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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和班纳一路都很沉默，准确来说是班纳非常沉默，星期三甚至可以说非常欢快的吹着口哨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他们最终来到了一家桌游店面。
是的，你没有听错，一家桌游店。
星期三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所以......你也是个神？”
在到达目的地之后，班纳总算是打开了紧闭的嘴巴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如果是换做以前的他，谈论什么神不神的，他只会礼貌的觉得这只是宗教和唯心主义的把戏。
但现在，他已经动摇了。
或者说，他已经逐渐接受星期三那如同诡辩一般的逻辑。这世上为什么不能有神？一个足够强大，一个普通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和神有什么差别？
甚至如果可以，班纳和他体内的浩克对于这世上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满足于‘神’这个逻辑的。
“我喜欢将答案留到最后揭晓。”星期三笑着下了车，站在了面前的桌游店前。
这是一家看起来熙熙攘攘，人流量不小的桌游店，总共分为三层，第一层是明亮的游戏大厅，第二层是专门的游戏包厢，至于第三层，似乎是老板的私人区域。
这是一间很普通，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和不对的桌游店。
一家在纽约说不上随处可见但绝对不稀有的地方。
然而这样的桌游店里，却有着一位古老神话的神王。
或者说，一个古老神话的神王，居然选择在凡世开了这么一家平平无奇的桌游店，这件事本身就非常的魔幻了。
班纳虽然对神学没有什么太深的理解，但他还是知道希腊神话的。如果说星期三之前带他拜访的是雅典娜，那么她的父亲除了宙斯还会有谁呢？
而且，掌握闪电，苍鹰，白牛，如此多的要素结合在一起已经不是暗示了，完全是明视宙斯的身份！
“沃迪斯，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你看到的神都非常的落魄？”
察觉到了班纳的眼神和疑惑，星期三笑着道
“......是，还有，你可以叫我真名的。”
班纳轻轻的点了点头，坦然的说道
在确定了自己的同行者和他即将要去找的家伙绝非常人之后，班纳也放下了所有的心结和小心翼翼——毕竟他们不是普通人，不是会被浩克轻易撕碎的普通人。
“这个问题究其根本来说，是因为地球上的我们不被允许肆无忌惮。”星期三感慨道
“在很久很久之前......总的来说是在我出生之前，就有一些很麻烦的家伙在保护着地球。”
“他们制定规矩，执行暴力，约束神祇——彼时的神祇对凡人并无依赖，事实上现在也没有，在几次打交道之后，大家觉得没必要和那些家伙起冲突，于是索性答应了他的请求。”
“神祇的归神祇，凡人的归凡人。神祇们回到自己的世界不再随意干涉凡间，而人类也失去了神祇的眷顾与恶意。”
“听起来很老套的故事。”班纳点头道
“但是对于神祇而言，涉足凡间本身并没有什么的。”星期三笑道
“或许你难以理解，但是地球是个独立而特殊的世界。是许多事物的中心，所以他就像是个散发着香气的蛋糕一样不断吸引人上来瓜分他。”
“神祇可以是其中之一，但也可以不是。神祇与守护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是敌人而是某种意义上的盟友，再加上地球其实也是神祇的家乡。正因如此，神祇回到凡间，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那么守护这里的人就不会插手，而对神祇来说大肆插手凡间事物的乐趣并不大，凡人认为的伟大进步，在神祇眼里也只是眨眼间的游戏罢了。”
“你的意思是，神祇不需要凡人崇拜。”班纳轻声道
“当然，哪怕是天堂上的那个老混球也不需要什么崇拜的帮助。诚然，凡人的崇敬会让我们拥有一些不曾拥有的，但也会被束缚一部分，最重要的是，付出和得到并不一定形成正比。”
“那.....你说神祇曾经制造过灾难？”
“那不过是一种模仿和嫁接。”星期三摆手道
“知道为什么全世界的神话都会出现大洪水的情节吗？这就是一场抄袭，当最初的灭世大洪水降临，神祇们将这些概念嫁接在自己身上，参与其中。某种意义上他们主动制造了这些洪水，用毁灭来屠戮人类筛选他们满意的目标，同时也是作为实验，实验人类的恐惧，信念，还有崇拜究竟会有多大的帮助。”
“那.....结果呢？”班纳微微的握紧了拳头，低声道
“很不好。”星期三淡淡道
“一个贫瘠，麻木，弱小的世界的居民诞生的信仰是无足轻重的。总有凡人认为狂热的信仰就一定是强大的，但一个弱小贫瘠的灵魂，诞生的信仰之光注定也是微弱的。”
“而现代不同，在与神祇分离之后的人类得到了长足的进展。虽然你们的科学在宇宙之中不算什么，但与之相对的是你们诞生理解了许多不同的‘概念’与‘信仰’。”
“就像是牛顿与重力？”班纳试探性的问道
“对，就像是牛顿与重力！”星期三哈哈大笑
“你总算明白了，沃迪斯！认为重力就是真理的人有几个真的理解重力，有几个真的透析了重力的本质？他们只是认为这是常识，这是必然，所以对发明这个的牛顿和重力本身施加了最为虔诚的信仰。”
最为虔诚的信徒并非狂信徒，而是‘正常人’
因为将认识到的一切都认定为真理，认定为常识，这份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思维，就是最为虔诚和纯粹的信仰。
“古老的人类对神祇信仰的崇拜多数来自于他们的力量。”
星期三逗弄着肩膀上的乌鸦，淡淡道
“或者说，来源于他们对自然无知的恐惧。凡人们认为这些概念很厉害，地震，闪电，火焰，死亡——可他们不知道，这些信仰实在是太过空乏了，因为强大所以空乏，因为空乏所以根本提供不了多少力量。”
人类畏惧闪电的劈砍，于是他们信仰闪电并对峙报以崇拜。对天生拥有力量的神祇投以这种纯粹的自然信仰。
可是闪电就是闪电，自然现象不会因为少数空乏的崇拜而被某人某物所控制。而且愚昧的信仰不曾理解，所形成的空乏的信仰力量就是那么的微弱。
看起来高大上的某某神祇，其实不过是一个个的虚名罢了。
“而现代不同，班纳，完全不同。”星期三指着旁边的电视，大笑道
“你想不相信如果电视的概念能够成为神祇，他从那些信仰耶和华的基督徒里收割到的信仰将是千万倍不止！”
“新时代的神......新神吗？”班纳轻声道
“可信仰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是相信，是大量聚集的思维以唯心主义的方式改造物质世界，以思维的客体变动物质的主体。”星期三解释道
“这个世界是唯物的，但也是唯心的。宇宙和维度的组成并不是简单的某种概念就能够解析，甚至在宇宙尺度的不同之下，所带来的物理规则也都会截然不同。”
班纳没有多言，这是他不曾了解也不可能了解的领域。经历了这么多他学会的最有价值的一件事就是闭嘴。不要去思考或者评判那些你根本不了解的事情。
“好吧，让我们来造访一下我的老朋友。”
星期三领着班纳走入了这间桌游店内，并不意外的是这里没有多少顾客，风扇缓慢的转着，只有缪缪几个游戏桌上有人凑在一起玩DND一类的桌游。
这里没有工作人员，没有前台，但一切都井然有序，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升起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墙壁上就挂着好几幅不同的名画，班纳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但毫无疑问那黄金打造的镜框一定非常值钱。
这样的东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客厅，这要是在纽约班纳敢保证不到下午就已经被人偷走了。
星期三领着班纳走到了二楼，在这里，他们见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个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非常极客风格的打扮，带着鸭舌帽，正在桌前聚精会神的拼装这一个模型。
即便早有准备，但见到传说中的神王宙斯居然是这般姿态，班纳还是觉得愕然与无语。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星期三毫不见外的拉开椅子坐在了宙斯的面前，正在拼装船模的神王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抬起头看了一眼星期三。
“今天周几？”
“星期三。”星期三先生如是说道
“那么？你是来宣战的？”宙斯笑着挠了挠满是胡渣的脸，随后拿出了桌下的伞
“是的，我是来宣战的！”星期三哈哈大笑
“但宣战的对象不是你！老朋友，我们宣战的对象将是——人类！”
“哈！你不怕古一再去阿斯加德找你谈谈吗？”
“你害怕吗老朋友？”星期三微笑道
“你如果害怕就不会在高空用雷电和我打招呼了，你我心里都明白，这条一直向前的神圣时间线，已经变了。”
“而古一，她很长时间不会有空管我们了！”当听到星期三和宙斯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发表出这样的‘宣战布告’，班纳几乎立刻就弹跳起步了。
然而无论他怎么召唤浩克！无论怎么让自己愤怒，在他们的面对，他就是无法召唤浩克的力量！
“坐下，沃迪斯，要有礼貌。”
“礼貌？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在我面前讨论掀起战争大屠杀的事情，我还要讲究礼貌？”班纳厉声道
“他就是你选中的使徒？”宙斯看着愤怒的班纳，笑着摇了摇头
“除了力量，其余倒是不怎么样啊。”
“我的孩子们总是让我不省心，这点到是和你差不多。”星期三十指交叉，懒洋洋的说道
“但我的孩子一定能学会成长，沃迪斯也能学会——就比如我们接下来讨论的，耐心，只有耐心才能让你明白事态的全貌。”
“这么说你是来劝说我加入你的战争的？”宙斯挑了挑眉，颇有些戏谑道
“我疯了么？冒着招惹一个即将退休的至尊法师来去征服这个无趣的人类世界？”
“我们真正的目的不是制造死亡，或者制造战争。”星期三十指交叉，无比优雅道
“我们真正的目的是——找回属于我们的信仰。”
“信仰？听一群蝼蚁在耳边絮叨，去品尝那下满了毒药的蛋糕吗？”宙斯轻蔑的笑着
信仰之力？这样的力量对宙斯来说不止是可有可无，简直就是吃下去会毒到自己的垃圾。
他们不是因为被人崇拜才是神祇，他们是天生作为神祇，所以才会被崇拜。
“我不是要让你成为他们的雷神，他们的天空神，他们的战神，以及他们的生育神。”星期三站起身，苍老的手搭在了宙斯的肩膀上
“我的意思是，让我们得到更加与时俱进的信仰吧。”
宙斯眯起了眼睛，而星期三看着这样的他，愉悦道
“诚然，我们不需要信仰的力量。但是得到这份信仰，我们在中庭的地位会更加稳固，最重要的是，无论事态如何，我们都有周转的余地。”
“而且，你不是已经得到了属于你的现代信仰，和你的新神身份吗？那个以你命名的‘神剑’。”
班纳在旁边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理解了星期三的暗示。
这世上最有名的，冠以宙斯之名的武器——毫无疑问就是宙斯级战舰系列！那些搭载了宙斯盾作战系统的船。
神祇依靠着信仰获取力量，而抱着信仰之名践踏的死亡，毫无疑问就是献给上帝的羔羊祭品！
即便在命名之时的凡人对其毫无认知，可冠以名字本身就是要借助神话典故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崇高的献祭。
“你通过那些船的杀戮， 那些海兵们的赞美汲取现代的信仰和力量。”
星期三愉悦而自信的笑着
“这些肮脏的毒汉堡你吃的非常开心。虽然本质反映到你身上的力量非常微弱，但......它潜力无穷不是吗？重要的不是这些东西造成的破坏，而是这些东西带来的创造。”
“力量的尽头我们注定无法抵达，那既然如此，就要准备更多的后手了。”
“我们的确不需要这些力量，但米德加德的崛起无可抵挡。我们需要找寻彼此在这世界新的定位......”
“属于旧神，属于我们的季节即将结束。新的时代属于能适应这些全新概念与献祭的新神。我们不需要这些信仰的力量，但我们需要这些信仰对我们的束缚和定位！”
面对星期三慷慨激昂的演讲，宙斯沉默良久，眯起眼睛道
“你说的很好但是......你不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
“我曾渴望征服米德加德，直到现在也是如此。”星期三骄傲道
“古一和她的卡玛泰姬让我选择仅仅接受了脚下土地名义上的臣服，但你我知道这一切只是表象，阻碍我们随心所欲的是更加深邃强大的力量......宙斯，命运已经改变了。”
“我们要做的不是征服世界这样的事情，我们要做的是让这个世界离不开我们！阿斯加德的命运已被改变，纵使前路不知好坏，但是宙斯，这或许是我们脱离这神圣命运唯一的机会了。”
“你是个狡猾残忍，冷酷而不吝背叛的人。”
宙斯看着星期三，轻笑道
“但没关系，我也一样。”
星期三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是的，他们都是同一类‘人’，都是一个神系的主宰者，一个绝对合格，却也绝对冷酷的神王。
他们彼此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提防的是什么，他们接下来做的事情将颠覆已经既定的历史，而凭借自己，去尝试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康庄大道。
但或许那也是通向无底深渊的单行道，但是他们已经上了赌桌。星期三也好，宙斯也罢，这场不会记录于册的盟约已经产生。
作为天生神圣的他们，将要在米德加德得到一部分‘职责’
从不朽强大的旧神，加冕弱小新神的冠冕。用职责换取与米德加德绑定的命运，也将他们背后的赌注，与这座九界的中心捆绑在一起。
“那你打算怎么做？”
“挑起命运变革的人正在准备酝酿一场巨大的危机，但是在那之前——我想你和我的朋友有些事情要算。”
星期三拍了拍一旁呆呆的班纳，愉快的笑着
“来吧，沃迪斯！来找这个混蛋算你的账吧！”
班纳微微张开嘴，迎着宙斯那充满兴趣的目光上前一步，沉默了片刻，看着宙斯的眼睛沉声道
“你为什么要摧毁那架飞机？”
“飞机......”宙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星期三，饶有兴致道
“原因，没有什么原因。那不过是正常的自然现象罢了，或许是因为我多看了那么一眼吧，那架飞机于是就坠落了。”
宙斯的原因就是，没有原因。
这里是希腊，地球上最接近奥林匹斯的地方，宙斯的权柄和力量在这里就像置身于阿斯加德的海拉一般。
希腊诸神与阿萨神族不同，他们的力量不是来源于符文而是更多的源于他们继承自古老噬神者与盖亚的血脉。
他们并非是自然万物的化身，却能控制自然万物。他们驱使自然的意志，任何的思想和情感都会带来自然与凡世巨大的波动。
宙斯真的不是有意要毁掉那架飞机，杀光上面的乘客的。
他只是看了一眼罢了。
班纳没有感觉到愤怒，他现在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力。对于神祇而言凡人是什么？对于凡人而言神祇最大的慈悲又是什么？
若是凡俗的信仰对这些天生为神的存在毫无意义，那么凡人对神祇便也没了意义。而神祇之与凡人最大的慈悲，莫过于让人类不曾知道神祇的存在。
班纳沉默了片刻，他选择直接起身离开这里。
无论这些‘神’做什么，其实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他没有义务去阻止什么或者跟随什么，也没有理由去阻止或者做些什么。
这些时日以来与星期三的同行就像是一场诡异绚烂的梦境，但既然是梦境，就这么过去便好。
就在班纳即将踏出门框之前，星期三突然开口道
“沃迪斯，你难道就不想复活你的贝蒂吗？”
班纳的脚步瞬间就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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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日常求票！两个二合一大章，把昨天没更的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