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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一甲用力地敲打着门板,发出“咚咚”的声响,想把警察引过来。警察似乎在等着他这一手呢,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中年警官背着手、迈着方步来到他的面前。
申一甲开始和警察讨价还价,警察最后松了口,给他免一千,罚五千。
五千也不能给他们,申一甲心想,现在关键是把手机要回来:“你们把包还给我,我要打电话。”
中年警察笑着离开了,年轻警察很快就出现的窗前,从狭小的窗口把单肩包递了进来。申一甲打开包,见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好在什么东西也没丢。
他掏出了手机,屏住呼吸,按下了孙婧的手机号码。他静静地倾听着,一直到手机自动挂线,孙婧也没有接电话。
申一甲的心里有点紧张,孙婧不认识他的号码,不接他的电话也算正常,但如果她一直不接他的电话,他可就要遭罪了。
他又挂了第二遍,第三遍……电话终于接通了。
“哪位?”孙婧的态度很冷淡。
“是我,臭小子,推拿店的推拿师。”
“臭小子,你这个人真奇怪,赔你钱你为什么不要啊,后悔了吧,哪天我给你送去吧。”孙婧说。
“望江楼宾馆出事了,你知道吗?”申一甲虚张声势。
“那里能出什么事,你听谁说的?”孙婧问。
“你也看着了,我刚才就在那儿呢,亲眼看到的,有人在那里敲诈客人。”申一甲说。
“我又不是望江楼的,你跟宾馆说啊。”孙婧说。
申一甲立刻傻眼了,孙婧明明从宾馆里出来,却不是宾馆的人。她不是宾馆的,是干什么的,难道是去望月楼办事?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她真的去宾馆办事,也应该认识宾馆的人啊。孙婧从推拿店离开,到从宾馆出来,没用上一个小时。他猛地想起,孙婧应该去见那个姓杨的副市长了,而且就在这个豪华的宾馆里,那可就说不准是办什么事了。
他努力平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发抖。
“如果望月楼宾馆住进了你的客人,被人敲诈了,你能看着不管吗?”申一甲说。
“那还用说,当然得管。”孙婧说。
唉,申一甲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终于接上思路了。
电话里的美女还算有一点同情心,这样他就可以把自己的谎言全盘托出了。
“有两个警察在那里设局敲诈,一个从北京来的保健师被带走了。”申一甲说。
“北京来的保健师?怎么敲诈的?”孙婧问。
“钱呗。申老师在望月楼给客人做保健,被当成了嫖客。”申一甲说。
“我不信,真不信。你就是想管我要钱,又不好意思直说。我今天实在太忙了,明天抽空给你送去吧。”孙婧在电话里咯咯笑了起来,这小子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不是要钱,又能干什么呢。
申一甲无奈地摇着头,完了,孙婧又理解错了。如果他接不上话,对方可能就要挂电话了,这可怎么办。
“姐,亲姐。”申一甲绝望地喊着。他不想要孙婧的钱,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她的钱。两块玻璃,充其量也就几百块钱,可现在派出所要敲诈他五千块的罚金啊,“玻璃钱我不要了,我看你是个富有同情心的白领,做点善事呗。”
“不要钱?不会是另有所图吧?”孙婧笑道。
“钱我真的不要了,你要能帮我把这个保健师救出来,我为你做一年的免费推拿。”申一甲说。
孙婧心里盘算着,一年的免费推拿,其实也没有多少钱,关键是看她做推拿的频率,要是一个礼拜做一次,五千块够做三年了。
孙婧把车停在路边,面对申一甲开出的条件,她多少有点动心了。
“小伙子,免费一年,出手大方啊,你为什么要救他?”孙婧搞不清,这个愣头小子为什么要救什么北京来的保健师,北京的保健师会到蓝河这一亩三分地?都是江湖骗子。
“他叫申一甲,我们都叫他申老师,是来蓝河考察的,这件事要是让市里知道,问题就大了。”申一甲想,多亏孙婧不知道他的名字,要不事情就难办了,“这个申老师是国宾馆保健专家,见面吃饭都要收费的。谈一次话要交一万,吃一次饭要付三万。你要是救了他,谈一次话,就能省一万,吃一次饭就能省三万啊。”
申一甲故意把口吻弄得很夸张。
“有这样的人物?”孙婧将信将疑。
“这件事纯属敲诈,你得管。这个保健师给中央领导做过保健,现在已经被带到望月派出所了,我现在就在派出所里呢。”申一甲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派出所,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把孙婧引来。
“这件事和我什么关系?我可不想管闲事。”孙婧说。
吕阳的大脑在迅速转动着,这种事也不能说和她没关系,如果她明知道有望月楼宾馆发生了敲诈事件,而且有可能对蓝河的形象带来很坏的影响,她却没有汇报,没有制止,作为知情人,她应该是有责任的。
申一甲想把自己的事与孙婧搭上关系,只要搭上关系,事情就好办多了。谁知孙婧口气很果断,马上就把自己摘了出去。
“反正这事我告诉你了,如果你不管,要是出了事,上面追查起来,可别怪我没跟你说。”申一甲心里很着急,声音却很无奈。
“那你说怎么办……”孙婧欲言又止。
“你只要告诉派出所,政府知道他们在敲诈一个北京客人,他们就得放人。”申一甲说。
孙婧举着手机,犹豫起来。到派出所捞个冤大头,屁大点事,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问题是她丢不起这个人啊,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她就解释不清了。她想打电话问问市局的朋友,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但转念一想,有点太勉强了,她跟这个申老师也没见过面,只是听这个臭小子一说,朋友问起她来,她都对答不上。
“你最好过来一趟,我也在这里呢,我准备马上给杨市长打电话。”申一甲说。
“你先别打!”孙婧说。
在关键时刻,申一甲说出了一句孙婧最不想听到的话。
孙婧不让申一甲打电话,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这小子能和杨市长联系上?这是真的吗?还是他在忽悠她?不管他认不认识杨市长,万一杨市长真的知道了这件事,追查下来,她有首问责任,能脱得了干系吗?维护蓝河的形象,可是接待办第一位的责任啊。
她准备到望月派出所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保健师,让这小子这么上心。如果真是住在望月楼宾馆的北京客人,还真得把人家救出来,别说是被冤的,就是真的嫖了,也不能采取这么生硬的措施,影响简直太坏了。
“你来一趟吧,这个保健师可是蓝河的客人。”申一甲说。
“你在那儿等我吧,我去看看,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不是你今天帮过我,我才不去那鬼地方呢。”孙婧说。
“申老师如果今天晚上不出来,明天事可就大了。只你要把申老师救出来,人家肯定会感谢你。”申一甲说。
望月楼宾馆来了北京的保健专家,接待办怎么不知道呢?孙婧还是有点怀疑。其实想想也简单,人家不愿意走官方接待呗,住在望月楼宾馆里的客人,除了富豪,就是领导,根本就没有白丁。
那个望月楼派出所的什么所长,好像还和她一起吃过饭,胆子真是太大了。
孙婧在接到申一甲的求救电话之前,刚摆平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在望月楼宾馆门前告别申一甲,开车去了市区的一家茶楼。
这家茶楼比较肃静,离郭局长的家不远,她打电话要了点心和奶茶,边吃边喝,等待着郭局长的到来。
一杯奶茶刚喝完,郭局长很快就到了。
“我没有找到杨重。”孙婧说,“您先别急,容我把话说完,这件事情我基本搞清楚了。”
郭局长焦急地等待下文。
“第一,徐曼这个人,我不认识。但据我了解,这个人是一个有名的交际花,她是不可能专心和你的儿子谈恋爱的,我有证据,她的男朋友有很多……”
“第二,你的儿子还没有结婚,所以限制不了徐曼和谁来往。这件事的原因主要是你的儿子交友不慎,别人碰到这种事,隐瞒还来不及呢,现在的女人多要面子啊,你儿子找对象都会受到影响……”
“第三,这些短信,证明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如果您把这些短信和这件事情散布出去,可能就触犯了法律,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您……”
“闺女,那照您说,这件事就没办法了?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郭局长说。
“给杨重发短信的人多了,他都不记得谁谁谁。”孙婧说。“这事就是有影的放,也是逢场作戏,何况都是推测。我是真心为你好,赶紧回去吧,给儿子找个好人家。”
“我真得回去问问儿子。”郭局长说。
“你儿子要说我说的不对,你再来找我。”孙婧说。
郭局长走后,孙婧给杨重打了电话,告诉他问题摆平了,杨重只在电话里“唔”了两声。
孙婧并不怀疑这件事的处理结果,而是怀疑杨重与徐曼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