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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昆仑正要告辞,邵文渊说别忙,我给你列一个书单你回去慢慢读,说着拿了一页便笺纸,拧开笔帽开始写字,刘昆仑好奇,凑到跟前只看了一个《万历十五年》,桌上的电话就响了,邵教授接了电话说我有个客人要接待,你先到屋里自己坐一会,待会咱们再说。
说话间客人就到了,刘昆仑步入内室稍作,办公室是套间形式,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休息室兼书房,有满满一书架的书籍,有一把藤摇椅和一张行军床,窗外是寂静的花园,绿树繁花,水流淙淙,鸟鸣悦耳,在窗口边坐着读书当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窗台上摆着一盆君子兰,花开的正好,刘昆仑上前欣赏了一会,忽然听到一阵飞机轰鸣声,是那种老式的螺旋桨飞机呼啸而来,转身看去,原来屋里的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正在放一部二战老电影,以第一视角展现战机在碧空中殊死搏杀,曳光弹漫天飞舞,引擎声和机关枪的连射声令人血脉贲张,血战之后战鹰凯旋,机场跑道上站满了迎接的人群,青天白日旗飞扬,一排排战机头部绘着狰狞的鲨鱼嘴,各种场景纷乱繁杂,各种人物粉墨登场,刘昆仑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忽然感到有人拍自己。
刘昆仑从梦中醒来,发觉自己坐在摇椅上睡着了,邵教授慈祥的看着自己:“年轻人要注意休息啊,倒头就睡身体好,我们老年人想睡这么好都难。”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可是什么时候坐在躺椅上的他根本不记得,刘昆仑再看室内,哪有什么电视机,只有窗台上的君子兰正盛开,再看手表,时间只过了五分钟而已,可在梦中感觉已经过了一年。
“这株君子兰今年是第二次开花了,很难得。”邵文渊随着刘昆仑的视线看过去,拿起小喷壶仔细给花喷了喷水,那神情好像是在给婴儿喂奶,宠溺又仔细。
“对了,书单写好了,你拿去看,看完再来找我。”喷完了花,邵文渊将写好的信笺纸递给刘昆仑,上面列了十五本书,不仅限于历史书范畴,也有哲学和文学类,为了防止混淆,还加上了作者名和出版社名,翻译书籍也加上了译者名,但绝大多数书刘昆仑连听都没听过。
“这些书很厚吧?”刘昆仑有些打怵,他并不喜欢读书,小时候是因为无聊才看了那么多的废旧书报,十五本书的书单虽然不算多,但是看懂看透怕是需要一段时间。
“看完这些书,大约要一年时间。”邵文渊说,“反正你也不是为了拿文凭,学问急不得,是靠时间精力磨出来的。”
事已至此,刘昆仑只能拿着书单告辞,回到金鹰国际,他把书单交给冯媛让她去采购,对李明说:“邵教授让我看什么冯友兰、季羡林,听都没听说过的人,一看就是一年,这日子怎么过?”
李明开导他说:“邵教授愿意承认你是门生就行,你还真打算蹲在象牙塔里做学问不成?咱们有大事情要做,我考虑好了,要玩就玩大的,什么开公司挣钱上学进修都是小打小闹没意思,咱们要做名人,公知,意见领袖。”
刘昆仑一脸问号,不懂李明什么意思。
“你的经历本身就是噱头,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卖点,咱们现在不是拜了邵老先生为师么,这就够了,我找一个枪手帮你写文章,杂文,越犀利越好,发在博客上,我找团队帮你炒作,再找个知名的文化人和你对骂,余秋雨那个级别的,然后把你的杂文汇集成册,出书!签售,和女明星闹绯闻,融资创业,开豪车,泡洋妞,投资拍电影,自己编剧自己导演自己演男一号!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你就是你父亲最出名的儿子了。”
刘昆仑瞠目结舌,半天才道:“你确定这样能行?”
“必须行。”李明言之凿凿,“不行我跟你姓。”
对于邵文渊和王化云的交情,李明并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俩是旧相识,当年一起在青海劳改农场待过,应该是患难之交,至于割袍断义这一说,他还真不清楚。
“反正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之间的陈谷子烂芝麻咱们不管。”李明说,“这十五本书你根本不需要看,逢年过节带着礼物上门去看看你师父就行,以后你的文宣稿里能光明正大的提一笔老先生来镀金足矣。”
虽然李总这样说,但冯媛还是想方设法将这十五本书搞来了,有些书买不到还得去图书馆借,刘昆仑也试图阅读,但每次看了不了几页就打瞌睡,反倒是冯媛看的津津有味。
李明一直在寻找枪手,这个任务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难,他先后找了一个政府写公文的秘书,一个文化馆的颓废诗人,还有一个写了半辈子也没出名的半吊子作家,许下重金让他们写杂文,鲁迅那种风格的,要有批判性,要深刻,要能唤醒大众还具备一定趣味性,可是这老几位写出来的玩意和垃圾没啥区别,又酸又臭,陈词滥调,一看就不是刘昆仑这种锋利少年的文笔。
这条路似乎走不通,但李明并没有改姓刘,他整天挖空心思替刘昆仑想出名的路径,这家伙年轻气盛,身手利落,除此之外没有优点,走文人路线怕是行不通了,只能走偏运动路线。
李明豁然开朗,这个世界上靠身手发家的明星可不少,足球明星、篮球明星、赛车明星、拳击明星、出名之后还可以走演艺路线,照样名扬四海。
刘昆仑有当赛车手的天赋,他的反应能力超快,适合驾驶高速交通工具,不过当赛车手耗时太长,而且也不够拉风,干脆一步到位,上升到更高层次的玩法,直接开飞机!
开飞机的门槛可比当赛车手高多了,练赛车你找一辆破车就行可是上哪儿去找飞机去,国内连面对私人的飞行学校都凤毛麟角,大多是统一招生的民航学院或者空军院校,私人想花钱学飞行得去外国,但是这又有一个语言关,刘昆仑的英文水平几乎等于零,让他一边学英文一边学飞行理论这难度实在太高,李明连尝试都不愿意。
好在李大哥路子野,几经辗转,联系到一家愿意招收民间学员的培训机构,江东民航职业技术学院,这所学校本来只是培养地勤和空姐空少的,近年来私人飞行执照开始在富人阶层流行,于是学校搞了两架塞斯纳也开起了飞行课,学费昂贵,但是逼格高,经过半年的初级培训,就能拿到国际通用的《单发陆地私用驾驶员执照》。
刘昆仑报名参加了飞行训练班,经过体检后被录取,幸运的是不用考文化课,否则他一定落榜,这个飞行训练班一共有四十名学员,其中三十七名是江东航空自己培训的飞行员,学员从空乘和地勤中选拔而出,都具备大学文化和合格的体质,经过层层淘汰,这些人中至多能有一到两人成为真正的飞行员,驾驶货运飞机或者是波音空客之类的大家伙。
开班仪式后,年轻的学员们都去上文化课了,另外三名社会报考的特殊学员被工作人员带到了外面,上车直奔机场,除了刘昆仑之外,另外两人都是三十来岁的青年企业家,他俩聊得热络,根本不理刘昆仑。
近江有三个机场,第一位的肯定是玉檀国际机场,那里起降民航班机,客流量巨大,不适合训练,还有一处空军机场,也不对外开放,第三个就是江东航空自己的训练机场了,专门用于培训轻型飞机和直升机,来到目的地,一位五十岁左右的教官出现,两鬓花白,身板笔直,黑色的双排扣西装袖子上三道金杠,表情严肃中透着不耐烦。
“我姓吴,口天吴,你们叫我吴教官就行,我负责教你们飞行,你们几个人是外招的学员,学费比一般学员交的多,待遇自然不同,应你们的要求,我先带你们体验一下飞行。”
刘昆仑总觉得这位吴教官嘴角带着讥讽,心说我没要求刚开始就体验飞行啊,难不成是那二位的特殊要求?
吴教官带他们来到机库,偌大的机库里停着两架白色的小飞机,如果不计算机翼和机尾的话,驾驶舱和一台经济型轿车差不多。
吴教官照本宣科:“这就是著名的塞斯纳172单发螺旋桨飞机,也是你们这次学习使用的机型,意思是说你们学成之后只可以飞这种飞机,目前塞斯纳172的价格不到两百万人民币,你们这些财主自然买得起,但是保养维护的费用也要考虑一下,飞机不可能停在自家院子里,必须租赁机库,飞的时候要申请航线,这里不是美国农村,你随随便便就能飞出去,咱们国家的低空空域也是管制的,还有,这种飞机使用的是100号汽油,外面加油站根本加不到,总之,装逼是有代价的。”
这话听着不怎么友善,刘昆仑没吱声,他喜欢这种爽快性格,那两位青年企业家也不敢吭声,毕竟这是一个陌生的领域,摸清楚之前得听权威人士的。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碰任何东西。”吴教官严厉的制定了规则,“学飞行和学开车不一样,我们在天上,是受到地吸引力控制的,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会导致掉下来,那就是机毁人亡,明白么!”
一番吓唬后,三名特殊学员爬上了飞机,座舱太狭小,后排只能坐俩人,前排驾驶席也是两个位置,那么谁坐在教官身旁就成了竞争的目标,毕竟坐前排体验的更直接,钱花的更值。
“你俩不是爱聊呢,一起坐后面。”吴教官指着那俩人道,又一指刘昆仑,“你坐我的副驾驶,记住,千万别碰任何东西。”
谁也没想到吴教官的无心之举,却救了他们四个人的命。
三名学员没上过理论课,对驾驶舱的设备也一窍不通,只是觉得和汽车差不多,有方向盘脚下也有踏板,只是仪表多一些而已,吴教官也懒得给他们一一解释,将飞机启动,滑出机库,报告塔台准备起飞。
飞机离开地面,在低空盘旋,坐民航客机和乘坐小飞机的感觉很不一样,三名学员都兴奋起来,想象着有朝一日自己能驰骋长空。
突然之间,一个物体撞在驾驶舱风挡玻璃上,是一只家鹅那么大的飞禽,玻璃碎裂,吴教官昏迷不醒,飞机失去了控制,随着教官的身体前倾向下方栽去。
生死就在一线间,刘昆仑下意识的抓住了操纵杆,瞬间他就找到了感觉,带杆将飞机拉了起来,此时塞斯纳距离撞地不过十米。
“我在飞!”一个声音响起,刘昆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耳畔响起了尖锐的呼啸,鼻腔里充满了机油和硝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