆了。她一脸坏笑地开了门,却看到了头发凌乱不堪,抱着自己缩在地上一角的安宁。

    安宁似乎察觉到声音,也正好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看过去。瞬间四目相对,却是没有一点眼神交流,安宁一双眼睛满是迷茫与痛苦,而王娴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安宁,安宁你怎么了?”王娴轻声地叫安宁,生怕惊扰了那个羸弱不堪的女子。脚下却踩着风火轮般地走过去,想赶紧抱住眼前这个人,一再地确认安宁还在这里。

    安宁依旧愣愣地看着王娴,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没有一丝生气。只是紧紧地抱住自己,唇也渐渐地被咬出了血。

    王娴看到这样的安宁,想起了两年前的一幕。她很想冷静地打急救电话,或是赶快想出解决的办法,可是越想冷静身体却颤抖的越厉害。

    王娴走过去想抱住安宁,可是刚碰到就感觉到她身体像火炉一样烫。她费力地把安宁扶到床上,一边盯着安宁,一边满脸焦急地拿出手机。但是在拨打急救电话时,王娴顿了一下,最终打给了徐谨之。

    “喂,徐谨之,你现在能不能出来一下,安宁出事了。”王娴微颤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徐谨之听到后瞬间顿住,“安宁怎么了?你别急,你们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徐谨之看到安宁那一刻,就知道安宁昨晚大概失控了一整晚,并且是非常严重的抑郁复发了。

    回医院的路上,徐谨之偶尔瞥向安宁,看着她呆滞的神情,把控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神色愈加复杂,心也跟着沉了再沉。

    “安宁,现在饿不饿?”徐谨之轻声问安宁,试图安抚安宁的情绪,引导她意识回归正常。很快,车子开到医院。徐谨之一边跟王娴说先去拿点退烧药,边带安宁直接走去精神科。

    这时,徐谨之正在给安宁做检查,随着检查有条不紊地进行,徐谨之的眸色越来越凝重,眉心狠狠地蹙起。

    基本检查结束后,徐谨之让王娴进了办公室。“安宁,现在我问你的话,你也要像刚才一样如实回答。”徐谨之一瞬不眨地盯着安宁,手里拿着刚才的测试结果,看见安宁点了头才舒口气。

    “昨天下班之后,你去了哪里?”徐谨之瞥了一眼测试结果,抬头看安宁。“去了新开的那家私人影院。”安宁一字一句地回答,眼睛仍是盯着地板砖。

    “怎么想自己去看电影了,看了什么电影?”对话依旧继续。“我听同事说的,想放松一下就去了,看的是《最好的我们》”说道电影的时候,安宁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出名字。

    听到这个电影,王娴和徐谨之不由得对视了一下。“看完之后就回家了吗?”徐谨之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没有看完,我就出去了。当时我很难受,喘不过气我就提前走了。然后我...”安宁把记住的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当然是没有后面下雨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