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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总算是在楚凝的坐如针毡中结束了。
楚文忠也看出楚凝的拘谨不自然,很是自觉地说道:“阿凝,我送你回去吧。”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成了,不用麻烦你再送一趟了。”楚凝淡淡的看了一眼楚文忠,实在是不想再麻烦他了。
虽然说自己对楚文忠说不上有好感,但到底是自己的叔叔,看到他这样被人羞辱轻贱,她心里的感觉也怪不好受的。
“那怎么行,大晚上的,女孩子自己打车多不方便。”楚文忠不由分说地拿着车钥匙,走到门口玄关处,开始换鞋子。
楚凝见他坚持,也不再反对。
梁英群母女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也不起身,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句“再见,有空下次再来玩”,视线又转移到了大屏幕上。
楚凝抿了抿唇,还有空再来玩?下次打死她都不再来了……
不过面上还是笑容满面的说了句再见,随后便跟着楚文忠一起离开了。
走出大门的时候,她是真的松了一大口气,感觉整个都自由了。
到停车场坐上车后,楚文忠边发动车,一边开口说道:“阿凝,今天思思不懂事,我替她给你道歉。”
楚凝不禁有点头痛,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尽喜欢道歉呢,她觉得最没用的就是这种道歉。仿佛道歉了自己就非得大度的原谅,否则就显得很小气一般。
正了正脸上的神色,她说:“我说过你不需要道歉,不论是十年前的事情,还是今天你女儿的事情。”
楚文忠叹了口气说:“你婶婶也不是针对你,就是一下子还没有习惯而已,包括思思也是这样。她们真的不是故意针对你阿凝,你多多包涵,不要往心里去。”
楚凝轻笑一声:“没事,没事。”
相比于梁英群母女对楚文忠的态度,楚凝深深绝对,她们对自己算是客气多了。
已经无话可说,两人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沉默,一路上只有引擎的轰鸣。
过年期间,街道比平日冷清了很多,一路上很是畅通,车子很快到了苏绣斋外的巷子口。
楚文忠靠边停下车,跟楚凝告别道:“阿凝,过年了,咱们叔侄两也重聚了。以后,你就多来家里玩。”
然而,他这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面色一僵,很不情愿的接起:“喂,怎么了。我才刚送到地方,急什么,马上回来了。”
楚凝听到手机那端一个尖锐刺耳的女声嚷嚷了几句,楚文忠面色更是难看了:“嗯好好好,就这样,再见。”
然后丝毫不顾那头还在喋喋不休,挂断了电话。
楚凝等他挂完电话,将脸上尴尬的神色收了收,赶忙说道:“谢谢今天晚上的晚饭,好了,我走了,再见。”
说罢,趁着车内光线较为阴暗,她偷偷在座位上留下了那个强行收下的红包。
然后她快速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凝承认自己确实会贪一点便宜,也确实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种心态。但是这种“红包”便宜,她就算穷困潦倒了也不会去碰一下。
本身她就对楚文忠没有什么亲情上的羁绊,更别说他那态度不佳的妻子和女儿。
路灯下,楚凝边走边想着心事,路面上她的影子被拉长又缩短,再拉长又缩短,随着她的脚步周而复始。
抬头看着夜空中挂着的那一轮明月,她忽然懂了那一句诗“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爸爸,妈妈,你们如果在天有灵,知道我又与叔叔重逢了,会是什么态度呢?
爸爸,妈妈,我又想你们了。
静寂的巷子里,她对父母的思念犹如潮水一般袭来。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夜幕降临时,随之而来的思念。
又是一年到,她形单影只又一年。
但愿人长久,天上人间共婵娟。
*
小年过后的第二天,姑苏城的雪下得更大了,李老太太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这样大的雪了。
因着头天晚上思绪过重的缘故,楚凝睡得昏昏沉沉,直到一通电话声响起,她才从睡梦中挣扎出来。
闭着眼睛伸出手在床边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冰冷的手机。她半眯着眼睛,屏幕上是个陌生的号码。
楚凝迷迷糊糊的,大脑还没缓过神来,手指就率先按下了接听键。
这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一个急急切切的男人声音:“楚凝,楚凝,你听到没有?”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楚凝皱了皱眉头,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嗯?你是?”
“是我,易明勋。”
这三个字足够让楚凝立马清醒过来,毕竟易明勋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的几率,完全堪比彗星撞地球,破天荒的事情。
“怎么了?”楚凝从床上爬起来,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事情发生。
而易明勋接下来的一句话也印证了楚凝的直觉,“梅若住院了,情况比较严重,现在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什么?!!”
楚凝只觉得这话像是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心头,她的耳边都传来一阵强烈打击产生的轰鸣感。
“我们现在在南江市第一医院,虽然知道给你打电话并没有什么用,但我认为这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说完这话,易明勋那头就掐断了电话。
楚凝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动作僵了三秒钟,回过神来,眼睛里却已然装满了泪水,只是并没有落下。
易明勋这样的人都说伤势严重,那梅姐的情况肯定特别严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梅姐会受伤?
这些个问题在她心头盘旋,她快速的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洗漱,打开手机的购票APP,查看着前往南江市的火车票。
然而,现在正值春运高峰期,哪里还会有多余的火车票。看着所有班次、所有座位都为零,楚凝越发的心焦。
她咬了咬牙,点开机票界面。
相比于火车票,机票还是有少许剩余的,当然,这个时候订机票的价格不但比火车票贵上许多,而且比平常时期的价格还要贵上一倍。
不管了!
一想到梅姐现在的情况,楚凝咬了咬牙,顾不上肉疼,花高价订了一张上午飞往南江市的机票。
看到手机界面显示已经出票后,楚凝的情绪稍微定了定。她赶忙洗漱,开始简单的收拾着东西。
简单的背了个包在身上,她走出屋子时,正好看到徐婉和李老太太在挂灯笼。两人见到楚凝出来,笑着招呼道:“楚丫头,起来了,快去吃早饭吧,锅里面八宝粥还热乎着呢。”
“师傅,我要跟你说个事。”楚凝心事重重,说话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楚丫头,这是怎么了?”李老太太自然看出楚凝的不对劲,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走到了楚凝面前。
“我刚刚接到我一朋友的电话,他说我另外一个特别好的朋友重伤住院了,现在情况很危险。我那个朋友对我特别好,就像我亲姐姐一样。我必须得去看她,不然我这颗心都没办法安下来。”
李老太太瞧见她眉目间遮不住的哀伤,赶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着急,你自己别太慌了。既然是这样的事情,那你就去吧。”
“嗯,谢谢师傅。”楚凝点头道,“我刚才已经订好了机票,两个小时后的。师傅,我得先走了。”
一旁的徐婉听到两人的对话,也放下了灯笼,走了过来,很是同情的看着楚凝。
李老太太和徐婉两人一起将楚凝送到巷子口,一直目送着她上了taxi后,依旧久久的驻足。
“哎,看来阿凝姐这个年是没办法好好过了。真是心疼她。”徐婉看着那远去的taxi,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李老太太摇了摇头,拉住徐婉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所以咱们呐,要好好珍惜每一天,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嗯嗯。”徐婉赞同的点了点头。
祖孙俩回过神,搀扶着慢慢走在小巷子里……
*
坐在taxi上,楚凝整个人坐立难安。
领了登机牌后,楚凝依旧是坐立难安。
坐在飞机上,望着窗外那阴沉沉的云朵,楚凝的心情越发的抑郁沉重。
好在这大雪并没有影响航班的正常航行,大概两个小时之后,飞机平安降落在南江机场。
临上飞机前,楚凝给易明勋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告诉了他自己的航班到达时间。易明勋那边表示会找人来机场接应她。
下了飞机,楚凝跟在人群后走出到达处。
目光扫了一圈在外面拿着牌子接机的人,并没有看到来接自己的人。
她蹙了下眉头,难不成易明勋派来的人迟到了?她现在可是一秒钟都不想耽搁,一路上提心吊胆的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
正在楚凝准备拿手机给易明勋打个电话的时候,肩膀忽的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楚凝拿着手机不解的回过头,当看到眼前的人时,手机差点没吓得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