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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榷本就容易对我心软,被我这么一拉,突然顿住了。
我不想再去想他又有什么几个亿的生意啦,什么满足客户的大方案啦,什么非收购不可的项目啦。
我只要他今天陪在我身边就好。
这样就很好。
“嗯,好,今天就陪你好了。”他拿过我手里的番茄酱,在大理石厨台上画下一个可爱的笑脸。
“那--先来吃药?”他拿起一袋药粉在我面前晃了晃,用商量的口吻问我。
好吧你还是去上班吧。
我可怜巴巴地摇摇头,但脖子一动,喉咙便传来一丝丝撕裂般的刺痛感,我只好又转为点点头。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方榷已经把药用食用膜包裹好塞到我嘴里,把水杯递了过来。
在食用膜在我舌头上融化,把苦涩的药粉释放出来之前我接过水杯用好几口温水把它送了进去。
呼---
吃完之后喉咙凉凉的,好似被放入了一颗薄荷叶。
“真棒。”方榷拍拍我的头,好似鼓励三岁小孩一样。
我踮起脚尖扶住方榷的肩膀,嘴唇在他的脸上点了一下,随后回了房间。
我一闻药片的味道就反胃想吐,在这点上和姑姑很像。
我不禁想到姑姑在病重之时,每天都要吞下那么多大大小小的药片,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即使每天按时吃药,定时接受治疗,姑姑还是过早地离开了我。
听梅姨说,姑姑是在床上死去的,经过鉴定,死亡原因是心脏骤停。
想着这些的时候,我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覆盖上了泪水,枕头湿答答的,弄得我有些不舒服。
我这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方榷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进来,而后轻轻地走到我的旁边,俯下身子在我旁边柔声道:“你累了么。”
我摇摇头,从床上坐起来,拉着他走出卧室。
方榷好不容易待在家里陪我,我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他。
我要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秒。
“你今天想做点什么呢?”方榷微笑着问我。
我想了一下,和方榷在一起似乎不需要做什么我就很开心了。
什么都不做,就让方榷这样陪着我,就好很好了。
我从书架上随便拿出一本绘本,塞到方榷怀里,拉他到沙发上坐下。
--念给我听吧。
他真的答应了,让我躺在他怀里,用好听的声音抑扬顿挫地给我念起了绘本里的小故事。
方榷的声音和翻动绘本的声音,还有他身上独有的香味和书籍的油墨味,一切都让人好安心。
我就想历经所有危险,遍体鳞伤地终于爬入了一座属于我的象牙塔。
之后我竟然就这样在方榷的怀里睡着了,他没有叫醒我,也没有把我抱回房间--因为每次他这么做的时候,我的身子一沾上卧室的床,我就就会清醒过来。
我醒来的时候,方榷就在我旁边看着电影--没有开声音。估计是怕吵到我。
我打了一个哈欠--脖子上的肌肉被拉扯到,喉咙又传来几丝痛感。
“醒了?懒猫。”他低头看我。
我拍了一下他的大腿,翻了一下身子,没有回答。
方榷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我也跟着看了过去,上面显示的名字我不认识。
我从他大腿上坐起来,指了指震动着的手机。意思是--你快接吧。
他看都没看我,拿起手机回了卧室。
片刻,方榷才回来了。
我写在纸上问他--是不是公司里的事,如果是就赶快回去吧,我没关系。加上了一个艰难的笑脸。
他好像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失神地回答:“嗯啊。是。”
--有什么事情么?--我接着问他。
他只是焦虑地在房间里踱步,看了一眼我的字,摇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
看他这副慌张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没什么。
他接着叫来梅姨,让她照顾我,然后自己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而后急匆匆地出了门,没有跟我告别。
梅姨想把我扶回卧室休息,我拒绝了。
这时秋暝打来电话,他叫电话那头叫着我,我却一点都发不出声音。
秋暝还不知道我嗓子坏了。
我只好叫来梅姨,让她代为转达意思是不可能的,毕竟我的对话存在一定的隐私性。
--跟他说我嗓子坏了,让他给我发信息。
梅姨会意,结果她不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中年女人的嘴巴永远没有关不上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对对对我是梅姨,夫人她喉咙生病了,完全说不出话来,对对--早上方总带他去医院检查了,然后--对,好,我问问她。--”
然后他们两个就聊了起来。
我自觉没趣,跑去厨房喝牛奶,一边想着方榷的事情。
我从来没见过方榷如此失态的样子,或者可以说是慌张,在我眼里,方榷从来没有如此慌张过。
就算我因为我的粗心大意给他的生意带来了什么样的顺损失,或者什么合同签订失败,收购事宜没有谈妥。
方榷总是有一百种方法挽救任何看上去没有一点转机的事情。
而他这么失态还是我第一次看到。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难道和秋暝有关?
自从上次方榷和秋暝在病房里吵架以来,两人好像就没有联系过,虽然姑姑的葬礼秋暝有到场,但却没看到他和方榷有和平日里一样的谈话。
两人都在躲着对方。
因为姑姑的事情,方榷一直陪着我,所以指认秋暝是凶手的事情也暂时搁置了。
难道是因为我现在好了,所以这件事又开始了么。
如果是,那真的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昔日好友在法庭上针锋相对,我不愿看到这个情景。
这么想着,梅姨走过来把手机还给我,一看到我手里的牛奶杯,咿咿呀呀呀地跑过来道:“啊啦阿啦!夫人,怎么可以喝这么冷的东西呢!”说着她把我手里的牛奶杯夺过去,直接把我还没完的牛奶倒在了盥洗盆里。
我惊,好浪费。
“夫人,呐,喝这个。方总特意嘱咐我给你煮的,对嗓子好。”梅姨一边说一边从养生壶里倒出了一杯颜色古怪的液体。
我迟疑着接过去,试着抿了一口,嗯--味道还可以嘛。
梅姨,刚刚秋暝说了什么?---我用手机的si
i?播放出这句话。
“他下午会来看你,我帮你答应了,没问题吧,夫人?”梅姨淡淡地说,手里却没一刻闲着,还在处理这螃蟹的壳。
没问题是没问题--只是,梅姨居然没先问过我就答应了。
“夫人,你不开心?”梅姨徒手把手里的螃蟹掰成两半,抬头问我。
我摇摇头,用si
i?说了一句“那你下午准备些点心吧,秋暝喜欢吃上次的草莓蛋糕。”
梅姨连声应着好,补充了一句:“午饭吃蟹肉粥,方总特意给的食疗法,说是这样对夫人嗓子好。”
我惊讶方榷这么短的时间跑哪里找的这些食疗法。
梅姨把我推出厨房,让我回卧室休息。
我掏出手机给方榷发信息,问他公司是否还好。
不知怎么的,我的脑子里总是不是想起姑姑的死因。
心脏骤停。
我不断想的,是怎么会这样。
姑姑是个情绪起落不大的人,而且之前也没有任何心脏病史。
这儿仔细想想这个死因确实挺奇怪的,这个我之前就和相关人员提过了。
但对方给予的回答是--这是中老年人的常见死因,与平时身体状况不太大联系。
那时我默许了这种回答,但这句话总在我脑里翻来覆去。
“夫人,吃饭了。”梅姨再次推门而入,--她又没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