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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一间门面房亮着灯,是照相馆的那个大姐的房子。想到自己的照片不知道洗出来没有,陈放就走了过去,那个大姐见到陈放,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问道照片洗出来没有。”陈放说。
“快进屋。”大姐说道。
陈放进了屋,大姐忙把门关了。
陈放有点诧异。
“计生办的人没有把你抓了?”大姐问道。
“没有啊,我现在不是好好地。”
“这几天,计生办把前几天逃跑的人统统又抓了回来,还抓了闹事的那个村里的十几个人,都被公安局拘留了。计生办的人没有抓你?你咋还敢在这里晃悠?”大姐着急地说。
“抓了,没有抓到我。”陈放说了实话。
出于对大姐的感激,陈放将带来的鱼递给大姐,说:“这是我从河里抓到的鱼,给你送来了。”
“好兄弟,谢谢你记着我。”
“我可以叫你大姐吗?”陈放突然说。
“你不是一直就叫我大姐吗?”大姐望着陈放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么,就又说:“我叫王彩琴,以后你就叫我琴姐好了。”
“琴姐,谢谢你前天救了我。”
“
你叫了我姐,以后就是我的兄弟了,姐俩就不要客气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哩。”
“刚好,我也没有吃哩,你给我送了鱼,我看它们活蹦乱跳的,你把它们杀了吧,我不敢杀鱼。今晚上就吃鱼。”
杀鱼,很简单的事情,琴姐拿来一把剪刀,不一会儿,陈放就把十几条鱼收拾干净了。
屋里没有调料,有一个小煤火,琴姐把鱼放上盐用面拌了,放入锅里焙,不一会儿,焦黄的鱼就熟了。很香很嫩。琴姐一口气吃了好几条。
“琴姐,你家是哪里的?”陈放问道。
“就在这条街上啊?”
“你家里还有谁呀?”陈放问道。
“我丈夫,那不就是。”琴姐指了指一个贴着照片的木板,木板平时就放在门口,上面是帅哥美女。
“是哪一个?”陈放望着上面的几个帅哥,问道。
“你猜猜?”
几个帅哥有点烫时髦的烫发头,有的穿着喇叭裤,有的戴一副大墨镜。有一个身着西装,浓眉大眼,炯炯有神。
“是他吗?”陈放指着那人说。
“小伙子眼光不错,俺俩是同学。”
“大姐真幸福。”陈放说道。
“他一年才回来一次,在南方打工,唉。”琴姐叹了一口气。
“我的照片洗出来了吗?琴姐。”
“还没有呢,你要用,今晚我加班。不过,你要那些照片干什么?”
“我只是想留着,觉得有纪念价值。”
“想不到你人小鬼大,一肚子花花肠子。”
“大姐,你离乡政府近,你说我的事该咋办哩?”
琴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要钱你没有钱,有没有亲戚在乡里上班,不好办。”
“看来,我只有住监狱了。”陈放沮丧地说。
“你的事情本来就是冤枉你的,只有一条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只要能能把我的事,解决了,往哪里我都敢去。”
“那好,明天你带上照片,到县里找县长,告状,”
“能行吗?县长还不是护着乡长,乡长又护着计生办主任。”陈放不相信地说。
“你试试吧。听说去年一个老太太告状,一个村长盖房,把她家的树砍了,就告赢了,把那个村长免了。”
吃了饭。琴姐到暗室洗照片。陈放就把锅刷了。还把做饭的垃圾倒了。一切收拾停当,琴姐把照片洗好了,看着照片上的自己,确实够狼狈,被铐子勒伤的手臂露出鲜红的肉,琴姐的照相技术真好。
“你今晚到哪里去住?”琴姐问。
“我也不知道。”陈放说。
“这么说你今晚没有住的地方了?”
“应该是。”
“哎,我就帮人帮到底吧,今晚你住在这里吧,你住楼下,只有一张席子。”
“谢谢姐姐,就是睡着地上我也愿意。”
琴姐上了楼,以后儿拿来了一张席子,一个枕头,还有一个床单。“早点睡,明天早起,早点到县政府,要见最大的官。”琴姐说。
“好。”琴姐上了楼。陈放就在地下铺了席子,枕头和席子上有淡淡的香味。
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天蒙蒙亮,陈放觉得有人在踢自己,睁眼一看是琴姐。琴姐没有看自己,而是把脸扭向一边,说道:“该起来了,一会儿乡政府的人就要上班了,见到你会抓了你。”
陈放不知道琴姐为什么不面对自己,抬头一看,薄薄的被单盖在自己身上,胯下支起了一个小帐篷。男人们都知道,早起那里的反应。
陈放忙用被单捂住。
“洗洗脸,你走吧,把门关上就行了。”琴姐说完又上了楼。
潮湿的大道,两排高大的白杨,偶尔的卡车呼啸着从身边掠过。路上行人稀少。陈放将自行车骑骑的飞快。
到了县城已经八点多了,县政府不断不断有上班的人匆匆走过,陈放站在大门口,仔细地观察,院里停了一辆蓝色的桑塔纳轿车,应该就是县长坐的。
陈放不敢进院子,院门口有人看门,门口有一个牌子,写着信访接待办。陈放想起琴姐说的,要见最大的官,就没有进信访接待办。
一直等到了十点多,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小跑着打开车门,发动了车子,后面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个手里拿着茶杯,一手掂了一个公文包,拉开车门,把公文包和茶杯放了进去。
陈放知道,大官就要出来了。果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梳着大背头,白短袖衬衣,蓝色裤子,扛着将军肚从楼上下来。
还没有等将军肚上车,陈放就冲了上去,门口的人反应过来,上去就抓陈放,陈放嘴里说着:“我要告状,我要告状。”
将军肚并不理会陈放,拉住车门就要坐进去。陈放从兜里掏出照片,举起了喊道:“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将军肚突然停了下来,指着陈放说:“啥证据,拿来。”
一旁的人松开了陈放,陈放把照片递了过去。
将军肚看着照片,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你是哪里人?”
“东拐村的。”
“哪个乡?”
“白庙乡的。”
“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乡计生办的人给我打的。”陈放说道。
“那个谁?”将军肚指了指信访办门口,两个人颠颠的跑了过来。
“你两个把情况问问,要形成文字材料,下午三点我听汇报。通知白庙乡的乡长下午来见我,”
“这个小兄弟,我现在有一个紧急会,你把情况给他们两个说说。”将军肚和蔼可亲地说。然后,坐上车,一溜烟地走了。
陈放被叫进了屋里,一个中年男人说:“你这个小家伙胆大包天,刘县长的车也敢拦。来吧,有啥冤情说说。”
陈放就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边的一个青年人飞快的记录,然后让陈放按了指印。
天已经到了中午。中年男人说:“你先回去,你的事情县长会处理好的,你就在家等着吧。”
“他们还会不会抓我?”陈放问。
“放心回去好了。”中年男人不正面回答。
临走,中年男人把放放到照片要了过去。陈放想,反正琴姐那里还有底片,要多少给你们洗多少。
出了县政府大院,来到大街上,陈放觉得今天的事情很顺利,可能自己的事情就要解决了,很是高兴,就来到了县城十字街,十字街有一家饭店,是国营的,看里面有人在陈放,陈放就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人搭理他,看了看墙上的菜单,最便宜的是素面条,三毛钱一碗。
陈放在门口买了两个烧饼,总共一毛六,又进到饭店要了一碗素面条。等了很久,面条端上来了,上面飘了一层油花,有几根蒜苗飘在上面。吃进嘴里,香喷喷的,陈放一口气吃完,连汤水都喝得干干净净。饱了。
拐过十字街,迎面是新华书店,天气炎热,陈放走了进出,里面就一个中年男人在打瞌睡,见陈放进了,睁了睁眼有闭上了。
陈放在柜台前转了一圈,看到有一本作文选,想买。又想,如果今年考上了中专,就用不上了。就打消了念头。看了看有几本小说,厚厚的,一定要不少钱。想让售货员拿来看看,但售货员在假寐,不理他,就悻悻地出了新华书店。
新华书店的一旁是邮政局,邮政局前面有一个小铁片亭子,亭子里卖一些杂志,可以随便翻翻,陈放就站在那里不停地翻看。
有一本杂志,看得陈放激昂澎湃热血沸腾忘乎所以。
陈放不知道诗歌还可以这样写,诗歌还有这么大的魔力。以至于陈放爱不释手,看了看定价,要一块三毛钱,咬咬牙,买了。
回到家里,母亲和弟弟都急切地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陈放不正面回答,只说往同学家玩去了。
到了晚上,刚吃了饭,就见宋有理急匆匆地进了家门,手里还那里两盒点心,见了母亲,很是人热情地问长问短,弄得母亲摸不着头脑。母亲以为宋有理来催叫罚款的事情,就惊恐地问道:“宋村长,不知你到乡里问了没有,陈放的事情要咋个结局啊?你可要行行好,帮帮俺孤儿寡母。”
“问了,问了。我一直找到乡长哩,乡长很开明,原来不知道情况,下面的汇报工作欺骗了他,这几天了解就详细情况,狠狠的批评了计生办。乡长说了,陈放的罚款免了。对以前的事情一概不予追究。”宋有理慷慨激昂地说。
“那真的谢谢村长了,俺家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俺死去的孩子他爹知道了这事情也要感谢你哩。”母亲感动的想要跪下来。
“看你说哪里去了,嫂子,咱都乡里乡亲的,谁家没有个事情的,只要我能说上话,肯定会给咱爷们帮忙的。”
“这么说陈放以后就不需要东躲西藏的了?”
“那是,那是。”宋有理说。
“放,放。赶快来见见你有理叔。”母亲叫到。
陈放从东屋里出来,见到宋有理,宋有理“嘿嘿”笑着说:“孩子以后都长大了,有出息了,就不用你妈操心了。”
“叔。”陈放叫了一声。
“哎!”宋有理亲切地答应道。
“放假了?”
“嗯。”陈放答道。
“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开学吧?这么长时间准备干点啥?”宋有理问道。
“没有打算干啥。”
“要不这样吧,我承包的窑厂缺人手,你这一段时间就在我的窑厂帮忙,吃住都在那里,活不重,就是看看厂子,干点小活。怎么样?如果你愿意了,我就先付你一个月的工钱。”宋有理说。
陈放不知道宋有理葫芦里卖什么药,没有立即回答。
“还不赶快谢谢你叔。”母亲在一旁催促道。
“谢谢叔。”
“哎,这就对了,给,这一百块钱你先拿着。明天一早就到我窑厂去上班。”宋有理从兜里掏出十张人民币递与陈放。
“赶快接住,谢谢他叔了。”母亲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样说吧,时间不早了,我就走了,记住明天一早到我窑厂里去,”
宋有理拍拍屁股走了。陈放好长时间没有睡着,为什么宋有理突然对自己好了,难道是良心发现,绝不可能,那又是为什么你。现在老师的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钱,宋有理一下子就给了一百,又不让干什么力气活。最近最近又没有做什么事情,难道是因为告状。管他哩,先去了再说。