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妮的告白

矢也小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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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翻阅到后面,看到詹妮竟然还写有一首诗。

    我的痛苦,

    好比珠穆朗玛峰一样高耸沉重,

    好比太平洋一样广阔深沉。

    世界上任何一切

    都无法比得上这份痛苦

    来得让人绝望,

    让人窒息。

    但是,

    但是,

    依然有一样东西

    能够碾压这一切。

    那就是,

    安德鲁,

    那就是

    我对你的爱。

    呼唤着你的名字,

    让我甘之如饴。

    远远地看到你的身影,

    痛苦便再也无法折磨我!

    没错,

    光是想起你,

    内心里就会涌出力量!

    因此,

    尽管无数次地

    想要一死了之,

    但是,

    安德鲁,

    因为你,

    我决定活下去!

    安德鲁,

    安德鲁,

    安德鲁,

    安德鲁。。。

    安娜颤抖着手翻开新的一页。满页满页,全是写着安德鲁的名字。安德鲁的名字充斥着安娜的整个视野,让人触目惊心。安娜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她连忙捂住颤抖的嘴唇,以防它呜咽出声。但终究还是没忍住,泪水喷涌而出,瞬时盈满了眼眶,然后像没了阀门的水管一样倾泻而出。

    可恶,明明是曾经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明明是夺走心中挚爱的敌人。可现在自己却为这个敌人流下了眼泪。

    当安娜看到那满页的安德鲁的名字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输了。她心甘情愿地认输了。

    绵绵细雨下个不停。安吉拉首演的歌剧在歌剧院成功上演。由安吉拉演唱的歌曲被公放到全城循环播放。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十字路口,只要有大屏幕的地方,全都在播放着安吉拉的歌唱片段。她唱的是由古代诗人苏轼创作的诗作《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作曲则由查理完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歌声余音绕梁,婉转凄切,唱出了诗人对逝去妻子的无限思念。“樱花下”餐厅里,安德鲁正在借酒消愁,不停地往嘴里灌酒。上方挂着的电视里,正在播放安吉拉演唱的歌曲。墓园小屋里,詹妮抱着黛安娜望着外面的冬雨。桌上放着收音机,里面传来安吉拉的歌声。

    安娜走进餐厅,竟然看到了安德鲁买醉的样子。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安德鲁,再次见到却是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安德鲁大声要求老板续酒,老板犹豫不肯。安德鲁喝得酩酊大醉,嘴里直嚷自己没事。

    安娜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冲了上去,一把拽过安德鲁正喝的酒。

    “别喝了,别再喝了!安德鲁,詹妮还活着,她没死!她还活着!”

    安娜哭着喊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安德鲁放下酒瓶。

    “你,你说什么?”

    他吃惊地看向安娜问道。

    安娜抹掉眼角的泪珠,点了点头。

    “还知道那个墓园小屋吗?去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阴雨连绵,阴森森的天空仿佛要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安德鲁站在墓园小屋、一间破陋不堪的房子门口。安德鲁有种强烈的感觉,这里有他一直寻找的东西。推开门,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可是安德鲁扑倒在床上,拿起发霉的衣服就往脸上蹭。眼泪扑簌扑簌地从他眼里流下来。因为隔着霉味,他再次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那是他梦寐以求、做梦都想念的气息。十年来,他一直都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没想到她还活着,而且离他那么近。安德鲁立刻明白了。她一直都在他的身边,默默关心他。为此她忍受了这阴森可怖的墓地。曾经的她是那么娇气,可如今她住在这爬满虫子的地方,只为了能看到他!

    在床的一角,安德鲁看到了一块脏手帕。他认出这是他以前丢失的手帕。安德鲁曾有次在作案时,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帕掉落在案发现场。当他想起并想要去取回手帕时,那里已经有警察在调查了。安德鲁胆战心惊,以为警察就要找他问话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之后安德鲁看新闻报道说并没有发现任何犯人的线索,这才松了口气。他有想过手帕去哪了。是被狗叼走了,还是被流浪汉捡走了什么的。但最后因无可查询而不了了之。原来每次他行完凶,詹妮都会帮他善后。

    安德鲁又看到了詹妮的日记。翻阅完,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真相后,安德鲁的眼泪夺眶而出。心中一股积累已久的情绪仿佛就要爆炸一样,安德鲁冲出房间,大声呼喊詹妮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选择逃避,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眼睁睁地看着我难过,看着我痛苦,却依然选择避而不见。就因为什么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狗屁神话故事吗?聪颖如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无知!怎么,直到现在还要躲着我吗?快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给我出来!”

    雨越下越大,它无情地浇灌在墓地上,也冲刷着安德鲁激荡的心灵。安德鲁被浇灌的睁不开眼,他不顾全身湿透,在雨中肆意咆哮。

    木屋里地板下的地下室里,詹妮贴在墙壁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终于他还是找到这里了。

    安德鲁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愤怒,充满了哀伤,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崩坏似的。

    面对这样的声音,谁能做到不为之动容呢。谁不想马上给予回应,大声说:亲爱的,我在这里!

    可是詹妮还是忍住了,再次忍住了。她死咬住嘴唇,以防那不听话的声音泄露出来。鲜血从嘴角渗出,眼泪从眼角滑落,詹妮的心在嚎叫!

    哪怕他恨我,甚至决定不再爱我,我也不会让他再看到我!

    安德鲁咆哮了很长时间,先是在木屋里,又跑到墓地里。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近似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状态。很快,他耗尽了体力,像一只缺氧的鱼。然后他又在附近徘徊了很久,才不甘心地离去。

    詹妮走了出去,目送他那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背影越走越远。詹妮不后悔,也不遗憾。见了有什么用呢。她的面容不会让安德鲁有什么好受,只会加重他的内疚和失落。他们的相聚不会让两人的爱变得更多,恐怕只会变少。日本神话中的那个故事,詹妮绝不会让它在自己身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