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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李胜男知道刘昆仑的心声,一定会骂他是渣男,但此刻女警官已经有些茫然,当然她是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知识女性,明白犯罪分子未必就是人渣坏蛋,即便是恶贯满盈的毒枭,在生活中也有可能是个慈祥的父亲,王海昆的表现如此反差并不奇怪,他就算再善良正直,也改变不了杀人犯的事实。
刘昆仑刚走,庄尼就跑了进来,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胜男若有所思,。
“章警司一直在打你电话。”庄尼说。
“我马上回电。”李胜男摸出手机,刚才一直静音,果然有几个未接电话。
……
刘昆仑上了出租车没有两分钟就到了地方,原来半岛酒店距离马哥波罗酒店极近,抬脚就到,他心中暗喜,丢了一张伍佰元面值的港币给司机,下车上楼,和许英一阵干柴烈火,完了许英被他折腾的浑身酸软爬不起来,再加上旅途劳顿,竟然睡着了。
“我去买包烟。”刘昆仑摸摸身上,装作想抽事后烟但是恰好没有的样子,许英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刘昆仑匆忙穿衣下楼,直奔马哥波罗酒店,他还记得房间号,反正体力充沛,再尝一口香港风味不在话下。
但是房间里没人,刘昆仑下楼问大堂经理,他开房间时刷的是百夫长黑卡,即便在香港这种高级卡也不常见,大堂经理不敢怠慢,说那位小姐已经走了,根本没上楼,房卡还在这里。
“走了?”刘昆仑有些难以置信,按理说这种香港平民阶层出身的妹子能搭上自己这样的富豪,那不得上杆子爬啊,怎么这妹子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还跑了?”
“是的先生,跟另一位先生一起走的。”大堂经理谄媚的多说了一句。
“哦,我看一下监控录像可以么?”
“当然可以,王先生您这边请。”
酒店大堂是公共空间,监控录像不涉及隐私,大堂经理的行为并不违规,刘昆仑看了录像,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来和李胜男说了几句话,然后李胜男拿出手机看了看,回了个电话便两人一起离去,离开前将房卡放到了前台。
这个季节还穿一身西装的人,要么是服务行业的工作人员,比如大堂经理此刻就穿着西装,要么就是律师之类,但屏幕上这个人的做派,倒有些像条子。
“嗯,有问题。”刘昆仑的脸拉了下来,他可能上套了,这个叫李胜男的妞儿不简单。
“王先生,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需求我们酒店都可以满足您。”大堂经理奉上名片,言外之意很明白,需要妞儿分分钟安排。
刘昆仑没搭理他,摆摆手出门回半岛酒店去了,连烟都忘了买。
次日上午,刘昆仑还在半岛酒店房间里酣睡,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大事,一群西装笔挺的香港警察在一名警司的带领下进入了酒店,外面还有十余名军装警察维持秩序,现在的阿SIR们不像八十年代港片里演的那样穿夹克衫牛仔裤配点三八短筒左轮了,他们现在流行穿西装,脖子上挂着警察证件,腰间快拔枪套里也鸟枪换炮成了奥地利的GLOCK19自动手枪。
房门被敲响,刘昆仑觉得不对劲,因为隔壁房间有后半夜住进来的保镖和助理,他们会挡住一切不速之客,还有人敲门只能说明一件事,来的是警察。
刘昆仑只在腰里围了条浴巾就过去开门,外面站着一群警察,章警司出示了逮捕令,宣布刘昆仑因涉嫌故意伤害被逮捕。
“我有么?我打谁了?”刘昆仑很诧异。
“王先生,我给您提个醒,昨晚在庙街,您一个人对阵十几个古惑仔,那真是英勇啊。”章警司略带嘲讽的说道,香港警察很讲法治,给他留出了穿衣服的时间,十分钟之后,刘昆仑被带走,他拒绝了警察给他的黑头套。
“我行的正坐得直,不怕鬼敲门。”刘昆仑掷地有声道。
“死鬼,我的生日礼物呢。”许英大发雷霆,将一个枕头扔了过来。
“在赤腊角机场停着呢,乖乖在这等我,回来带你一起飞。”刘昆仑抛个飞吻过去,警察没给他上手铐,就这样押走了。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半岛酒店外面围了一圈记者,大半是娱乐记者狗仔队,王海昆也是经常玩港台女星的公子之一,隔三差五就登上花边杂志的封面,突然被捕当然是大新闻。
记者们长枪短炮一阵乱拍,有人问昆少你因何被捕,刘昆仑面带笑容答曰:“无可奉告。”
昨晚上庙街一场斗殴,有七人入院治疗,其中三人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这算是轻伤了,足以判刑数年,有监控录像在,刘昆仑无法狡辩,他只说自己是见义勇为,是帮一个被打的北姑出头,但是警方表示这个所谓的北姑根本找不到,仅凭监控录像无法证明是仗义出手。
李胜男知道怎么回事,刘昆仑确实是见义勇为,被一群古惑仔围着,不反抗难道任由他们殴打不成,这里又不是大陆!但她更知道警方利用此事的原委,昨天夜里开会,加拿大驻港领事都来了的,核心问题就是怎样将王海昆留在香港,她还知道,那个在菲律宾失踪的克里斯。李身份非常不简单。
在李胜男看来,这已经不是刑事案件,而是和政治混杂到了一起,这不是她心目中的公平正义和法律。
当然这种小伎俩想搞定一个名流之子是不可能的,大律师团出动,当即就给刘昆仑办了保释,但是警方的目的已经达到,因为保释后也是不能随便离开香港的。
……
刘沂蒙用了一箱零食的代价买通了脑外科的护士小姐妹,奥迪男陈勇的一切情况她都能了如指掌,这个被专家判定为植物人的病人在昏睡了七天之后终于醒来,但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和妻儿相认。
陈勇失去了记忆,不认得自己的父母和女朋友了,医生说他可能得了创伤后应激性精神障碍,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刘沂蒙虽然是个护士,但对医学非常感兴趣,买了大批医疗书籍进行自学,她觉得陈勇的症状并不像是医生说的那个病。
简单来说,这个病就是选择性失忆,但和电影、韩剧里那种失忆不同的是,真实的病人不但失忆,还会出现语言表达苦难,对抽象事物理解障碍,很难学习心得知识,进而行为怪异,重言倒语,最严重的情况是连大小便和吃饭都不能自理,那才是真正的病况。
而陈勇表现的则和韩剧里一样,他仅仅是不记得一些人和一些事情了,但是语言流畅,行动正常,认识字,学习能力不见减退,医生给他打造了一个钛合金的脑壳,再戴上假发,看起来和正常人别无二致。
陈勇的父母都是暴发户土财主,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们央求医生救救儿子,至少让他认识爹妈。
医生说你们多虑了,他就是你们的儿子啊,虽然之前的记忆抹去了,但是现在认也来得及啊,病人恢复的比预计的要好得多,你们这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陈家父母想了一会儿终于绕过来这个弯,儿子除了缺了一块脑袋,别的都很正常,不耽误结婚生孩子,这还有啥可说的。
“医生,还有一点很奇怪,我儿子说话口音变了。”陈父说,“好像带一点外地口音,江北那边的口音。”
医生笑笑:“这也是后遗症之一,你们别想太多啦,好好养病吧。”
陈家父母也就不再多问,他们给医生送了锦旗和红包,儿子转到国际部病房去疗养。
刘沂蒙特地跑去国际部病房探望陈勇,她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陈勇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如同入定了一般,便拧开门进去,陈勇听到声响回头:“没到吃药时间啊,你……你不是这里的护士吧?”
“我是急诊的护士,抢救过你。”刘沂蒙说,“你是我第一个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病人,所以我想来看看你。”
“谢谢你,不好意思,我那时候昏迷,记不得你了。”陈勇说道,他声音很轻,很和气,带着一些江北口音,但不太明显。
“你记得怎么出的事么?”刘沂蒙问道。
“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陈勇一脸平静,“就像是做了一个梦醒过来那样,什么都记不起来。”
“那我告诉你,你喝醉了酒,开着一辆跑车,在大街上蛇形前进,以一百公里的时速撞到对面一辆车,那辆车里有一家三口,男的死了,女的伤了,小孩没了父亲,车毁了,家破了,你却康复了。”
陈勇听着,无动于衷。
“你的父母不愿意赔偿,和人家孤儿寡母打官司呢,你说气人不气人。”刘沂蒙继续说道。
“那是挺过分的。”陈勇轻轻说。
“你不应该做点什么补偿人家么?”刘沂蒙质问。
“应该的。”陈勇说。
刘沂蒙觉得这个人很奇怪,这反应也太温和了吧,她想到曾经找小庄打听过奥迪男的背景,这家伙是个无恶不作的恶少,喝多了酒就闹事,不喝多也闹事,最喜欢打人,有一次把人家KTV砸了,被人劝走之后不依不饶,半路上跳车又杀回去把人家老板揍了一顿,而眼前这个陈勇,可不像是混世魔王。
“那你就尽量补偿人家吧,我话带到了,你好自为之。”刘沂蒙转身走了,陈勇还送她:“护士小姐您走了,慢点啊。”
刘沂蒙找到了比亚迪陈勇的妻子王少红,拿出手机给她放录音,是病房里自己和陈勇的对话。
王少红惊呆了,刘沂蒙能观察到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谁?”王少红问。
“是陈勇,肇事者。”
“不对,这是我丈夫的声音,他就是这样的人,三棍砸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最喜欢说的口头禅就是‘那是挺过分的’,这是哪儿录得!刘护士,这到底咋回事!”王少红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