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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前来何事?”白十景瞟了一眼薛棠冻得红彤彤的手,有些愉悦的抱起了桌上的暖手炉。
薛棠死死的盯着他怀中的手炉看了几眼。
好一会儿才回道:“此前是来表示歉意,多次叨扰侯爷府上,已造成诸多不便,过两日我便回京了。”
白十景将信将疑的看了她几眼,这倒跟他想的有所出入。一直以为她连着好几日送礼,是有事求于自己,难不成是以退为进?
再看薛棠,似真的下定决心,说完这番话便准备告辞离去。
突然一身轻松,倒叫白十景有些不习惯了。
然而不及多想,府上突然闯进来一名黑衣人,白十景眯眼看过去,心中冷哼。
想他府上虽是看着松懈,却是暗地里戒备森严,敢闯进他侯府的人,除了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平日也就颜子萧一人了。
薛棠当时离门近,正好挡在白十景前面,于是灵机一动,当即充当好汉,上前摆好姿势与之对歭。
黑衣人似心血来潮,拔出手中的剑就向女子刺来,女子帅气姿势也就维持了一秒,便满屋子跑起来了。
白十景:“……”
不过片刻,随着“砰”的一声响,屋中出奇的陷入了安静。
三人同时向地上看去,就见本在盒子里的玉扳指掉在了地上,裂开了缝。
假扮黑衣人的颜子萧暗道不妙,原是跟薛棠商定弄坏白十景的古玩,而被迫留下。
以白十景爱其如命的性子,肯定会让薛棠赔偿,她再借故说没钱,以随侍身份为由给白十景鞍前马后,等到了京城再想办法开脱。
可他万万没料到,薛棠不弄坏则已,一弄就将白十景最喜爱之物摔坏了。
颜子萧给薛棠递了记自求多福的眼神,在某人还没爆发之前,当即偷偷的溜走了。
留下白十景和薛棠大眼瞪小眼。
半饷,薛棠顶着男子黑透的俊脸,战战兢兢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她跟颜子萧商定的时候也想过,未免赔偿太多,到时候就随便弄坏一个不怎么值钱的物件,然而,天不遂人愿,她偏偏脚底一滑,将桌上的盒子打倒在了地上。
女子一看地上的扳指就知道价值不菲,果然,害人终害己,一失足成千古恨。
白十景想起之前在手中还来不及多玩一会儿的扳指,就有一种上前掐死面前女人的冲动。
女子忍不住摸了摸凉嗖嗖的脖子,迈步上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许久,白十景阴森森的问道:“想好怎么赔了吗?”
薛棠小心翼翼的问道:“赔钱?”
白十景不禁冷笑:“御赐的贡品,你觉得是钱可以赔的了的?”
女子一听,整颗心凉了半截。
就冲“御赐”和“贡品”两词,钱确实赔不了,唯有命一条!
可她不想死。
薛棠当即痛哭流涕道:“侯爷恕罪,民女年纪轻轻,未及婚配,不想就这么早早的死去,请求侯爷饶命,愿做牛做马报答侯爷的恩情。”
她觉着今个儿怕是把张贤仁的八分功夫学去了。
白十景漠然的瞪着她哭了半天,才一字一句的回道:“那本侯可要好好看看,薛姑娘的诚心呢?”
女子立马坚定点头,立誓道:“以后侯爷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肝脑涂地。”
于是白十景宣墨文文找来了一个算盘,做样子般快速的拨了几下,冷淡的说道:“抹了零头,你还欠银八万两!”
薛棠:“……”
上一秒谁说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说到钱,自她爹辞官归隐,携着自家媳妇儿两人,隐世独居逍遥过日子之后,独自扔下女儿她一人,还有一堆银子和一封信,美其名曰,父母外出,儿莫挂念!
自此,她对银子有了说不出的执拗且心心相惜之情。
而今日,一下子负债这般多,还顶着刀悬脖子的风险,只觉得血亏也没这么伤人。
只是薛棠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命运在此刻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自从摔坏了玉扳指,薛棠就过上了“牛马”一样的生活,一日之间变成了两种世界。她包揽下侯府大大小小的活,一忙就是晨曦初升,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侯府随处可见,女子在露天之下,沐浴着寒风,洗着一堆衣物,而某侯爷则搬了个贵妃椅,坐在窗边,旁边放着炭火,悠闲自得的拿着书卷看着,时不时的往窗外看一眼女子。
亦或者,女子擦着桌子,扫着院落,而某侯爷,抓了一大把瓜子磕着,从前院到后院,扔了一路。
更甚之,女子刚回到自家府上,结果某侯爷飞鸽传书唤她前来,不为别的,就让她讲故事。
她真想说,他堂堂侯爷怕是闲得慌。
有一次,她直接罢工不干了,结果男子无情的说道:“本侯今日不满意,扣除十两银。”
女子想起之前敲定的每天干活五两银子,小声嘀咕道:“侯爷没说不满意就扣工钱呀!”
白十景睨着她:“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那侯爷若是天天不满意呢?”女子不死心道。
“本侯是那种会苛扣银子的人吗?”
“侯爷此时正在做。”薛棠道。
白十景冷了语气:“做了又如何?”
“侯爷这样未免惹了闲话。”
白十景道:“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薛棠一噎,缄默无言。
安静了半晌,他看向一旁默默杵着的女子,因她低着头,无端显出一丝落寞,终是忍不住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将工钱改成工期!”
女子初算了一下,若是照这样还下去,猴年马月都还不清,改成工期,倒是省心很多。不由问道:“什么办法?”
白十景道:“你去京城的目的?本侯要听实话!”
“工期为多少?”薛棠确认道。
“若是诚心,工期一年,若是撒谎,”白十景一字一顿道:“损坏御赐之物的罪责,本侯也替你担当不起!”
他不去做商人真是可惜了人才!
女子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其实去京城探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送信。”
“给谁送信?”
“侯爷还是不要过多知道的好!”薛棠声音渐小。
“看来罪责还需更多的人知道。”白十景扔下手中的书,起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