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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人肯定是吧自己当偷车贼了。刚才那两个家伙看着就有点不正常,贼眉鼠眼的。他们两个偷了拖拉机,走到这里淤到这里,自己好心帮他们,不想被当了替罪羊。
一部拖拉机,一头牛,几只羊。是一个农村家庭几乎全部的家当。农村人最痛恨的就是这种鸡鸣狗盗之徒。捉到了他们就要打个半死。前年,有一个村子里抓到了一个偷鸡贼,就被活活打死,公安局查了一阵,没有找到真正的打人者,就不了了之。自己难道就要遭此厄运吗?
“大哥,我真的不是偷车贼,我是路过的,是有两个人,他们的拖拉机开不动了,就让我给他们推车,看到你们来了,他们两个就跑了。我真的是冤枉的。”陈放哀求道。
“你这家伙还挺能编呀,三更半夜的,你从哪里,到哪里去?肯定不是好家伙。”
“大哥,我就是东拐村的,离这里不到十里路。我叫陈放,你们可以到那里去打听。我在镇里上班,在供销社上班。今天晚上有事回家晚了。”陈放说道。
那帮人有点将信将疑,年龄大的的男人点了一支烟。劣质的香烟忽明忽暗,发出难闻的气味。借着一闪的红光,陈放看到一团蓬乱的头发,头发丛中黢黑的面庞,惺忪的眼睛。
“你说你叫啥?”一个年轻孩问道。
“陈放。”陈放说道,他已经有气无力了。
“叔,俺姨家是东拐的,听说有这个人,还是前年的一个大学生。”那孩对年长的男人说道。
“啥大学生不大学生的,都是假的,你能相信一个小偷的话,你们两个骑车到派出所去报告,就说抓了一个偷车贼,现在被绑在这里,就说我们村民见义勇为。派出所要表扬我们的。”年长的男人说道。
两个小年轻孩,骑着自行车走了。
“哥,咋办?我看这个家伙不像一个偷车贼,万一咱们弄错了,会吃官司的。要不,把他放了吧?”陈放听见那帮人群里有人小声说道。
“不能放,现在他就是一个偷车贼,被咱们抓了一个现形。要交给派出所。”
“万一错了,咋办?”
“错不了,抓小偷能错了吗?至于他是不是小偷叫派出所查。”年长男人说道。
一群人沉默。陈放一动不动,像要昏死过去了。
“人,绝对不能放,刚才咱们把他打得那样,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咱爷几个可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万一他要真的是乡里的人,以后他不依不饶,咱们的麻烦事就多了。是真是假,必须把他弄到派出所。”陈放听到还是那个年长的男人小声说道。
过了一会儿,陈放被吊起的绳子解开了。或许这帮人真的害怕弄错了。陈放舒服了一些。但绳子又被绑到了树干上,陈放面向树干被捆了起来,毕竟要比刚才吊起来舒服多了。
天渐渐的亮了。不远处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不一会,一辆偏三轮绿色摩托开了过来。
“人在哪里?”有人粗嗓门问道。应该是派出所的民警。
“这里。”
“把绳子解开。”
绳子被一圈一圈的解开,陈放觉得整个身子都麻木了,站都站不起来。
胳膊刚松散了一下,旋即,一副冰冷的手铐烤住手腕。陈放被拎着头发,连推带搡的上了摩托车。
陈放不言语,他确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们几个一会儿到派出所录笔录。还有,把拖拉机拉出来,开到派出所,这是证据。拍照后再返还。”粗嗓门的民警说道。
摩托车一路颠簸,陈放像要散架了一样。
终于到了派出所,派出所就在乡政府里的一个独院里。院子里静悄悄的,太阳明晃晃的照耀,一只大公鸡被惊起,“咯咯”的叫着跳上了墙头。
一扇铁皮门打开,陈放被一脚踹了进去。面前很快一片黑暗。
渐渐适应了黑暗,陈放看到,屋子里一张破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张小床,床上一床绿色的军用被子。水泥地上,一地烟头。想必这是派出所的讯问室。
一会儿,进来了两个警察,应该还是刚才骑摩托车的两个。
“叫什么名字?”粗嗓门的警察问道。
陈放抬头看了看他们,经常在乡政府吃饭,好像见过,但叫不上名字。
“陈放”
“哪里的人?”
“东拐的。”
“年龄?”
“二十。”
“职业?”
“白庙乡供销社职工。”陈放一一答道。
“嗯?”记笔录的警察禁不住疑惑地叫了一声。
粗嗓门的警察走了过来,抓住陈放的头发,拖着陈放的下巴,认真的端详着。
“你就是陈放,你是人是鬼?大前天你不是被大水冲走了吗?敢情是临阵脱逃,去偷东西去了。”
“我没有偷东西。我是冤枉的。”陈放辩解道。
“没有偷东西群众咋把你抓了,还是抓的现行。”
“我真的是冤枉的······”陈放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他隐瞒了被琴姐救起,在琴姐那里过夜的事情。
两个民警好像听了天方夜谭,但还是让陈放签字按了指印。
铁门“咣”地又被锁上,陈放被烤在床腿上,动弹不得。小屋里渐渐热了起来,又渐渐地凉爽了,陈放知道已经到了下午。房子是瓦房,墙角有老鼠打洞的痕迹,陈放静静的盯着那里,果然,一只小老鼠贼头贼脑的钻了出来,看到陈放,两只黑豆般的眼睛警觉的望着。又“吱”地钻进了洞里。如此反复了几次,确认没有危害后。小老鼠大胆的跑到了陈放的身边。围着陈放转了几圈。
陈放饥肠辘辘,昏昏沉沉,想睡,但是手腕处疼的厉害。小老鼠在陈放身边转悠着,一次竟嗅了嗅陈放的脚趾,陈放没有动,他怕这个唯一的玩伴被自己吓跑了。
洞里又探出几个小脑袋,几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老鼠从洞里钻了出来,见没有什么危害,便争相打斗起来,这个咬一下那个的尾巴,那个爬上这个的背部。“叽叽咕咕”好不热闹。
陈放渐渐看出了兴致,被小老鼠的萌态逗得想笑。
临近日暮,铁门又被“咣”的打开了,进来一个白胖子,胖子穿一件白短袖衬衫,下穿一个大裤衩,大背头,四十多岁。陈放细看,知道他就是派出所的所长,叫白什么。后面跟着能够粗嗓门的警察。
派出所长能亲自来讯问他,陈放觉得自己的事情应该会有转机。
“你叫陈放?”白所长问道。
“是。”
“你是供销社的职工?”
“是。”
“你怎么会参与盗窃拖拉机?”白所长单刀直入。
“我没有参与盗窃。”陈放大声说道。
“群众抓了现行,你有什么话说?”
“我没有参与盗窃,我只是路过那里,有两个人叫我给他帮忙推车,后来来了一群人,那两个人跑了,就把我抓了。”陈放继续辩解道。
“你的笔录我都看了,你说你没有参与盗窃,是前天参与抗洪被洪水冲走了,在野地里昏迷了两天两夜,醒来回家,路过那里,刚好碰到两个贼,帮他们推车。这话你能信吗?”白所长说道。
陈放低头无言。
“昏迷两天两夜,还有那么大的精力骑车回家。昏迷两天两夜,你以为你是谁?是超人,不把你闷死算怪。况且,有谁证明你的话?你不能说清昨天晚上的动向,就是最大的嫌疑。老老实实把事情交代了,叔不会难为你,如果顽抗到底,死路一条。先把你送到审查站,啥时候说清了,啥时候算到底。或者等抓到了你的那两个同伙,不管你讲不讲,事情同样水落石出,到时候你态度恶劣,会加重处罚你的,孩子,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白所长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语重心长。
“我知道没有参与盗窃。”陈放无力的辩解着。
他知道,能够说清自己昨天晚上行踪的只有琴姐,但说什么也不能把琴姐说出去,如果和琴姐的事情让外人知道了,那以后琴姐还怎么出去见人?不,坚决不能说,即便自己坐牢了也不能说。
打定主意,陈放说道:“反正我没有参与盗窃,信不信由你们。”
“小子,嘴还怪硬,你会后悔的,白所长亲自来讯问你,是给你的机会,你要好好地把握。不要哥们义气严重,会害死你的。你好好考虑,你还年轻,要珍惜机会。你可以打听打听,哪个进了这个铁皮房,不是掉一层皮,白所长见你是一个大学生,爱惜人才,没有给你动一点刑法。”粗嗓门警察说道。
“我没有什么说的,反正我没有参与盗窃。”陈放梗起了脖子。
讯问陷入了僵局。
“好吧,既然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是咎由自取。走吧,我们仁至义尽了。”白所长说道。
铁门“咣”地又关上了。
“给他弄点饭吃。”陈放听见白所长在门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