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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非离坐在摆着两大碗面的桌子前,冲着跟在伙计身后信步而来的司九渊招手。
司九渊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衣摆和袖子上是滚着金边的云纹。
他去掉了原本束发的玉冠,换上了与衣物同色系的发带。
精致俊美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那般的清雅温和。
可他的清雅温和并不会给人过分的亲近之感,反而带着一丝丝清贵疏离。
司九渊在时非离的对面落座,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再提刚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
时非离受了司九渊那一掌,受了些内伤,脸色比平时白了些许。
但她浑然不在意,这点内伤对她来说好好休养一番,不出两日便可痊愈了。
相反,她还觉得自己受了这一掌赚大发了,毕竟司九渊现在非但不赶她走,还换上了她送的衣服。
时非离边吃面边悄咪咪地看着司九渊,眉眼间皆流露出得意的笑意,活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同时,她又暗恨自己竟然丢失了记忆十三年,若是能早点记起来便好了。
可是,若是一早就记起来了,那她又会怎么样呢?
时非离想了想,最终给自己下了一个定论。
那就是她肯定会成为夜阑皇宫里的梁上君子,成为煜王府里的梁上君子。
她一定会忍不住,偷偷地跑去看司九渊的罢。
唉,竟然平白无故地少看了十三年,这人生能有几个十三年啊!
时非离默默地在心中感慨,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似乎碗里的面也不好吃了,她干脆撂下筷子,单手托着腮定定地看着司九渊吃面。
司九渊吃着吃着就听到时非离无故的一声叹息,紧接着就感觉到有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抬起头,迎上时非离的目光,突然问道:“好看?”
问完才在心里哀嚎一声,真是受了这妖孽的影响,自己也越发变得没脸没皮起来了。
可跟这样的人相处,要脸皮又有何用?
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上策。
这样一想,司九渊也便心安理得了。
“嗯,好看!”时非离认真地点点头,毫不矜持地回答道。
她的九渊哥哥当然好看,连带着看琳琅山庄的衣服也特别顺眼了起来。
彦修若是知道时非离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后悔昨晚帮了她这个忙。
笑话,他琳琅山庄的衣服什么时候不是特别的顺眼了?
当季的新款那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好不好!
司九渊继续埋头默默地吃面,很难想象,一个本身就倾国倾城的妖孽人物。
竟然还会这般看重皮相。肤浅!
此刻的司九渊却不知道,时非离她看中的不是他的皮相。
而是他司九渊本身,而是很久以前就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九渊哥哥。
看着司九渊吃完了面,时非离才恢复了正经的神色,对司九渊道:“昨日我们跟着的那些游侠,他们一早便启程赶路了。”
司九渊心道:那是肯定啊,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都快午时了。
可是这也怪不了时非离,毕竟他醒过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更何况他还出手打伤了时非离。
想到此处,司九渊的心底竟还有些内疚。
若是让他知道,他之所以会睡过头,之所以时非离躺在他的身边他都毫无觉察,是因为时非离点了安神香。
司九渊一定会觉得自己的这一掌打得十分漂亮,让她活该!
时非离见司九渊若有所思,久久不语。
再次开口道:“不过你下楼之前我打听了姜家的所在,姜家在方河城,我们骑马赶过去,明日日落之前就能进城。”
“嗯。”司九渊用茶水漱了漱口,微微点头认同了时非离的提议。
司九渊在烟波江遇袭后,他人醒来就在碧水城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下怎么样了。
但他知道,即便他的手下侥幸没有完全遇害,再另外召集人手来寻他,也得再花些许时日。
而眼下,他除了与这个让他看不透的时非离同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至少,时非离虽然行事古怪,但看着确实不像是要害他的样子。
否则以她的身手,他恐怕早够死一百回了。
如果她所说的,她值得他信任是真,那再好不过。
如果她接近他是另有图谋,那以他目前的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尽管是这么想的,但司九渊还是希望,时非离所说的那一句“你只需要知道,我值得你信任,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是发自真心的。
时非离和司九渊返回房间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后,便退房离开了客栈。
他们的行李说简单,那着实是简单,不过是一人两三套换洗的衣物,还有两个水囊和一些干粮。
从头到尾,司九渊的钱袋一文钱没花。
而他也从不见时非离有过钱袋之物,她甚至就连刀剑之类的兵刃都没有一把。
不过对于时非离这样神秘的人物,不管在她身上发生什么,司九渊都见怪不怪了。
可是很快,司九渊又被时非离的另类操作刷新了认知。
在客栈的大门前等了一会,客栈的伙计才给时非离牵来了一匹骏马,点头哈腰地将缰绳递到时非离的手上。
从伙计的态度不难看出,时非离让他帮照料这匹马一夜给了不少赏银。
可是出手阔绰的时非离为什么只带来了一匹马?
就算她昨夜出去办事只能带回一匹马,她也可以再向客栈买一匹,或者是趁着刚才吃面的当口使唤店里伙计替她去再买一匹啊。
司九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可是直到时非离在马上挂好了包袱,人也翻身上马了,还是没见有人给他们送马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上马啊。”时非离坐在马上转过头看着司九渊,催促道。
“我……”
司九渊有些回不过神来,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要共乘一骑?”
司九渊实在是搞不懂时非离,她总是在不该省的地方省。
说节省都是在夸她了,她简直就是抠,还死抠!
“不然呢?”时非离笑眯眯地反问。
不给司九渊反应,她又立马收敛了笑意真诚道:“你可别说你有钱再买一匹马,我可不是没钱,而是被你打成内伤,自己骑不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