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镇北王(四)

看泉听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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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灼说:“家里离王府又不远,表哥不用这么麻烦的。”

    慕湛看着小姑娘端庄稳重的姿态,翻身下马,“夭夭想骑马过去吗?”

    “骑马?”沈灼摇头,“不了。”她早上才骑过马,而且自己还穿了裙子,不方便骑马。

    慕湛却伸手示意她下来,“你坐着,我替你牵着马。”

    沈灼更不愿意了,“这样太麻烦表哥了。”

    慕湛莞尔:“你从小也不知麻烦我多少次了,也不缺这次。”

    沈灼听得脸皮泛红,镇北王疑惑她的骑术是跟谁学的,其实她的骑术是现代学来的。沈灼前前世家境优越,父母从小就让她上了许多才艺班。

    马术、钢琴、芭蕾、绘画这几样几乎是沈灼班里女孩子的必学才艺课,沈灼最喜欢的就是马术课,只要有机会就往马场跑,她那会也养了一头属于自己的小马。

    只是马的品种寻常,到了古代以后,她见慕湛跟着先生上骑射课很眼馋,也缠着姨母要学。她那会年纪实在太小,古代也没有专门培养的矮脚马。

    顾王妃一时找不到小马,就让儿子给外甥女当马夫,沈灼坐在马上、慕湛牵着自己的马在马场上慢慢转圈。也亏得慕湛从小耐心就好,沈灼又惯会撒娇缠人,不然他早翻脸了。

    想起往事,沈灼起身下车,再慕湛的扶持下上了他的马,慕湛的马也是汗血宝马,不过他是通体玄黑,而不像沈灼那样通身雪白。

    沈灼爱怜地抚摸着阿玄,“表哥,我今天做了好些点心,一会你尝尝好不好吃。”

    慕湛轻笑一声:“夭夭长大了,都会做点心了。”

    沈灼说:“我本来就长大了。”在父亲、表哥眼里,她似乎永远长不大一样。

    两人说话间,沈灼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她抬头望去,就见萧毅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沈灼跟他夫妻多年,一下就感觉出他在生气。

    生气?她低头看了看表哥,他这是在生表哥的气?沈灼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只当没看到萧毅,前世她会为了他,不跟表哥联系,这辈子他们又没关系,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慕湛早发现萧毅了,不过他没在意,国公次子而已,还不值得他关注。后来见沈灼负气似的举动,慕湛心中微动,“夭夭认识他?”慕湛知道小姑娘在跟萧毅议亲,两人肯定认识,他是故意这么问。

    沈灼说:“他是英国公次子。”她没想再跟萧毅成亲,也没必要多介绍他了。

    慕湛含笑问:“我听说你们要定亲了?”之前慕湛听说小姑娘准备跟他议亲,慕湛当时还觉得萧毅不错,可以当她夫婿,但现在看萧毅却又觉得他不顺眼了。

    夭夭聪明又漂亮,就萧毅这莽夫怎么配得上他?慕湛完全忽略英国公府是武将世家,镇北王府更是世代武将,且萧家还是兰陵萧氏后代,萧毅是实打实的世家子。

    萧毅自小习武,但不代表他不学文,前世沈灼嫁给萧毅后,夫妻俩还挺琴瑟和鸣的。而慕家是立朝之初才发家的暴发户,又因慕家世代跟胡人联姻,向来被本朝士族鄙视,迄今都认为慕家是粗鄙的寒门武夫。

    沈灼低头说:“我不要嫁给他。”

    慕湛闻言一怔,他虽看不上萧毅,可也知道沈家和萧家基本已经定下这门亲事了,怎么夭夭说不想嫁了?他抬头看着小姑娘闷闷不乐的神情,猜测地问:“他惹你生气了?”

    沈灼道:“表哥,我哪有这么不懂事?”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因为萧毅惹自己生气,就不议亲吗?

    慕湛忍俊不住,他语气柔和的低声道歉:“抱歉,是我不对。”

    慕湛声音低沉柔和,他带笑的声音更是让人听得酥酥麻麻的,沈灼忍住了没去摸自己的耳朵,她解释说:“我觉得他不是特别合适。”

    慕湛偏头问:“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沈灼摇头:“没有,是我不好。”即便是前世,萧毅除了不肯离婚、在他长嫂事情上隐瞒自己之外,的确没什么特地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慕湛闻言也不再追问了,小姑娘是自己教出来的,她能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肯定是萧家出了什么问题。问夭夭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他派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慢慢走到镇北王府了,镇北王刚送完属下准备往回去等沈灼过来,见慕湛牵着马走来,不由乐了,“这才是小姑娘骑马样子,你早上像什么样了?”

    镇北王的话让沈灼槽点满满,什么叫小姑娘骑马的样子?您简直比后世人还封建。这会封建礼教还没那么严格,所以沈灼才说镇北王比后世人还封建。

    “镇北王。”沈灼下马乖巧的行礼。

    镇北王轻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小姑娘大了,连姨夫都不肯叫了。”

    沈灼:“……”女大不中留能这么用?

    镇北王瞄了一眼肩并肩站立的小儿女,眯眼笑道:“不叫姨夫也行,以后叫我大人,横竖以后都是一家人。”

    什么?沈灼这下真懵了,姨夫到底在说什么?

    慕湛瞥了父亲一眼,温声对沈灼说:“我们进去吧。”老头子这么想,就不怕阿娘晚上来他?慕湛自嘲一笑,他娘最担心就是夭夭情窦初开时会喜欢上自己,所以早早地将两人隔开了。

    镇北王含笑走在两人前面,这丫头是他们慕家养大的,打小不知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要真放她走了,他这不是做亏本生意了吗?

    镇北王是一直想让沈灼当自己儿媳妇的,她是阿顾最疼爱的孩子,阿顾临终前谁都没管,就是放心不下她,既然这么不放心,就干脆养在自己家里好了,镇北王如是想道。

    顾王妃要是泉下有知,知道镇北王的想法,估计都能气吐血。

    “父亲、大兄。”慕洵在堂屋准备晚膳,听说镇北王和慕湛都回来了,他出门迎接两人,他坦然自若地给慕湛行礼。

    慕湛是在京城出生的,慕洵则是第一次来京城,两兄弟虽很早就知道双方存在了,但这还是两人生平第一次见面。

    谁都清楚,这两兄弟立场对立,可以说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但两人初次见面,还是十分兄友弟恭的。

    “二弟。”慕湛含笑回了半礼。

    镇北王又给沈灼介绍说:“夭夭已经见过老二了吧?他是你二哥。”

    沈灼乖巧地给慕洵行礼:“二哥。”镇北王说什么她就叫什么,她不能在镇北王面前给表哥丢脸。

    慕洵听到她叫自己一声二哥,心中暗暗好笑,可算是听到她叫自己一声二哥了。

    慕湛温声对沈灼说:“你先进去喝盏茶水休息一会。”

    沈灼对三人说:“姨夫、表哥、二哥稍候。”她说是去喝水,实则是去换衣洗脸净手,她脸上还带着羃离呢。

    镇北王对她挥了挥手,“去吧。”他早习惯京城贵女的麻烦了,阿顾当年比她更麻烦。

    等沈灼离开后,镇北王问长子:“知道她为什么大早上的出门吗?”还骑这么快的马,镇北王“啧”了一声,都不知道阿顾想什么,那么娇惯外甥女,却还让她骑马,她就不怕小姑娘闯祸?

    慕湛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姑娘怄气罢了,姨夫已经哄好她了。”柳氏偷卖姨母的嫁妆是沈家的家丑,慕湛不会当着慕洵的面说。

    镇北王摸了摸下巴,“我恍惚听说她爹想跟萧家联姻?”

    慕湛道:“是有这意向。”如果没有波折,这门亲事基本是定下来了。

    “你就不快点下手?”镇北王匪夷所思道:“你何时这么拖沓了?”

    慕湛苦笑:“您这么说,就不怕阿娘晚上来找您?”

    镇北王哼了一声,“你听你阿娘做什么?她是妇人之见。”镇北王倒是巴不得妻子晚上能来找自己,可惜她去世这么多年,就没一次入过自己的梦。

    他暗嘲道,好容易能摆脱自己,她又怎么可能再来找自己?顾王妃去世前,曾叮嘱过下人,将自己埋在父母身边,而不是葬在镇北王祖坟。

    不过她这计划没成功,因为她去世前三天,镇北王赶到了,他亲手操持了妻子的后事,顾王妃的灵柩也被镇北王暗中运送回了北庭,葬在了慕家真正的祖坟。

    所以后来慕湛死遁之后,他跟镇北王都没再回过京城,因为京城那座顾王妃的坟墓只是一个衣冠冢罢了。就算萧毅让人挖坟,也只能挖出一件寿衣而已。

    这些沈灼都不知道,她前世一直没去看慕湛,两人虽说有兄妹之情,但也仅仅是兄妹之情而已,长期分别的兄妹能有多少情分?

    慕湛也不可能告诉她,母亲的遗骸早被父亲送走了。而这一世沈灼来看慕湛了,事情就完全往前世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了。

    “就算姨夫也不会答应的。”慕湛冷静地指出了一个事实,只要沈清还活着,他就不可能答应。

    镇北王挑眉看着慕湛:“你这是心动了?”他之前也提过好几次,儿子都略过不提,他是想让沈灼嫁进来,可儿子不喜欢,他也没法子强求。

    现在儿子居然跟自己商量,求婚能不能成功了,所以他这是心动了?他哈哈大笑,指着慕湛和慕洵说:“我今年一定要让你们两个都结婚,免得老被人嘲笑说,我儿子都是老光棍。”

    慕湛、慕洵:“……”他们好像怎么都轮不上当老光棍吧?

    “姨夫?”沈灼听到了听到了镇北王最后一句,心中有些尴尬,她到底要不要进去呢?她用安慰的目光看着表哥,表哥长得那么帅,怎么是老光棍呢?必须是黄金单身汉!

    镇北王、慕湛和慕洵同时回头望去,三人只觉眼前一亮。

    沈灼今天是用心打扮过来的,姨夫不算外人,但慕洵是外人,她不能给表哥丢脸。

    她穿着一身石榴红的襦裙,身上只佩戴着简单的珠饰,脸上脂粉未施,肌肤却白得发光,未语含笑的樱唇似乎天生微微上扬,盈盈的水眸中仿佛掬满了漫天的星光,美得不似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